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4496
  而此次大試,李汐格外看重,不僅自己要親臨考場,為了匯聚人才,更是取消了鄉試與會試,所有學子,皆可直接參加國試。

  這一提議才剛出來,便遭到滿朝文武的反對,就連鳳銘與安國候都覺甚為不妥。

  炎夏人口眾多,秀才更是多不勝數,一旦取消鄉試與會試,這麽多人齊聚京基,定會大亂。

  何況京基試場雖大,卻無法同時容納如此多人。

  這一點,李汐早已想到,將國試分為三場,八月初、中、末各一場,也是給那些原來的學子留了時間。

  國試的題目,將由她親自整理,屆時會將所有題目擬出,由學子自己選擇題目答題。

  她這一做法,再次引起滿朝嘩然,如此一來,反而亂了套。

  百官不肯退讓,鳳銘與安國候皆未曾發言,如此僵持不下,唯有推後再議。

  散了早朝,李汐隻覺一陣疲憊感襲來,往勤政殿偏殿躺了去。李錚隨後趕到,見她閉目養神,便一人在勤政殿中坐著。

  “皇兄來此,可有要事?”李汐但真是累極,這兩日為了大試的改革,她沒曾好生休息。此刻雖知李錚前來,卻仍舊躺著,閉著眼問道。

  李錚挨了過去,擔憂地看著女子,“汐兒,今兒早朝,你為何不讓朕發言?”

  “百官有心要阻,皇兄發言也不過是徒增不快,何況此次改革,連老爺子和舅父都不同意,確實是我欠了考慮。”李汐撐了眼,半起身子,仔細思量著。

  李錚著急道:“汐兒怎麽這樣說,朕雖然不懂,卻也明白你是為了炎夏。何況改革一事,連沈大哥都十分讚同,他說這是真正以才選人的好方。”

  “沈公子?”李汐微微一怔,卻不曾想,最懂自己的人,是他。轉而輕笑一聲,“他明白又如何,終究不是朝中人,無說話的餘地。”

  李錚伸手撫了撫她眉心,“汐兒不便擔心,朕已經讓子良去請示三皇兄,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正說著,女侍領著魏子良進來。

  “子良,皇兄怎麽說?”見魏子良臉色不是很很好,李錚隱有些擔憂。

  魏子良回稟道:“屬下未曾見到三殿下,童兒傳了殿下的口語,說公主此法雖好,損了朝中大臣的利益,隻怕鳳將軍與安國候也未必會答應。”

  李汐苦笑一聲,不愧是三皇兄,身在水月別居,對朝中的形勢卻看得十分透徹。她隨即又是惆悵,連三皇兄都這樣說,豈非但真沒有辦法?

  新衣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動一番,巧笑道:“公主,再過兩日安小侯爺便從水牢出來了,倒不如聽聽他的意見,或許有什麽鬼點子也不定。”

  李汐暗道自己怎麽把他給忘了?“新衣準備下去,即刻前往水牢。”

  還未等新衣準備妥當,安佑已經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勤政殿,一身米白的袍子襯得人更為俊俏,發絲簡單地攏在身後,有些漫不經心。

  李汐正在看折子,茶杯空了,喚了新衣添茶。目光還在折子上,飲了口茶,卻是白水,蹙眉抬首,也是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裏?”李汐撫撫心口,若說炎夏還有誰能不經通傳就進入勤政殿,便隻有安佑了,這可是連他老子都沒有的殊榮。

  安佑身子往案上斜斜倚靠,垂首做深宮怨婦狀,楚楚可憐道:“公主好生無情,用完了臣,就將臣扔進水牢。”

  李汐撫撫額頭一滴冷汗,少見地翻翻白眼,“我再問你為何出現在這裏?不是還有兩日才刑滿嗎?”

  “公主難道不知,水牢有減刑一說?”安佑一幅得意洋洋的表情,換來的卻是李汐鄙視的眼神。

  “水牢如今是誰負責的,本宮定要重罰。”李汐沉著臉道。

  安佑挑挑眉,“你這麽希望我再回去蹲兩日?那我還是回去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言罷,但真起身要離開。

  “回來。”李汐無奈喚住他,隨手將一旁的折子推到他跟前,示意他看看,“此次大試改革的事情,你想必聽說了,怎麽看?”

  安佑隨手翻了翻,皆是大臣們上表,奏請不可改革,洋洋灑灑列了好長的篇幅。他懨懨地合上,“父親讓我來勸你的。”

  李汐就知道,除了安國候,誰還能將這小子從水牢提出來?“我隻想聽你的想法。”

  “改革很徹底,如此才能為國家招攬更多的人才,可最根本的一點,就是動搖了朝中大臣的地位與權力。”安佑分析道:“三年一次的大試,京中官員單是收受賄賂便夠了,還要擴建自己的勢力。而地方官員就盼著那日自己能送出一個狀元,日後也好巴結著。”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汐悠悠歎口氣,此次雖然清除了不少人,隻是這人性本貪,哪怕那些人身在高位,家中財力富甲一方,卻從不會嫌銀子多了。

  權力,財富,是人人都在追求的東西。

  “依著你的意思,怎麽做?”

  “公主對我父親,和老爺子,有時也未免太過放縱。”

  見李汐不明地看著自己,安佑正色道:“若此次父親和老爺子都同意改革,公主還會在乎滿朝文武的意思嗎?”

  李汐怔了一會,“二老若是同意,朝中便有過半的人同意。”

  安佑搖搖頭,“朝中人都是瞧看公主眼色,他們知道公主看重二老,便將二老當做風向標,二老往東,他們自然不會往西。”

  “公主,臣說句不該的話,一旦二老有了閃失,諾大的朝堂之上,你沒有依靠,該怎麽辦?”

  安佑的話一直烙在李汐的心頭,眼下回想起來,他說的一點沒錯。這五年,無論她做的任何決定,若能得到二老的支持,在朝中便能順利實施。可一旦二老反對,朝中百官必定以死相諫。

  她雖知道二老不會害了炎夏,可這樣的形勢下,朝中再無敢說直話的人。

  眉頭一挑,李汐著人請了李錚過來,“皇兄,明日下皇榜,昭告天下,大試改革內容。”

  李錚雖然不解,還是讓魏子良擬旨蓋印。

  翌日,朝堂之上,百官仍舊大試改革的話題,力諫李汐放棄。

  李汐看看仍舊端坐在朝首,沉默不語的二老,示意新衣宣讀聖旨。

  聖旨完畢,滿朝鴉雀無聲,百官愣了,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

  李汐冷眼環視一圈,沉聲問道:“聖旨已經昭告天下,諸位大人若有補充的,此刻說來,本宮著人添上。”

  二老仍舊不語,百官議論紛紛,皆要請二老說話。

  安國候與鳳銘對視一眼,眼中皆有讚賞,起身,朝堂上君主深深拜倒:“臣無話。”

  李汐嘴角微翹,這兩隻老狐狸。

  百官訝然,隨即紛紛表示沒有異議。

  鳳府,鳳塵聽蘭青言了絮絮叨叨說著大試改革的事宜,眼皮懶懶地抬了抬,眸子裏清清冷冷的光,出現了一絲異樣的色彩。

  “我行我素,這一點,你們倒是有些像。”蘭青言用這樣一句話,做了結尾。

  鳳塵此刻正倚靠在桌邊看書,手裏拿著的是炎夏五年曆,手邊堆放著不少野史。

  曆朝曆代,史官執筆,莫不是黑的也說成白的,他也就不願去看那些政史。有些野史說得雖然荒謬,從中抽絲剝繭,也能成看出事情的端倪。

  可在這本正史中,鳳塵瞧著,每一件大事後頭,都著有利弊,言辭犀利,即便對李汐,也毫不留情。

  甚至連安國候與鳳銘,在這本正史中,也難逃譴責。

  他翻到最後,看了看編纂此書的人,安佑。

  安國候之子,安佑。

  但真有意思。

  更令鳳塵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這樣一本褒貶參半的五年曆,竟然是李汐下令,流出民間。

  “那本書你翻來翻去,已經是三遍了,究竟有何意思?”蘭青言對書本上的事本不上心,更是不解鳳塵這樣瀟灑的人,也能看的那些東西。

  鳳塵合上書,突然抬首含笑問道:“若是讓你出題,你會如何出?”

  “莫是國經一類,治國方針?”蘭青言【撇撇嘴,他覺得鳳塵一定是故意的。

  鳳塵搖搖頭,“她不會出這些。”

  “你怎麽知道?”

  鳳塵笑而不語,那個女子心思但真獨特,膽氣也過人呐。

  李汐,你既然下了挑戰書,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胡鬧,這簡直是胡鬧。”李權本是裝病,如今李汐一通昭告天下的聖旨,氣的他咳得一張臉通紅,連連罵道。

  “爹,李汐這樣做,擺明了要獨斷乾綱啊,孩兒聽說,此事原本安國候與鳳銘都不同意的。是李汐執意為之。”李承鋒一邊安撫著就李權,一邊又狀似不經意說道。

  他對李汐兄妹二人的敵意,可非一朝一夕,而是經年累積下來的。

  見李權不說話,李承鋒又繼續說道:“李汐這個黃毛丫頭,分明沒有把爹放在眼裏,孩兒愚見,若當初爹率兵逼宮,逼退李錚李錚退位,將皇位奪過來,現在也……”

  “啪……”李承鋒的話還未說完,臉頰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人揚起的手,“爹?”

  “你這畜牲,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為父若再聽到一次,就逐你出家門。”李權氣的雙肩顫抖,厲聲喝道。

  李承鋒更是不服,“父親,你大半輩子都在為炎夏拚搏,那個皇位,本該是你的。”

  “為父不會要那個皇位,也不許你惦記,做好你的本分,要如何做,為父自有打算。”李權犀利的視線落在兒子身上,冷冷說道:“你若膽敢背著我做些什麽,定不饒你。”

  李承鋒眼裏心裏皆是不服,卻也不敢在此刻與李權頂撞,悻悻地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李權一人在書房坐了許久,又將那道皇榜仔細看了幾遍,卻也不的不由心地佩服那個女子。

  “若你是個男兒,該多好?”良久,他將皇榜擱下,悠悠歎息。

  “老爺,宮中來人了。”管家在門外輕聲道。

  李權閉了閉眼,道:“不見。”

  “是新衣大人。”老管家猶豫了片刻才說道。

  新衣是李汐身邊的人,她來自是代表了李汐。

  李權默了片刻,才問道:“有事在外頭說便是。”

  管家傳達了李權的意思,新衣心中雖然不願,可奈何是李汐交給她的任務,若是完不成,主子該不高興了。

  她捧著聖旨來到李權門口,“著令,廉親王為國子監監管,全權負責本年度選賢大試。”

  裏頭久久無人回應,新衣將聖旨轉交一旁的管家,想了想,又沉聲道:“頭回廉親王送的箱子,公主和皇上都十分喜歡,若王爺下次還得了這些玩意兒,也請送些入宮。”

  李權一聲歎息,躺在榻上閉了眼。

  皇榜才下,各地學子紛紛撰文寫詩,讚揚李汐此舉實乃公正。也有不少激進派,認為李汐這是未必祖製,到底是婦人之見。

  一時間褒貶參半,各地學子紛紛趕往京基,準備應試。

  而李汐也正為考題費腦,每日皆在勤政殿內奮筆疾書,力求通過此次大試,挑選為國為民的棟梁之才。

  八月初,第一場選賢大試在京基舉行,李汐卻不曾親自到場監考,隻是著令新衣幻櫻兩位女侍大人,前來考場。

  晨鍾三聲敲響,學子魚貫進入考場。而此刻,李汐身著淺褐色男裝,坐在會場旁的小樓中,依窗瞧著下麵的熱鬧。

  安佑百無聊奈地坐在一旁,暗紅衣襟張揚放肆,神色輕佻,打眼瞧著,便是誰家出來的浪蕩公子。

  左手邊一壺茶,右手邊一疊點心,去了大半,神情懨懨,不時將杯子敲響。

  李汐蹙眉看了看他,無奈道:“嚷著要來的可是你。”

  安佑挑眉,“我說的可是跟你進考場。”

  “公主進入考場,生員難免緊張。這是你父親的原話。”李汐撇撇嘴,她又何嚐不想進去。

  言語間,下頭已經關了院門,遠遠見一黑一藍的身影踱步而來,正是鳳塵和蘭青言。

  隱約中,聽得蘭青言抱怨鳳塵來的太晚。

  李汐臉上不自覺浮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鳳塵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參加選賢大試,究竟會選擇什麽樣的題來作?

  見李汐不理自己,安佑好奇地探身過去,見了下頭兩人,猜道:“那就是老爺子的獨子?”

  從老爺子口中,聽過不少鳳塵的事,人卻是頭次見。遠遠的瞧不真切,隻是那人負著雙手站在會場門前,自有一股冷傲。

  李汐不做多想,已經下了樓去,朝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