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4506
  “公主不要誤會,臣這樣做,也是為了讓皇上安心。”見李汐窘迫,鳳塵不忍再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李汐臉上紅暈退了大半,抬首盯著鳳塵看,將信將疑,“但真?”

  “不然呢?”鳳塵反問。

  李汐無話,隨後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公主與駙馬爺同居的消息,傳遍整個皇宮,新衣小心翼翼地將贏來的玉佩收好,與鳳塵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李汐自然想不到,自己身邊出了個‘叛徒’,這個‘叛徒’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八月中秋佳節,宮中照例在桐梧宮設宴,宴會一散,鳳塵與李汐一道回來儀居。

  二人都是安靜的人,一路行來沒說話,倒是新衣瞧著護宮河那邊有花燈,興致勃勃要去看熱鬧。

  李汐有些疲倦,本要拒絕的,鳳塵卻搶先答應下來。她嗔怪地看他一眼,“既然是你答應的,由你陪著去便是。”

  鳳塵卻道:“就我們去也沒什意思,宮裏少見的熱鬧,安佑與蘭青言此刻該還在宮中,新衣去找他們來吧。”

  新衣自然樂意,不等李汐發話,便一溜煙地不見人了。

  惹得李汐叉腰怒吼,究竟誰才是主子。

  鳳塵一麵安慰她,一麵擁著朝護宮河行去。

  宮中的女侍少有機會出宮,每年佳節,便在護宮河放上一盞花燈,一來是祈求上天保佑,二也是寄托了念想,盼望著這花燈能順著護宮河,飄出宮外,或許能飄到自己家鄉。

  知道這一點,每逢佳節李汐都不會來這裏,任女侍們在這裏鬧。

  也沒人會想到李汐今夜會出現在這裏,加上她外頭罩了件鬥篷,又隱在燈火暗處,鳳塵站在她身後,護宮河旁人多,無人注意到他們。

  幾個女侍放過花燈,聚在河邊說話,說著說著,話題便扯到了這公主與駙馬身上。

  有人說二人郎才女貌,也有人說公主與神醫才是天作之合,議論紛紛。

  李汐越聽越不像樣,一陣惱,一陣怒,一陣羞。要上前去喝止他們,卻被鳳塵拉住了手,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現在出去,隻怕這護宮河得淹死幾人了,有些事情,隻能越描越黑的。”

  鳳塵離李汐很近,呼出的氣息就打在她後頸處,癢癢的,感覺十分奇怪。她微微偏過身子,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好好的雙鳳宮不住,要過來來儀居。”

  鳳塵笑了笑,有些無辜道:“我可不想成為他們口中的深宮怨婦。”

  李汐紅了臉,心思突起,暗中抬腳踩了鳳塵一下。

  鳳塵吃痛,又不敢大聲嚷嚷,醬紫著臉看李汐得意的模樣,咬牙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李汐得意道:“又不教你養。”

  那頭,安佑與蘭青言正有說有笑地趕過來,身後跟著新衣拖著幻櫻,還有一臉溫和的沈清鳴。

  見來了這麽多人,那些宮女不敢造次,紛紛見了禮後,正要散去,被安佑攔住。“這河邊有什麽好玩的,你們繼續玩著,我們劃船去河中玩玩。”

  宮中女侍與安佑都熟悉,聽他這樣一說,也沒有再說離去的話,一個個忙著尋來幾條小船,幾個較好的花燈。

  李汐聽說要劃船,一瞬間臉都綠了,本能地要往後麵退去,伺機離開。

  鳳塵眼疾手快,將她拉住,“怎麽了?”見她臉色,大膽揣測道:“公主,該不會暈船吧?”

  “沒有。”李汐咬咬牙,兩個字卻十分沒底氣。

  一切準備妥當,安佑朝隱在暗中的兩人得意地看了看,嘴角有一絲壞笑,“那邊的公子,這裏還有一條空船,是否有興趣同遊?”

  迎上安佑的目光,鳳塵回他一笑,揚聲道:“這就來。”言罷,半擁半強地帶著李汐過去。

  眾人這才知道,公主竟然也在,嘩啦啦跪倒大片,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此時的李汐可沒有心思與他們說笑,掙紮著不肯去。可她哪裏是風塵的對手,眼看著人已經到了船邊,急的臉色都綠了。

  安佑一把將李汐送上船,笑的得意,“鳳塵,我可把她交給你了。”

  鳳塵才剛上船,伏在船邊的李汐竟突然朝他撲來,將頭死死埋在他懷中,緊緊抓著不放。“真這麽害怕?那我們不坐了。”

  安佑來一句,“堂堂炎夏的公主,怎麽會害怕坐船呢?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河邊響起一眾宮女的附和聲。

  李汐雙眼緊緊閉著,手指掐入鳳塵的臂膀中,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坐。”

  鳳塵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麵子但真有這麽重要?”

  “我是公主,若傳出去,怎麽服眾?”李汐咬牙道。

  鳳塵搖搖頭,看看船頭的漿,“你這樣抱著我,我怎麽劃船?”

  李汐臉如火燒,卻隻是稍稍放開鳳塵的手,抬首看了看,又將頭埋在他懷中,幾乎帶著哭腔,“你找個人劃吧。”

  有那麽一瞬,鳳塵懷疑眼前的人,但真是炎夏的護國公主?他抬首看去,安佑與蘭青言已經上了船,新衣拖著幻櫻也上來,沈清鳴一人站在船頭,眾人都準備出發了。

  無奈,他伸手,將李汐的手抓住,然後放在自己腰上,低聲安慰道:“抱緊我,不會有事的,放心。”

  李汐死死抱著他,一刻也不鬆手,隻嗚咽兩聲。

  安佑大笑著,好心地將船頭的漿遞給鳳塵,與蘭青言出發了。

  新衣隨後跟上,沈清鳴一人乘坐,正要劃船,卻聽得後頭傳來冷冷清清的聲音,“沈公子可否帶我?”

  二人轉頭望去,李昭拖著一襲白衣站在河邊,羸弱的身子在燈火中,更加消瘦。

  沈清鳴微微一愣,“殿下的身子,吃得消嗎?”

  李昭笑了笑,隨著又咳嗽起來,童兒小跑著過來,將一件貂皮袍子搭在他身上。

  見他心意已決,沈清鳴將船靠岸,讓他上船。

  兩條船一起劃上去追安佑幾人。

  中秋圓月映著河麵的花燈,四條船慢悠悠劃著。

  劃至河心,安佑落了槳,從新衣處拿來了花燈,一個個放下去,連成一圈,將四條小船圍住。

  眾人都停下了漿,將船泊在水中,各自玩鬧開去。

  安佑與蘭青言都是愛玩的,加上沒脫孩子氣的新衣,三人鬧得不可開交,剛開始還隻是一起放花燈,最後演變成了猜燈謎的比賽。

  新衣哪裏是安佑的對手,幻櫻又不屑這樣熱鬧的場麵,她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

  這不看還好,一看眼裏心裏都是鄙視,疑問自家主子正抱著那塊木頭,瑟瑟發抖呢。

  麵對新衣求救的目光,鳳塵顯得十分無奈,不論他怎麽勸說,李汐死也不鬆手。他手也酸,腿也酸,腰也酸,可沒轍。

  安佑也發現了二人,眼中閃現一抹狡黠,掬著水往二人船上潑。

  鳳塵一瞪眼,蘭青言也潑了過來,新衣見安佑欺負自家主子,自然不會罷手,一條船立即劃過來橫在鳳塵他們跟前,與安佑對潑。

  怕李昭的身子吃不消,沈清鳴早早地將船劃開,停在一個安全地方。

  可憐了鳳塵,一麵要控製著船不翻,一麵要護著李汐不被淋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最後,李昭實在看不下去,喝停了那邊鬧得正歡的幾人。

  鳳塵鬆了一口氣,全身的衣服已經濕透,李汐的呼吸均勻地落在他小腹,幸好水是涼的。

  他抵在李汐耳邊,吐氣如絲,“我也是個男人,公主這樣,我很難做。”

  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李汐驚得放開了他,往後退去,指著他罵:“流氓!”

  眾人都沒鬧,李汐這句話在河麵格外的清晰,都將視線落在鳳塵身上,一副他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的樣子。

  鳳塵無辜至極,還未開口辯解,那頭李汐哇哇大叫著又蹦又跳。

  在眾人譴責的目光中,小船翻了,風塵與李汐雙雙滾落下河。

  一時間,噗通噗通之聲傳來,河麵亂作一團。

  李汐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三日,每次看到新衣與鳳塵時,她總是用一眾憤怒的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們。隻看得新衣叩頭賠罪,再也不敢有下次。

  鳳塵也染了風寒,裹著袍子來看李汐時,很是無辜,“我這樣可是你害的。”

  李汐咬牙道:“若非你拖著本宮去,本宮會落水嗎?”

  鳳塵立即將所有的罪都推到安佑與蘭青言二人身上,隨後又一本正經道:“隻是,公主膽量之小,實在令鳳某不敢恭維。”

  李汐縮在被子裏,將玉枕扔向他:“滾!”

  鳳塵輕巧躲過,大笑著離去,出門遇見新衣,二人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離去。

  唯有李汐,還蒙在鼓裏。

  李汐的風寒還未好,安佑又惹出事了。

  原是那李承鋒那日被安佑揍了一頓後,雖有不服氣,可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才會如此丟人。回家朝下人發一頓火,也就罷了。

  可偏生哥跟著他的人不省事,見主子這樣氣憤,自己又受了氣,便私自去狀元坊大鬧一場,並且將柳依依強行帶走。

  這狀元坊的媽媽見來人強勢,早已經著人去安府回了安佑。

  安佑一聽,擔心柳依依出事,二話沒說便上連親王府大鬧了一場,要李承鋒交人。

  這李承鋒哪裏知道下頭人做的糊塗事,以為安佑上門滋事,當即喝了幾個家丁前來,將安佑圍住一頓好打。廉親王回府,便立即將安佑扣下,並且交由大理寺發落。

  這李汐聞言,一口茶還未噎下去,又吐了出來。重重扣上杯蓋,往新衣手塞去,起身下床更衣,“為了一個柳依依鬧成這樣,安佑也太不知收斂。”

  李權本就無時無刻不在盯著自己,前頭當街調戲民女一事已經是個教訓,如今又鬧出這樣的事,這次,自己也護不了他了。

  一邊伺候李汐更衣,新衣安慰道:“主子也不必著急,如今小侯爺在大理寺牢房中等待審查,身上的傷不重,李統領也無礙。”

  李汐沒好氣道:“審查結果出來前,將安佑提至水牢,告訴水牢的人,不許給他優待。”

  孔雀藍的攝政服拖曳在地,一頭青絲以孔雀羽冠束起,因臉色還有點蒼白,薄施粉黛掩去病態,這才擺駕前去廉親王府。

  見主子這次是真的動怒,新衣暗暗吐舌,暗道小侯爺這次是真的過火了。心思一轉,問道:“主子,那柳依依如何處置?”

  氣歸氣,李汐心思卻還沉靜,一路疾走,有些無力道:“安佑既然肯為那柳依依犧牲至此,我若對柳依依下手,隻怕他不會依。狀元坊那邊,你著人暗中看著……”

  想了想,李汐又覺得不妥,壓低了聲音道:“待會你親自去狀元坊走一趟,就說是我的意思,讓柳依依離開京基也好,無論如何,不能因為她而影響安佑。”

  看了看自家主子,新衣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又為那柳依依歎一聲,那個女子能夠結識小侯爺,是幸,也是不幸。

  得知公主駕到,李權忙帶著闔府跪迎。

  李汐出了轎子,抬首一看,跪迎的人中並無李承鋒,暗道他傷的很重嗎?斂襟凝神,免禮平身,隨後淡淡問道:“六叔,令郎在何處?”

  “公主屋裏請,老夫這就讓那孽子來見公主。”李權垂首一旁,不動聲色。

  李汐臉色平平地進去,坐下,飲茶。

  不多一會子,兩個小廝抬著擔架進來,擔架上匍匐著的,正是李承鋒。

  李汐一眼瞧過去,見他悲上傷痕累累,衣服裂開成碎片,冒著血水的傷口觸目驚心。她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不忍再看,別開眼去,“安佑竟下如此重的手,實在可惡。”

  這話她是出自真心,李承鋒雖與自己作對,可到底是朝廷命官,安佑下手如此重,若不懲戒,隻怕難以服眾。

  李權回稟道:“回宮中,孽子背上的傷,是老夫執行的家法。”

  李汐挑挑眉。

  李權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孽子大鬧狀元坊在先,與安佑逞凶鬥惡在後,知法犯法,老夫正要著大理寺來拿人,公主既然來了,孽子便交給公主處置了。”

  李汐此時方才明白,李權這樣做,是在給自己施壓。若說狀元坊的錯在李承鋒,那麽安佑大鬧廉親王府,罪責全在他一人,李權先發製人懲罰了李承鋒,若自己放過安佑,於理於法都說不過去。

  微微沉吟,李汐讓人將李承鋒抬下去,隨後說道:“此事原是安佑的不對,本宮絕不偏袒,已經令人將他拿去水牢,至於其他,自有大理寺的人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