第278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4461
  新衣敲開門進來,低聲道:“主子,秦嬪身子不適,請了太醫院幾個老太醫前去也不見好,皇上正在那邊陪著,脫不開身。”

  “罷了,明兒一早,再與皇兄說罷。”李汐有些疲憊,想起這些日子來,因朝中的事情忽略了皇兄,她心中有愧。

  新衣猶豫片刻,又道:“聽說,皇貴妃也病了。”

  李汐微微一頓,前頭的思緒有慢慢湧了上來,低聲道:“去乾清宮請沈公子過去看看罷。”

  “是。”自從知道三殿下的病非李盈盈搞的鬼,她隻是背了黑鍋,新衣對李盈盈的態度也變得好了許多。“主子若是心煩,不如到花園裏去走走。”

  “也好。”

  後花園內百花已謝,零星的有一些將謝未謝的花,看著實有些淒涼,新衣訕訕的笑了笑,見著此景主子的心情怕也是好不起來,諾諾的低著頭跟在李汐身後,不知怎麽開口。

  走著走著,眼前的景色忽的變了,新衣抬眼一看,原來自己早已離開了花園,正往著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主子不再多走走?”話一出口新衣便後悔了,暗自罵了一句多嘴,卻見李汐停下了腳步,迎麵走來一人一襲白衣翩翩,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新衣臉上一喜,迎上去行了一禮,“三殿下萬安。”

  “公主一臉愁容可是為了秦家一事?”

  “殿下的消息就是精通,雖然在水月別居待著,可外頭什麽事能瞞得了殿下的眼?“李汐還未言語,新衣便搶了話,暗責怪新衣多嘴。

  李昭便道:“如今大街小巷皆已傳遍,宮裏也傳的沸沸揚揚,我本不願多管,又實在擔憂你。”

  “偶然在此撞見公主,見公主憂心忡忡不免擔憂,我雖無法替你解憂,若有幸做個聽眾也是好的。”

  “三哥哥有心了。”李汐好笑的見新衣嘟著嘴站在一旁不做聲了,攏了攏衣袖,“十年前的事情我心中早有心結,如今能夠將它擺出來,查個清楚也是好的。這樣一來,無論是對皇兄、還是對秦家、亦或是對三哥哥,都是好的。“

  李昭神情微微有些僵硬,未曾說話,便見李汐緩步向前,略一思索便跟了上去。

  聽著李汐靜靜說著安排,看向她的眸內卻多了幾許複雜之色。慢慢在腦中過濾了一次李汐剛才說的話,眉頭輕皺。思量無果,緩過神卻聽耳旁一聲輕笑。

  “三哥哥想什麽想得如此入迷,我喚了兩聲你也不曾聽見。”

  李昭笑著撫了撫她的秀發,“哥哥在想,汐兒真正的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麵,真好。”

  “鳳塵說的沒錯,我將皇兄保護的太好,自己不願承受的,以為他也不能接受,實在有些過了。”李汐微微仰頭,語調已經變得輕鬆許多。“與其在此自怨自艾,倒不如打起精神徹底解決了此事,什麽坎沒遇到過,何必為了十年之久的一件事而心存膽怯。”

  “既然汐兒已是無礙,我便放心了,先回水月別居去了。”

  李汐要讓新衣送李昭,他不肯,便作罷了。

  翌日清晨,因昨兒個已經下令免朝,李汐醒來無事可做,便換了便服,來到乾清宮尋李錚。

  卻被魏子良告知,“皇上昨兒個夜裏去了秦嬪宮中,便宿在那裏了,眼下還未回來。”

  李汐看看外頭的日頭,微微皺眉,皇兄向來不宿在後妃處,今兒個怎麽想著歇在秦嬪那裏?難道秦嬪轉了性,也學著李盈盈,想要懷上龍種?

  略微思量,她便帶著新衣朝秦嬪的宮殿趕去,不是李盈盈誕下的皇子,先不說能不能順利繼承太子之位,就是能否平安長大,也是個極大的問題。這些道理,後宮這些妃嬪如何不懂,秦嬪孤注一擲,這其中有什麽陰謀?

  可當他們來到蘆薈館,卻被告知皇上昨兒個晚上便回去了,不曾在蘆薈館過夜。

  李汐懵了,不在乾清宮,也不在蘆薈館,皇兄會在那裏?

  新衣安慰道:“主子不必著急,昨兒個皇貴妃不是也病了嗎?想來皇上是去了甘露宮了。”

  二人又緊趕著去了甘露宮,李盈盈還在睡覺,連星迎了出來,問及皇上,也十分驚訝,“皇上昨兒個從未來過甘露宮,公主,是發生了什麽事?”

  李汐這才知道事情有些大了,立即出動全部的禁軍,尋找李錚。

  禁軍將整個皇宮翻了個遍,也沒有李錚的影子,他就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李汐聞言幾近奔潰,一個人蜷著膝蓋躲在乾清宮,臉色蒼白。

  李昭聞訊趕來,從新衣口中得知事情始末,當機立斷道:“即刻封鎖皇宮進出,檢查昨夜出入宮禁的車輛,另外,派人通知鳳將軍與安國候,請他們封鎖城門,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拿下。”

  見李昭前來,李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拉著李昭的手,哭著道:“三哥哥,我又把皇兄弄丟了,怎麽辦,怎麽辦?”

  李昭擁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汐兒放心,皇上不會有事的,三哥哥向你保證,皇上不會有事的。”

  好不易安慰好了李汐,見她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李昭再也忍不住,咳出了一灘血。

  門邊傳來一聲驚呼,李昭轉頭看去,將李盈盈穿著鵝黃的錦緞長裙,正驚恐地看著地麵的那灘血。

  他顧不得許多,讓她幫忙將李汐扶上床,“替我看好她。”便起身要離開。

  李盈盈忙叫住他,顫聲問道:“你的身體……”她知道李昭的身子十年前就壞了,隻是一直不願意相信。

  “無礙。”李昭身形微微停頓,便往勤政殿方向趕去。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卻不能倒下,因為那人還喚他一聲三哥哥。

  勤政殿中,鳳塵、蘭青言、安佑靜靜坐著,見李昭來,紛紛起身行禮。

  短短的一段路,李昭卻咳了三次,坐到案子後頭,又伏在案上劇烈地咳嗽起來。童兒站在一旁擔憂無比,一次次從懷中拿出藥丸喂李昭服下,卻不能緩解他蒼白的臉色。

  稍稍緩和一下,李昭便道:“三位想來已經聽說皇上失蹤之事,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張揚出去,否則炎夏必定打亂。”

  李昭說的很急,喘了幾口粗氣,又說道:“十年前的事情你們大家都知道,汐兒為此自責不已,此次皇上失蹤,我怕她會做出什麽不要命的事來。鳳塵,這兩日你就待在汐兒身邊,一定要好好看著她。”

  鳳塵點點頭。

  李昭又對安佑道:“六皇叔若知道皇上失蹤,必定會對汐兒施加壓力,令她交出攝政大權,從今日起,你便待在乾清宮,一定要假裝皇上還在宮中,隻是生了重病,不能見人。”

  安佑收斂向來的玩世不恭,也點了點頭。

  李昭又看向蘭青言,“皇上失蹤的事情,與前頭先帝寢宮失火、皇陵坍塌、秦家陵園、太湖仙石息息相關,你繼續追查這幾件案子,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

  蘭青言也少見地鄭重起來。

  李昭又咳嗽起來,整個身子都在抽搐,最後,他起身朝在坐的三人抱拳,“我炎夏的安危平和,就係在幾位身上。”

  三人都知非客氣的時候,各自告辭離去。

  李昭這才緩了一口氣,隨後又招來魏子良詢問昨夜的詳細情況。

  還未入夜,來儀居卻十分安靜,李汐靜靜地躺在床上,緊緊皺起的眉頭以及額角的冷汗,顯示她睡得並不安穩。

  嘴裏低聲念著什麽,是不是搖了搖頭,雙手死死抓著身下的被子,怕失去什麽。

  李盈盈就坐在床邊,冷眼看著床上的女子,明滅的燈火照見她臉上一片陰霾。

  “李汐,你到底有什麽好?那麽多人護著你,昭哥哥是,李錚是,鳳銘安國候也是,如果,你死了就好了。”

  這樣念叨著,李盈盈忍不住伸出手,帶著護甲的手指慢慢撫上李汐白皙的脖子。眼中殺機一閃,漸漸用力,“隻要你死了,我就不用在這裏受苦了。”

  她這樣說著,手上慢慢用力,看著李汐臉色愈發蒼白,呼吸變得急促,很快掙紮起來。

  她再顧不得什麽禮儀,用腳按住了李汐掙紮的雙腿,手上不停地用力,直到看到李汐的掙紮逐漸小了下去,臉上的狠厲也慢慢退散,換做一絲冷笑,“隻要你死了,我就解脫了。”

  一雙蒼勁的大手突然按住李盈盈發力的手,令她不得不放開雙手,退後兩步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你做什麽?”

  “我倒要問問你在做什麽?”沈清鳴一臉著急地看著床上的李汐,為她把脈,確定無礙後,才又看向李盈盈,“你剛才差點殺了她,你到底在做什麽?”

  “連你也要護著她!”李盈盈近乎瘋魔一般地低吼著,咬牙看著沈清鳴,不服道:“你們越是護著她,我就越要殺了她。”

  她低吼著又要上前,被沈清鳴一把推開。

  沈清鳴將被子拉過來自己給李汐掖好,看著眼前近乎瘋魔的女子,聲音不再溫和,“你知道殺了她,天下會亂成什麽樣嗎?”

  李盈盈近乎奔潰,她抱著頭蹲下,帶著哭腔道:“我不想管天下,我隻想管我自己,隻要李汐死了,天下就會易主,到時候我就不用再對著李錚這個傻子!”

  沈清鳴行醫這麽久,自然知道李盈盈這是長期承受的壓力,找不到發泄口,此刻盡數被牽引出來。知曉她也是個無辜的女子,他上前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現在你也不用對著李錚了,相信不久,王爺就會逼迫三皇子繼位為君,屆時你也可以得到自由了。”

  “真的嗎?”此刻的李盈盈就似一個小孩子,抬首滿臉希冀地看著沈清鳴,緊緊抓著他的臂膀,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沈清鳴鄭重地點點頭,仿佛這是他的承諾一般,他又安慰了幾句,便讓連星進來,扶李盈盈回宮休息。

  殿中隻剩下沈清鳴,他看著床上的女子,眼中的情緒複雜不明。

  李汐嚷著渴,他便端了水過來,李汐嚷著熱,他便用濕帕子不斷地擦拭她額頭的汗水。

  朦朧中,李汐看見一襲白衣之人,正躬身為自己擦汗,那張臉雖然朦朧,她卻知道,這世上還能有人為她如此的,也就隻有那麽一人了。

  她在朦朧中笑著拉住那人的手,輕聲呢喃著:“不要離開汐兒,不要離開汐兒。”

  女子毫無意識的呢喃,令沈清鳴要抽回的手慢慢頓了頓,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年過雙十的女子,她也希望有一個肩膀給自己靠靠。

  一瞬的惻隱之心,令沈清鳴失了神,任由李汐拉著自己的手,靠坐在床邊。

  鳳塵來到來儀居,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李汐躺在床上,沈清鳴靠坐在床邊,二人的手,緊緊相扣在一起。

  看到鳳塵來,沈清鳴本能要抽手起身,可看到那張臉上的憤怒時,他忽的溫和一笑,“駙馬爺來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鳳塵分不清自己心中是對沈清鳴的敵意多一點,還是對李汐的憤怒多一點。

  沈清鳴慢條斯理地起身,卻被李汐死死拉住,“不要走。”

  沈清鳴故作無辜地朝鳳塵聳聳肩,“聽聞公主暈倒,沈某特意來看看,誰知公主拉著不讓走。”

  看著床上睡得一臉安穩的女子,鳳塵胸中的怒火燃燒到了極點,幾步上前,甩開李汐的手,一拳打在沈清鳴臉上。

  沈清鳴踉蹌著打翻了放在床頭的案子,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倒在地上,得意地看著鳳塵,“怎麽了?吃醋了?還是看不慣我?”

  鳳塵不語,上前一步將他拉起,又是一拳打在他臉上,“我不準你再靠近他!”

  沈清鳴被打的退後兩步,他擦去嘴角的鮮血,起身也還了一拳,冷笑著道:“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

  鳳塵一時不妨,挨了一拳,又立即還了回去,“就憑她是我的人。”

  “好笑,你們但真是夫妻嗎?她真的喜歡你嗎?”

  沈清鳴的話,徹激怒了鳳塵,微微一頓,又湊了上去,二人大打出手。

  李汐朦朧間聽得殿中傳來激烈的聲音,睜開眼,瞧著不遠處大打出手的二人,驚了一下,“你們在做什麽,別打了!”

  打的正歡的二人誰也沒有理會她,直至一盆冷水兜頭淋在二人頭上,這才停手,看向床邊的女子。

  看著狼狽至極的二人,李汐急喘兩口氣,扔掉手中的盆子,“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值得你們大打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