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6532
  “主子說話,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兒?”那件事雖是白芳受了委屈,鳳塵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心裏對白芳便多了一絲戒備,對她身邊的丫頭自然沒好感。

  那丫頭也是個厲害的主,絲毫不怕,不服氣道:“主子要罰奴婢,還不許奴婢喊一聲冤不成?”

  “我不喜歡。”這話是對那丫頭說的,鳳塵的目光卻直直地落在白芳的臉上,這幅精致皮囊下,究竟隱藏了怎樣的野心?

  莫說那丫頭沒反應過來,就是白芳也微微愣住,片刻之後才問道:“什麽?”

  “我說不喜歡這個丫頭。”鳳塵冷笑著看那丫頭,“你問我你犯了什麽規矩,我現在就告訴你,在鳳府,我便是規矩。”

  福伯此時已經聞訊趕來,聽了鳳塵的話,連忙拉住那個還要辯解的丫頭,示意她住嘴,又勸鳳塵,“公子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老奴會管教他們的。”

  鳳塵冷冷瞥了那丫頭一眼,漠然地對白芳說道:“我鳳府乃將門之地,你既身為我爹的妾侍,就該有妾侍的樣子。”

  說完,再不理會她,進了門去。

  那白芳打扮如此輕薄,原是為了博他眼球,卻不想竟被他如此奚落一番自是心中不服氣。可到底是有些膽氣的女子,隻是臉色略微蒼白些,神色一絲不改。

  看著鳳塵的背影,一字一頓道:“我白芳自嫁入鳳府,從來行的端坐得正。”

  鳳塵不語,福伯少不得打個圓場,“想是宮裏的事務多,大公子有些心煩,夫人不要往心裏去。”

  “是他欺人太甚,難道我嫁到你們鳳府,就該任他欺負麽?”白芳說著愈發委屈,眼圈一紅,眼看著是要落淚了。“老爺都不曾罵我半聲不是,若論輩分,他還得叫我一聲小娘,如今倒教訓起我來了。”

  福伯連連賠笑點頭,幫著誰都不是,索性不說話了。

  白芳滿心的委屈不知找誰訴,福伯又安慰了一些話,她方才丟開了去。

  再說那李盈盈。

  夜色如潑墨般壓了下來,她靜靜躺在榻椅上,和著慘淡的月光,煮一壺清茶在旁,一人自斟自飲。

  連星得了她的意思,隻在廊下候著,遠遠看著那個淒清的背影,心中略有不安。

  忽然,北方矮牆上出現一道黑影,輕輕巧巧地落在了院子了。

  連星眼尖瞧見,來不及大喝一聲,嘴已經被人封住,男子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別吵。”

  聽著聲音熟悉,連星慌忙點點頭,那人便放開了她,回頭一瞧,但真是沈清鳴,大驚之下不忘壓低自己的聲音,“沈公子,你不是受傷了麽?”

  榻椅上的人也被驚動,轉頭來瞧著慢慢從陰暗處走出來的男子,眼光一絲絲柔和下來,“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沈清鳴緩緩行過去坐下,一身夜行衣掩不去那溫柔氣質,更添了一絲憂鬱。他垂首看著半倚著靠枕的女子,“幾日不見,你瘦了不少。”

  “難為你看的出來。”李盈盈表麵聲色不改,內心卻在一點點融化,她想要理理自己的衣襟和鬢發,深怕那一處不夠好,給了他不好的印象。可自小的驕傲不許她這樣卑微,隻是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太醫不是說你傷得很重,還不能下床?”

  “你忘了,我也是醫者。”沈清鳴臉色平淡,語氣也沒有起伏,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幻櫻的死與你有關罷。”從沈清鳴回來那一刻,李盈盈便知道這宮裏不會太平,隻是她沒想到幻櫻會是他下手的第一個人。“你倒是深知李汐的弱點,殺了幻櫻,比殺了她自己還要難受。”

  “先不說這些,之前的事,可想好了?”沈清鳴神色一斂,整襟問道。

  風吹雲動,最後一絲月光也被隱藏在烏雲之後,院子裏沒有盞燈,一時間暗了下來。在黑暗中,李盈盈才敢盯著那張臉看,因為這樣誰也看不清誰,他看不到自己臉上的一絲絲失望,自己也看不到他臉上那近乎冷酷的漠然。

  這樣便最好。

  靜了很久,連星拿了兩個暖爐出來放在李盈盈的腳邊,她方才垂首盯著自己的雙手,問道:“曆年來,凡是儲君新立,都會大赦天下。”

  “如今皇上膝下無子,妃嬪中又無懷孕的,豈不是還要等很久?”沈清鳴蹙眉道:“我等不了那麽久。”

  烏雲再次移動,清冷的月光灑了李盈盈一身,也照見她臉上帶著強烈諷刺意味的笑,“等不了又怎樣,總不能隨意從宮外抱個孩子來,逼著皇上立為太子罷?何況如今皇上雖雨露均沾,卻沒有打算讓任何一個妃嬪懷上他的孩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沈清鳴不解地問道,按理說現在朝堂初定,後宮立了皇後,李錚怎會不想要孩子?

  “太史監的太監說,皇上每次臨幸了妃嬪之後,便會令魏子良賜食。”李盈盈譏諷道:“那食物裏,摻了避孕的藥,如今這宮裏,除了李依依,旁人不會懷上孩子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一直沒有碰過你?”因背著光,看不清沈清鳴臉上的表情,單從聲音聽不出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心思。

  李盈盈望著他,淒涼道:“怎麽,你這是失望,還是覺得我沒用?”

  沈清鳴沒在回答她,為難道:“難道大赦天下,便隻有這一條路嗎?”

  李盈盈將涼意收斂,正色道:“也不盡然,源豐年時,先帝曾因大豐收而大赦天下,聽聞太祖爺時,也有因得賢才於朝堂,而大赦天下的。”頓了頓,她道:“隻是在本朝,除了皇上登基時大赦天下,卻也隻是赦免極少數,像大皇子犯下的罪,怕是難以赦免了。”

  見沈清鳴垂首不語,李盈盈又是一聲冷笑綻開在嘴角,諷刺道:“說到底,皇上顧念手足深情一些,真正狠心的,你自然知道是誰。隻看神醫是否能夠下得起狠心。”

  “你這話什麽意思?”對李盈盈話中的意思,沈清鳴大概是猜想到了,隻是不願去往那方麵想罷了。“此次幻櫻的事情,已經讓人懷疑了我,若非我滿身傷痕幾乎垂死,他們早就對我下手了。”

  “你後悔的是殺了幻櫻,還是後悔害的公主傷心欲絕?”沈清鳴對李汐的感情,李盈盈如何看不出,隻是以往不願承認罷了。但此時此刻,她此時此刻倒愈發想要將他心底的往事翻出,看看這個男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他的心裏,究竟還藏了多少事?

  她更想看看,究竟什麽事,才能在這個男人的心上臉上,引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然而,即便她的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沈清鳴也隻是那樣神色平平地看著她,用一種近乎悲憫的表情。“此次懸崖一趟,不僅沒有絲毫進展,反而險些暴露了身份。今後的行事,我須得更加小心,無事不會再來鳳熙宮。娘娘也不必遣人來尋沈某,若有事,沈某自會來找娘娘。”

  “嗬。”輕笑一聲,李盈盈淡淡笑了一聲,起身將毯子裹緊了些,傾身到沈清鳴的耳邊,吐氣如斯問道:“如果李汐再度懷孕,還是懷的龍鳳胎,她之前的胎掉了,李錚便自責萬分。心中愧疚難當,要他為李汐大赦天下,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我說過……”

  不待沈清鳴的話說完,李盈盈起身,將毯子扔在榻上,捧了一杯茶離開院子進了門,臨進門前,轉頭朝沈清鳴莞爾一笑,但聲音中,卻摻著一絲涼意,“究竟李汐重要,還是你們秦家滿門血案重要?”

  沈清鳴神色仍舊淡漠,薄毯落在他指尖,上麵還留有她淡淡的體溫。他用手輕輕地撥開,斂襟起身,遙遙看了看半隱在烏雲後的那一勾弦月,微微勾了勾嘴角,不作一語離去。

  自那日李依依來後,李汐但真安分下來,再不提要調查幻櫻的事情,整日便歇在來儀居潑墨作畫,拿針刺繡,偶爾對月撫琴,也與新衣玩笑兩句。

  隻是偶然低眉抬首間,會想起那個麵容隱在輕紗後麵眉清目秀的女子,綻開在嘴角的笑微微一僵,便慢慢收斂起來,在眼中暈染一抹悲哀。

  新衣時有嘴快,語氣中呼出那個女子的名字,斜裏再無一雙清冷的眼瞪著他。

  這日,主仆二人因下頭的人送來一疊糕點,正是幻櫻平素愛吃的,又引起了傷心往事。

  新衣指著那丫頭道:“沒眼水的妮子,還不趕緊撤下去。”

  李汐才朦朧間醒來,招招手示意新衣不必激動,“何必為難她,我正好餓了,拿過來罷。”

  新衣這才將那碟海棠桂花糕端了過去,李汐捏了一塊,正這個檔口,安佑的聲音吵吵嚷嚷著從外頭傳來,“都這個時辰了,公主哪裏還在睡覺,又不是豬。”

  李汐聽了十分好笑,將糕點又放在盤中,示意下頭的人讓安佑進來。

  新衣努了努嘴,取過一旁架子上繡有紫色薰衣草團花紋的錦袍給李汐披上,略微不滿道:“小侯爺也太不是時候了,主子醒呢。”

  才到門邊的安佑不多不少正好聽到這話,一個斜眼過去,睨了她一眼,“本候就說,怎麽公主這些日子都懶怠了,原是因你這丫頭在一旁挑唆。”

  新衣吐吐舌頭,“哪有人大中午時來拜訪的,定是小侯爺在外頭,又惹了什麽桃花債,要主子給做主,這次不知又是哪家的姑娘受了迫害。”

  安佑聞言高挑眉眼,舉起手作勢要打下去,眼前卻橫出一疊香純的墨綠茶花型糕點,二人嘴裏一人被塞了一塊進去,“你二人便一人少說一句,多吃一塊糕,也讓我來儀居得點清閑。”

  李汐說完,又笑嫣嫣地坐下,自己則取了一旁的海棠桂花糕,還來不及放進嘴裏,卻已經被安佑奪了過去。

  “這就是公主的待客之道,將好的留給自己?”安佑說著噎下嘴裏的糕點,正要將那海棠桂花糕放進嘴裏,卻被新衣一陣搶白,“侯爺巴巴的進來,就為了搶公主一塊糕點麽?”

  李汐搖搖頭,索性又坐回榻椅上,淡笑著看二人。

  下頭來送糕點的丫頭微微抬首,顫巍巍看了眼李汐,又看看還在吵鬧中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下去罷。”莞爾一笑,李汐罷罷手讓她下去了。

  安佑卻忽然大喝一聲,幾步上前將軍要退出去的小丫頭攔住,將手裏的海棠桂花糕放進她嘴裏,得意洋洋地看著新衣,“即便給她吃,也不給你吃。”

  新衣還來不及發難,卻見那丫頭忙不迭地將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又瘋魔般四處尋找水喝,一時間竟然顧不全殿中的人,隻攪了個翻江倒海。

  這一舉動,不曾惹了李汐與安佑,反而令新衣跳腳起來,“好你個小侯爺,真真把來儀居當做自己家了啊。”

  隨即二人又是一番吵鬧,李汐頭疼地撫了撫額頭,正要叫人進來,卻見那那送糕點的丫頭忽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兩眼翻白,頃刻間便吵不省人事。

  那丫頭突然倒地,最先嚇倒的便是安佑,他第一個反應過來,蹲下身便掐那丫頭的人中,又將人伏在自己腿上,想要令其突出肚子裏的東西。

  新衣驚得起身,連忙叫了人去請太醫。

  李汐亦是驚了起身,緊了緊錦袍,過去細看時,那丫頭已經沒了呼吸。

  安佑將她平放在地上,見那丫頭麵色發黑,嘴唇發紫,顯然是中毒的跡象。

  “公主……”安佑低低喚了一聲,將地上那半塊糕點撿起,隱在袖中。

  李汐已然了然在胸,將殿中候著的丫頭屏退下去,又讓新衣將那碟海棠桂花糕收好,方才低聲問道:“還要找太醫來麽?”

  “不必了。”安佑垂首瞧了瞧,略略蹙眉,“這丫頭是你宮裏的人麽?”

  李汐看向新衣,新衣點頭,“因幻櫻的事情,女策的規製要重新安排,來儀居的護衛,是從乾清宮調派過來的。”她又上前看看,“這丫頭名喚珠兒,還是當年幻櫻親自選的,我也在旁。”

  “立即調查清楚,這糕點從何而來,還有這珠兒,一並查個清楚。”李汐麵色微微泛白,又稱身對安佑道:“今日幸好你來了,否則隻怕此時此刻,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

  安佑起身,也是心驚,他磨砂著手中的糕點,若這糕點入了李汐的口,他不敢想象後果會怎樣。往大了說,如今朝政上雖是李錚在主理,可若沒有李汐在背後慢慢支撐著他,他舉步維艱。

  而往小了的說,李汐若但真去了,李錚自然不必說,鳳塵等人自然紅了眼。

  微微歎了一聲,安佑淺淺看了新衣一眼,蹙起的眉頭掩不去淡淡的擔憂。

  事情一出,新衣心思早已經亂了套,下頭的人出了錯,她脫不了幹係。幻櫻去了,宮裏的守衛自然暫時交給了她,鶴頂紅這般要命的毒物竟然到了李汐手中,即便此刻李汐下令要了她的命也不為過。

  “奴婢一定會查出背後的人。”新衣咬咬牙,這些年有幻櫻在,她跟在李汐身邊,竟有些懶怠了。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她心中有愧之餘,也是惶恐,深怕李汐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李汐罷罷手,這兩年越發的清閑,什麽事都是幻櫻在暗中為自己辦妥,連自己疏忽大意,若說此次的事有因幻櫻的死而疏忽,更多的,還是自己太過散怠了。

  心思一轉,李汐冷笑一聲,“這來儀居也算是後宮的管轄範圍內,如今後宮掌事的是皇後,如今本宮宮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此事自然該由她操心了。”她喚住新衣,“事情你暗中著人去查,去請太醫院的章太醫來,再請皇後來。”

  新衣不知裏西街要做什麽,隻得依命去了。

  安佑坐下來,靜心細想片刻,“公主認為,此事乃皇後所為?“

  “李盈盈巴不得我死,卻不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李汐對李盈盈也算是了解,她雖然也恨,可沒來由的事情,卻不會亂扣。“隻是最近她這個皇後做的太清閑了,給她找點事情做。”

  安佑垂首悠悠一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玩笑?”

  李汐在他對麵坐下,此時是心中有苦說不出。下毒的事她倒是寧願是李盈盈做的,這樣自己也不會如此擔心,擔心這宮裏潛入了自己也掌控不了的勢力。

  這兩日李盈盈閉門謝客,連後宮妃嬪的晨昏省定都免了,鳳熙宮幾日清幽下來,連下頭的奴才都有些懶怠了。

  新衣親自來到鳳熙宮傳口諭時,宮門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頭懶懶瞥了她一眼,拖長了聲音道:“姑娘有什麽事候著罷,娘娘如今正在午睡,擾了娘娘的清夢,你我都擔待不起。”

  新衣涼涼一笑,一身湖藍的裙裾散發著清冷的光,那眼神中的一抹冷光,像極了某個淡漠的黑衣女子。

  “耽擱了娘娘的清夢屬下擔待不起,可耽誤了公主的事,若公主怪罪下來,隻怕就不是一個擔待不起了。”右手按住腰間一柄軟劍,新衣的聲音不卑不亢,不怒自威,“還不進去稟報?”

  新衣是李汐身邊的人,平時領教的都是幻櫻的厲害,可幻櫻整日裏雖心平氣和,一幅好說話的模樣。人人都清楚她的性格,見她發怒,那丫頭自然不敢再怠慢,慌忙進去稟報了。

  李盈盈此刻確實在午睡,聽聞新衣到來,也著實驚訝了一下。新衣乃李汐身邊的貼身侍衛,若不是什麽大事,從不肯離開李汐身邊半步。今兒如此著急要見自己,隻怕是來儀居那邊出了什麽事了。

  想到這裏,她反而越發冷靜下來,讓連星為自己梳洗的功夫,那頭新衣已經不顧下頭的人闖了進來,表情冷漠地見了個禮,“打擾到娘娘清夢,微臣實在抱歉,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微臣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場麵話不必再說,什麽事?”李盈盈麵帶三分嘲諷的笑意,隨意拿起案子上的無頭鳳釵在鬢發間比劃著,尋了個最合適的角度,斜斜插了進去。又捏起一片蝶舞翩芊的花鈿,準備貼在眉心。

  “今兒個正午,公主在來儀居險些被人毒害。”新衣一字一頓,說話間注意著李盈盈的臉。

  李盈盈聞言一驚,手中的花鈿掉落在案上,一聲叮當脆響,被掩在一聲驚訝中,很快便鎮定下來。她是料想到宮裏又有事情發生,隻是沒想到竟是有人對李汐下手。微頓片刻,忽然麵帶譏諷地看著新衣,“公主該不會以為,是本宮下的手?”

  “微臣隻負責將公主的話帶到,至於其他的,娘娘可以帶了來儀居,再向公主一一解釋。”新衣不卑不亢道。

  “解釋?”李盈盈手裏慢條斯理地拾起桌上的花鈿,對著銅鏡貼上,才轉頭笑吟吟地看著新衣問道:“本宮為何要解釋?”

  她雖然在笑,可眸子裏一片冰冷,眼角眉梢沒有半分笑意,反而令人瞧了頭皮發冷。

  新衣不疾不徐道:“娘娘貴為後宮之主,如今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出了這樣的事,知道的說是娘娘平日裏辛勞照顧不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娘娘故意與我們公主作對,對來儀居的安危不聞不問。”微頓,她語調略沉,看著李盈盈幽幽說道:“更有甚至,說著下毒者,與娘娘恐怕脫不了幹係。”

  “你倒是什麽都敢說,也不去打聽打聽,本宮在宮裏何時受過旁人威脅?莫說沒做過這樣的事,即便做過,也輪不到你一個低賤的奴才來質問。”李盈盈語氣幾雖然仍舊平平,可麵色已經沉了下來,寬厚的鳳袍裹著嬌小的身子,五頭鳳釵銜著碩大的明珠簾垂在額前,正好在那片花鈿之上,襯得她的臉愈發精致可人。

  她撫了撫鬢邊的發,又照照鏡中,確定再無紕漏,方才由連星攙著起身,看著新衣笑,一幅好戲的口味,“倒也罷了,本宮就走這一趟,看看那位公主大人,嚇成了什麽樣?”

  李盈盈想看李汐花容失色的臉,李汐卻沒有給她機會,她此刻坐在來儀居的正殿上,一身拖地紫金攝政服無形中透著霸道之氣,長發束冠,一杯清茶餘香繚繞滿室,麵色絲毫不改。

  下手一應坐著安佑及章太醫,正殿中央是珠兒的屍首,用一張白布掩蓋著。那碟海棠桂花糕就放在珠兒旁邊,紅黃交替的花紋格外好看,誰又能想到,這樣小小的一塊糕點,就能要了一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