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6589
  沈清鳴實在不明白,原本見了他還能攀談兩句的幻櫻,為何現在又恢複成冷冰冰的模樣?他看了看來儀居的方向,難道是她說了什麽?她開始懷疑自己了嗎?還是有別的原因?

  今日是李盈盈冊封的大喜日子,李權卻仍舊稱病不去,一人漫步在京基的街道上,連李尚武未跟在身邊。

  一身暗紅的富貴百花開對襟長衫,堆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迷茫,再無朝堂上盛氣淩人的氣息,令他看起來就似普通的商戶。

  李盈盈之所以能夠被冊封為皇後,不過是因為皇上的憐憫。如今李錚在朝堂之上逐漸掌握了大權,李汐也慢慢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何況自己手中還握有那道聖旨,但凡李汐有所不適,都可以拿出來。如今他再也不用為了宗廟的事情而去爭去鬥,此刻才想起那個可憐的女兒。

  這個才過不惑花白了發的老人,膝下卻再無兒女相伴。

  狀元坊出了個李貴人,名聲大噪,不少達官貴人公子王孫都喜愛來此尋歡,迎來李權這樣落魄的商戶,自然不放在眼裏。接待的小廝也顯得沒精打采,有氣無力問道:“老爺要看舞聽歌呢?還是要休息呢?”

  李權越過他,徑直往樓上去。

  小廝正要上前攔去,被人一把抓住,“他你也敢攔,不想活了嗎?”隨即那人又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什麽,驚得那小廝險些摔倒。

  那人又道:“管好你眼耳口鼻,什麽都不知道,若敢泄露半個字,仔細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那小廝忙連跌聲地點頭,又看看那人孤零零的背影,心中萬分疑惑。堂堂一個親王,臉上為何會出現那樣落寞的表情?

  沈清鳴出了宮,一路來到狀元坊,進了李權的房間。

  “今兒個是皇後冊封的大好日子,王爺怎麽約沈某來這裏?”見到李權,沈清鳴沒有絲毫的驚訝,聲色不動地在他對麵坐下,又笑道:“如今,王爺的心願可算是了了。”

  “承峰的事,是你在背後搗鬼吧。”李權兀自八風不動地坐著,桌上的茶已經沒了熱氣,淡淡的香味在房間裏早已經散開,隻留下些許的味道,“那孩子雖然衝動些,可對男女之事卻絲毫不上心,他一心就撲在自己的前途上,怎麽會允許自己犯下那樣的錯。”

  沈清鳴笑著倒了杯茶,“王爺說笑了,沈某身在皇宮,事情發生在君鎮,怎麽會和沈某有關呢?”

  “尚武說,出事的那段日子,你與承峰走的最近。”李權看著眼前不動聲色的人,暗想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了,如今是引狼入室了罷。

  見沈清鳴含笑不語,李權又道:“前些年你奔走於各地,為不同的人瞧病,目的不是因為醫者仁心,而是為了今日的複仇而做準備。小月,也是你的人罷。”

  沈清鳴的笑意隱去,目光逐漸森冷,“難為王爺還記得小月。”

  “當初你救下李汐,小月沒有立時將消息傳來,我未曾懷疑。事後小月為了救你被尚武所傷,你央求我留她一命,讓我自認為隻要有小月在,就能將你掌控在手中。”沒有被算計的惱羞,李權的話平平淡淡,似在述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沈清鳴涼涼道:“王爺還不知道吧,小月是家師臨終前收下的弟子,沈某代師授業。央求你留她一命是真,之所以讓她跟著你身邊,是不想她與我一道入宮,陷入這泥塘中。可到最後,你還是將她推到了水深火熱之中。”

  他眼中的殺機絲毫不掩飾,握著杯子的掌心捏了兩枚袖珍銀針,隻消稍稍動了手指,就可以要了李權的命,“李承鋒的事情,隻是為小月的死討回一個公道而已。隻恨公主竟然對王爺心慈手軟起來,沒有置他於死地。”

  “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十年前的血案已經徹底翻開,你為何還留在皇宮中?”李權無法反駁他,小月是他手中控製沈清鳴最好的把柄,又怎麽會將她扔出去?

  “徹底翻開?”沈清鳴冷笑,“李錚為何中毒,短短一日的功夫,先帝為何就下令滿門抄斬?難道王爺也認為,先帝是那樣弑殺的人嗎?你們究竟在隱藏什麽,還是說,誰在隱藏著什麽?是你,還是李汐,亦或是鳳銘、安國候?”

  李權無法回答他的話,十年前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你雖浪跡江湖,可朝堂上的事情,未必不清楚。在這裏沒有對與錯,隻有權力與天下,秦傲是個好將軍,但他又不是一個好將軍,說到底當年他私自帶他們兄妹二人離開京基,已經是殺頭的大罪。”

  “不要和我談什麽朝堂,我隻知道公道自在,是天子就該如此草芥人命?連還在繈褓中的嬰兒都不曾放過?”沈清鳴眼中恨意越濃,語氣也激昂起來,他盯著李權,憤憤地說道:“如今你隻是嚐一下生離的痛苦而已,就受不了了嗎?”

  默了許久,李權端起桌上的涼茶一口飲盡,才慢慢說道:“離開皇宮,不要再去探究那件事情,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沈清鳴笑了,笑的十分溫和,“王爺大概還不知道吧,皇貴妃……現在該叫皇後了,皇後根本沒有與皇上洞房。”

  皇後不曾與皇上洞房,那麽她的孩子……

  李權不敢想象下去,否認道:“不可能,盈盈不會做這樣的事。”

  “王爺放心,皇後娘娘至今還是處子之身,她並未做什麽有辱門楣的事情。那個孩子不過是沈某用藥製出來的罷了。”看李權麵色幾經轉變,沈清鳴臉上的笑卻愈發的得意,“欺君罔上,還是事關龍嗣,王爺應該清楚究竟是怎樣的罪名。”

  “你怎麽可以……”李權咬牙,狠狠地盯著沈清鳴,若非一向自製力極強,早就將這人打趴在地上了。“你怎麽可以拿龍嗣開玩笑。”

  李權不敢想象,若那個孩子一出生沒有死,隻怕眼下已經成了太子,數年之後,炎夏的皇位將落在一個來曆不明的人手中,而自己則是主導這一切的人。

  “王爺何必這樣激動,那孩子才出生就死了,被皇後親手掐死的。”看著李權的反應,沈清鳴淡漠的眸子了有了一絲悲憫,到了這個時候,李權仍舊擔心的是皇嗣問題,絲毫就沒有想過,他的女兒為何這樣做。

  “沈清鳴,哪怕傾盡所有,我也會讓你離開京基。”李權再也不能維持一貫的泰然,憤憤地警告道:“不要在接近皇後,否則我李權必定教你生不如死。”

  “隻看生不如死的是誰,王爺,來日方長呐。”留下這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沈清鳴大笑著出了門,留下那個老人獨自悲憤。

  才出了門,沈清鳴臉上的笑便沉了下來,換做冰涼的寒意。如今已經與李權把話攤開,今後朝外再無自己的人,若那兄妹二人懷疑上自己,該如何脫身?

  封後大典還在繼續,鳳塵聽說李汐懶怠在來儀居,便趕了過來,瞧她在藤床上睡得安穩,就沒驚動她,又回了鳳府去。

  京基道上遇上正在買草藥的沈清鳴,他冷笑道:“太醫院什麽草藥沒有,神醫卻大老遠地出宮來買藥?”

  沈清鳴溫和地笑道:“太醫院的藥雖好,卻不及這些鄉野尋常的,公主身子精貴,那些藥的藥性太強。”

  鳳塵臉色微微變了變,“汐兒怎麽了?”話才問出口,又懷疑道:“汐兒的身子向來由太醫院的章太醫照料,神醫要顧著皇上的病情,還得注意皇後的身子,竟然還有心思關心汐兒的身子?”

  “同在一宮,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沈某自然能瞧出公主身子的好壞。倒是駙馬這些日子兩頭奔波,繁忙的很,實在該多關心關心公主才是。”沈清鳴風淡雲輕道。

  “我們夫妻二人的事情,自不必神醫操心。”鳳塵涼涼一笑,別過離去。

  沈清鳴一日在宮中,他便一日不得安心,須得尋個由頭,打發了他離開皇宮。隻是皇上的病情雖然已經穩定,可難保不會有發作的時候,屆時太醫院的太醫,能夠應付嗎?

  他心中煩躁,回鳳府迎麵碰上了蘭青言也無話,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見房間內的布置煥然一新,十分陌生,他陰著臉來到前院找到福伯,“誰動了我的房間。”

  福伯無奈道:“是小夫人,她說公子房間布置的太過陰暗,看著也沒有精神。”

  蘭青言在一旁打趣道:“這位小娘對你可真好啊,總算是彌補了你打小失去的母愛。”

  鳳塵卻涼涼一笑,“才入門幾日就想要當家了?”隨即他又道:“將我房間全部布置回原來的樣子。”

  見鳳塵滿臉陰沉地離開,福伯忙問道:“公子去哪裏?”

  鳳塵轉頭看了看一旁的蘭青言,“去賽馬。”

  蘭青言眉頭一挑,滿臉愁苦道:“每次都是我輸,沒意思,不去了。”

  因半道上遇到安佑,三人便結伴而去,瞧見了李汐的話,賽了幾場,都是蘭青言在前,鳳塵墊底,再沒點什麽意思了。

  “你們究竟是來賽馬,還是來騎馬的?”蘭青言看著慢悠悠上前來的二人,拉韁停下,“我可沒那麽多時間陪你悲春傷秋的。”

  二人相互望望,皆是無奈苦笑,鳳塵問道:“你為了何事?”

  “你又為了何事?”安佑沒有回答,反問。

  不用說,各自心思能猜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經擺在明麵上了。鳳塵大笑道:“都說你灑脫非常,又是個風流人物,卻不曾想原是個癡情種子。”他拍拍安佑肩膀,算是安慰,“若是有緣,你們終會相見的。”

  安佑也道:“如今你與公主也算是舉案齊眉,她那個人不說別的,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

  蘭青言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卻見二人韁繩一拉,從他身邊閃過,嚷著作弊,調轉馬頭追了上去。

  封後大殿後,鳳印移交給李盈盈,前朝的事李汐雖然還在看,可做決定幾乎都是李錚,她如今算是得了清閑。成日裏就窩在來儀居看書寫字,間或去飲泉宮與李依依說說話,下下棋。

  李依依雖封了貴人,可臉上的笑少了,也淡了。隻有在看到李汐的時候,才會露出真摯的笑,“公主成日裏來陪妾身說話,不怕駙馬爺不高興嗎?”

  李汐皺眉道:“好好的,提他做什麽,如今皇兄朝堂之上正是用人之際,他自然是要幫著皇兄打理的。”

  “今兒天氣好,不如就後院涼亭坐坐。”李依依說著請了李汐進去。

  後院翠竹掩映,中心涼亭中有一口井,井水氣清鮮爽口,無論是飲用還是泡茶都是上佳,以此而得名。井旁有涼亭,亭中放了煮茶的器皿,采翠早已經領著丫頭,用井水煮了一盅茶奉上,又有宮女端來精巧的點心瓜果,一一擺開,便退了下去,隻留下新衣與采翠伺候著。

  “我終於明白公主當初為何和我說那樣的話,如今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等待,等著皇上來飲泉宮。他每次一來,我便會很高興,也很難過,因為這一別後,又有幾月不見人了。”李依依揭開蓋子,慢慢地蕩茶,目光有些飄忽,精致的玉麵上含了一絲苦笑。

  李汐不知如何接話,李依依孤身一人在這後宮中,連個知心的都沒有,這條路,她踏上了,就不能再回頭。

  “我也去找過皇上,每次站在外頭候著,皇上見過了大臣,又見其他的姐妹,一天時間過去,也見不上一麵的都有。”李依依放下蓋子,“我知道作為妃嬪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每次一看到皇上臉上的笑,一想到他也這樣對著別人,心裏就不舒服。”

  李汐聞言上下打量一番她,李依依今兒裹著一襲湖綠的衣,身材消瘦,就似一支柳條。精致的妝容也掩飾不了她滿臉的疲憊之色。“皇兄待你是不一樣的,他也有苦衷。”

  “聽旁人說,這宮裏就妾身與皇後的待遇是最好的,因為皇後娘娘曾經救過皇上的命,而妾身也救過皇上的命。”這些道理,李依依怎會看不透,“從前皇上分不清感激與喜歡,如今不一樣了,皇上對妾身隻有感激之情,再無旁的情誼。”

  一個女子,一個後宮的女子,能得皇上感激眷顧,換了旁人再無所求。可她李依依不是旁人,她隻是希望自己喜歡的人,也能對自己一心一意。

  “依依。”李汐抓住李依依的手,親昵道:“在這個後宮裏,皇兄的感激是你活下去最基本的保障。皇兄能因幼年的情誼對李盈盈所作所為視而不見,也同樣能護你一世周全。你是真心真意待他,相信皇兄是可以感覺到的,即便……”

  李汐不忍,頓了一下,方才繼續說道:“即便皇兄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他也會牢牢記著你的。”

  李依依將眼中的淚水吞了回去,笑了笑,“若我們沒有相遇,該多好。”

  從飲泉宮出來,李汐心情異常的沉悶,她同情李依依的遭遇,卻不能幫到她。前朝與後宮息息相關,皇兄身為天子,要維護好前朝的穩定,後宮就須得雨露均沾一視同仁。

  還未到來儀居,便有女侍匆匆尋來,回稟道:“公主,神醫此刻在來儀居候著,說是有要事與公主商議。”

  李汐加快了腳步,回到來儀居,沈清鳴簡要說明來意,“如今皇上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而皇後的身子也並無大礙,沈某在此的時間也夠久了,是時候離開了。”

  “為何這樣匆匆!”李汐一時間找不到挽留的話,本能地問道。

  “沈某本是不定性的人,家師傳授的一身技藝,不敢藏私,隻願能減輕廣大民眾的痛苦。”沈清鳴謙遜道。

  李汐也不好說什麽,這銅牆綠瓦,哪裏及得上青山綠水?“罷了,沈公子可與皇兄講過?”

  “還未曾來得及與皇上說。”沈清鳴道。

  “既然如此,本宮就去乾清宮走一趟罷。”李汐微微一歎,沈清鳴於她有救命之恩,這一別,隻怕再無相見之日。

  李錚聽說沈清鳴要離開皇宮,也是吃驚,問了幾句見他去意已決,便不再挽留,隻命人在桐梧宮設宴,為沈清鳴踐行。

  自李盈盈封後之後,便遷去了鳳煦宮居住。

  這鳳煦宮是曆朝皇後居住的地方,華麗程度自然是不用說,李錚又特意命人按照李盈盈的喜好,在裏頭修建了幾個小院子,亭台樓閣一應按照甘露宮的設計來建造,幾乎將整個甘露宮搬進了鳳煦宮。

  可李盈盈臉上的笑,卻一日比一日少。她總是一個人坐在窗前,看著院子裏成片翠綠發呆。

  大片大片的紫竹中林立著幾顆金桂,此刻正是悠悠桂香的時節,微風帶著花香劃過窗畔,不必刻意去嗅,也可以聞到那濃鬱的花香。

  連星才從外頭折了一把桂花進來,插在金樽底琉璃身的素色花瓶中,又修建一番,退後兩步看了看,甚是滿意,“娘娘,這鳳煦宮的桂花是整個皇宮開的最好的,才剛幾個小主想要折去,被奴婢打發了。”

  李盈盈身著紫金錦緞的裏襯,外頭懶散搭著一件紫色飛鳳袍子,發鬢鬆散垮著,隻用一根細細的帶子係了。身子窩在榻上,雙手靠在岸上,扯著一張梨花絹子,聞言滿不在乎道:“她們要折盡管折去就是,幾朵花還這樣小氣,沒得叫人笑話。”

  連星道:“這話可是娘娘最愛的花啊。”

  “留得住花有什麽用,要留得住人才好。”李盈盈歎口氣道。

  連星以為她說的是皇上,憤憤不平道:“皇上隨人封了娘娘皇後,可卻同時也冊封了那李依依,若是旁人再沒什麽說的,憑她封個皇貴妃就也不及娘娘。隻是這李依依原是出身青樓的人,如今宮裏的人不滿她的很。”

  “集寵愛於一身,也就是集怨恨於一身,但凡李依依是個聰明人,就知道這後宮,誰才是正經主子。”微頓,李盈盈問道:“皇上眼下在何處?”

  連星搖了搖頭,“奴婢去問問。”

  她出去才不多一會,便回來了,不悲不喜道:“皇上此刻在乾清宮,公主也在,隻說待會子要去桐梧宮,說是為沈公子踐行,隻怕旨意等下就到了。”

  連星正說著,外頭便傳來了皇上的口諭,令李盈盈桐梧宮陪同飲宴。

  “你剛才說為誰踐行?”李盈盈沒有顧外頭的口諭,不可置信地拉著連星的手,焦急問道:“你說是沈公子?沈清鳴?”

  “是啊,明兒一早,沈公子就要離宮了。”怕李盈盈不信,連星還重重地點點頭。

  李盈盈忽的笑了笑,放開了她的手,“說本宮身子不適,晚間的宴會就不去了。”

  連星雖然疑惑,還是沒有多話,出去回了那人的話。

  沈清鳴要離開皇宮的消息很快就傳開,那些平日裏受了他恩惠的,都趕著來與他辭行。

  他看著桌上放滿了的東西,一眼從中就看到那個繡著幾枚竹葉的香囊。旁的香囊都是鼓鼓的,唯有這個香囊裏麵,什麽都沒有。

  他拿起香囊,上麵還有女子特有的清香,交雜在一股子藥味中,並不明顯,他卻能清楚地聞出來。

  那個香囊,是他給幻櫻的。

  苦澀一笑,他將香囊收回腰間,喚來門口伺候的女侍,“這些東西,沈某也用不著,你們姐妹伺候我也辛苦了,拿去分了吧。”

  兩名女侍搖頭拒絕,沈清鳴不由分說將東西塞給二人,便出門去桐梧宮赴宴。

  因李盈盈不曾來,李錚便喚來李依依作陪,又將鳳塵與安佑都喚來,幾個年輕人在一起好說話。

  哪裏知道鳳塵正因為沈清鳴的事情而焦慮,而安佑也有心事,整個宴會上氣氛凝重,蘭青言偶然說兩句話,也隻有沈清鳴搭話。

  因鳳塵在,李汐話也不多,時常就李錚、沈清鳴二人對話。

  歌舞絲竹不絕於耳,卻無人聆聽。

  到了晚間,便各自散去。

  李錚送李依依回飲泉宮,便歇在那處,李汐與鳳塵回來儀居,安佑則和蘭青言一道出宮到最後便隻剩下了沈清鳴一人。

  出了桐梧宮,他退了身邊打燈的人,一人在小道上慢慢踱步。

  回到自己的小屋,沈清鳴輕歎一聲,見兩個丫頭還在門外伺候,示意她們都下去。自己煮了一壺茶,就著院子裏的月光,在花間獨飲。

  青石板傳來的涼意,令沈清鳴臉上的笑也凝了溫。遙遙對著月空舉了舉杯,沈清鳴低聲呢喃道:“爹,娘,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為你們討回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