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6591
  鳳塵的話雖有道理,李汐卻仍舊放心不下,“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兄,適才與沈清鳴談過,皇兄的智力雖然恢複,可脾氣秉性卻變了個人,長此久往,這炎夏萬不能交到他手中。”

  “皇上的秉性定不會如此,或許是受了藥物影響。”鳳塵這樣說著,眸子深處卻有掩不去的擔憂,幸好李汐喝湯去了。

  “今夜我出趟宮。”見李汐沒有食欲,鳳塵也沒吃多少,便令人撤了下去。

  “去做什麽?”李汐脫口問道,待反應過來,麵色一紅,“你去吧。”

  “若你不著急睡,就等我回來。”鳳塵隔著桌子俯身在李汐耳邊低語,瞧她臉色又紅了三分,得意地揚長而去。

  鳳塵一走,李汐心中難安,讓新衣去將魏子良找來。

  甘露宮。

  “娘娘隻是染了一些暑氣,旁的並無大礙。”沈清鳴照例給李盈盈把完脈。

  李盈盈罷罷手,連星便將屋子裏的人都清了出去,她才從簾子裏頭出來,皺著眉頭道:“你怎麽一個人來了,不是說了今後都和皇上一起來,萬一李汐懷疑到我們頭上怎麽辦,到時候就全完了。”

  看著眼前這人再沒有平素的威儀,沈清鳴神情淡漠,聲音也沒有感情,“當初是你自己要留在宮裏幫我的,現在害怕了?”

  “我當然害怕,一旦此事被揭發,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李家可有成百上千的性命。”李盈盈咬牙低吼,她從來沒想到沈清鳴的計劃會這樣的瘋狂,“你當初答應我,隻要喚醒李錚的記憶就可,如今你竟然控製了他!”

  李盈盈的聲音幾不可聞地顫抖起來,沈清鳴這個人,太可怕了。今日他能夠控製李錚,說不定哪一日,就會被他控製了。

  沈清鳴涼涼一笑,有些淒楚地說道:“我成了孤家寡人,還不是你們李家害的,你放心,李家九族也包括那兄妹二人。”

  李盈盈頹然地坐下,她忽然間有些後悔了,此時的沈清鳴什麽都不怕,隻怕爹手中的那一點把柄,也對他構不成威脅了。“沈清鳴,我們收手好不好,就算你殺了他們兄妹二人,你的家人也回不來了。何況他們不是早就平反了嗎?十年前就平反了,秦將軍九泉之下也該安息了。你覺得他看到你現在這樣,會安心嗎?”

  沈清鳴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爹這一生剛正不阿光明磊落,定不會甘願就此看到凶手逍遙法外。李汐自詡清高,十年前還不是造就了那樁冤案?隻要我一直追查下去,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的。”他看著李盈盈陰測測地笑,“你沒有經曆過那樣的痛,怎麽會明白。”

  李盈盈放棄了繼續勸說的念頭,如今自己已經回不了頭,若是不幫沈清鳴,他有千萬種方法殺了自己。

  “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深吸一口氣,李盈盈理了理衣襟,那一股子傲氣慢慢歸位。

  “明晚,我要你歇在乾清宮,助我一臂之力。”沈清鳴臉上的狠厲在一瞬被笑容蓋住,他的話,卻令李盈盈再次顫抖,“要想喚醒李錚的記憶,隻有催眠他。”

  “你現在已經把他變得人不人了,還要怎樣對付他?”李盈盈強壓著心中的一絲奔潰,用一貫的傲氣來掩飾自己的害怕。

  “你放心,催眠隻是令他進入自己內心最深的地方,十年前那樣慘痛的經曆,必定會成為他永生難忘的記憶。我相信,在他心底的某一處,一定藏著這個秘密。”見李盈盈臉色變得慘白,沈清鳴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不會對他造成傷害的。”

  “但真?”李盈盈將信將疑,看到他如此陰狠的一麵,還能再信任他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沈清鳴反問。

  李盈盈驚愕,是啊,他從來沒有騙過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涼涼一笑,她應了下來,“你說過不會傷了李錚性命。”

  “恩。”沈清鳴悠悠應了一聲,拎起藥箱告辭。

  魏子良來的很快,不等他請安,李汐便示意他無需多禮,“本宮要你將皇兄近況一一稟來,不論巨細。”

  “這個……”魏子良有些為難,“不瞞公主,今日來皇上身邊都是由女侍伺候,微臣被安排到外間任職。”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李汐驚得起身,原以為皇兄隻是沒有帶魏子良去後宮,卻連平日裏也不許他跟在身邊,“為何不早點稟報?”

  “微臣也想來回稟公主,奈何這兩日忙著調整宮中的守衛,便來不及向公主回稟。再者……”他頓了頓,低身跪下,“微臣鬥膽敢問公主一句,事到如今你還打算將攝政大權交出去嗎?”

  “如今皇兄已經能夠獨當一麵,本宮自然會尋個適當的時機交權。”說這話的時候,李汐自己也不敢確定,真的敢把天下萬民交給現在的皇兄嗎?

  魏子良道:“老百姓不會管是誰當政,他們隻會想著,誰能夠讓他們穿好衣吃好飯。上次削發代首便是個很好的例子,若公主交權隻是因為公主乃女子而非皇上是個明君,微臣懇請公主,繼續當政。”

  李汐心中一驚,魏子良的話,無疑道出了她心中最大的顧慮,皇兄真的能夠當一個好皇帝嗎?

  至少,現在不能。

  微歎一聲,李汐道:“今兒本宮找你來,並非為了此事,隻為了皇兄病情而來。”

  “可這卻是事關天下蒼生的大事。”魏子良抬首看著李汐,“微臣鬥膽,代先父再問公主一句,若此刻皇上令你交權,你是否會交?”

  李汐閉了眼,顯然不願談及這個話題。

  她不回答,魏子良代她回答,“公主念及與皇上的情誼,以及宗廟歸正,一定會交出大權。可公主是否想過,若皇上並非明君,並非仁義之君,天下到了他手裏,會變成什麽樣?”

  “皇兄會是一個明君,會是一個仁義之君。”李汐不服氣地低吼,“這是當年老師說的,你也在場。”

  “今非昔比,早已經物是人非。先父也斷言,李家的天下,當以女子當先,這話公主也曾聽到的。”魏子良雙膝落地,重重地扣了兩個響頭,“微臣為天下百姓請命,請公主勿要交出攝政大權。”

  門外,兩條身影也背光而來,跪在地上,“老臣也為天下百姓請命,請公主勿要交出攝政大權。”

  “舅舅,老爺子……”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老人,李汐驚愕地看向新衣。

  新衣這時也跪下,“兩位大人適才就在外頭候著,奴婢沒有通傳,是因為奴婢的心思與他們一樣,請公主勿要交出攝政大權。”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李汐既喜既憂,喜得是這些年來,自己身邊一直有他們不離不棄。而更憂的,則是李錚的身子與炎夏江山究竟該何去何從。

  微歎一聲,她起身親手將安國候與鳳銘扶起,又讓新衣與魏子良先起來,各自坐下,才慢聲道:“本宮不能一直坐在這把攝政椅上,皇兄病情已好,六皇叔肯定會逼迫我交出大權,於情於理,都是該交的。”

  見安國候與鳳銘有話要說,李汐伸手打斷他們,繼續說道:“以皇兄眼下的情況,攝政大權本宮定不會交,隻是六皇叔那處已經拿了本宮印章的交權旨意,一旦皇上在上頭蓋章,屆時便由不得本宮了。”

  眾人沉默,沒想到李權竟然早早下手,逼迫李汐立下了交權的旨意。

  夜色沉重地壓了下來,殿中早早就掌了燈,明滅的燈光映照眾人冷漠的顏,氣氛沉重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忽聽得外頭喧聲鑼鼓響起,竟是乾清宮那頭出了事,響起了警哨。

  眾人相視一眼,皆不約而同隨著李汐往乾清宮去。

  一路奔去,卻見幻櫻迎麵而來,燈光下的黑色身影鐵青著臉,攔下眾人回稟道:“警哨是皇上敲響的。”

  “原因呢?”李汐心下放鬆,皇兄既然能夠敲響警哨,就說明他眼下平安無事。

  幻櫻臉色更冷,漠然地吐了兩個字,“無聊。”

  幾人聞言先是微怔,隨後皆是搖頭歎息,暗道皇上如此這般,可如何放心將炎夏交給他?他們都看向李汐,等著公主拿主意。

  李汐心中是又悲又憤,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好在因背了光,旁人瞧不見她的表情。她壓著哭音,示意他們先離去,“舅舅與老爺子先行出宮罷,容本宮再想想。”

  臨走,鳳銘意味深長道:“公主可還記得先帝去世前留下的話?”

  身後腳步聲傳來,李汐在孤燈下抬首,閉著眼將奪眶的眼淚噎了回去。

  “無論是誰,但凡對炎夏不利者,皆可代君處置……”

  父皇臨終的一句話,才讓她下定了決心將幾個兄長都軟禁起來,她從未後悔,看著皇兄的笑顏,以及炎夏的安定,再肮髒的罪名她也可以背。可當那張笑臉已經不再熟悉,她的守護還有什麽意義?

  難道,真的要到了父皇說的那一步嗎?

  “若君不明,代天廢之……”

  “父皇,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的局麵,才會留下那樣的旨意?”喃喃聲從兩片毫無血色的唇瓣中擠出,李汐的聲音,透著一絲哀、一絲悲、一絲涼、一絲痛,“他可是皇兄呐!”

  “主子,天涼了,回去吧。”新衣別過頭去攙扶李汐,她不願看到那張臉上哀戚的表情。主子背負了太多,隱忍了太多,到頭來守護著的,還是失去了。

  李汐任由新衣攙著自己一步一步行去。

  原本燈火嘹亮的來儀居隱在一片漆黑中,猶如一隻蟄伏的鳳凰,在漆黑的夜裏臥在此處。暗道下頭的人不會來事,新衣讓李汐在原處稍待片刻,自己入宮去掌燈。

  可過了許久,仍不見新衣回來,李汐暗道奇怪,也進去瞧瞧。

  來儀居她已經十分熟悉,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準確無誤地進到大殿。

  在她進入大殿的一瞬,殿中突然飄起一個綠點,李汐本能地做出防禦的姿態,隨後她發現有更多的綠點飄起來,有些圍繞在他身邊,有些繞著梁柱幔帳。

  漸漸的,綠油油的小光點充斥了整個大殿,將漆黑的夜夜掩蓋過去。

  “這是……”眼前美麗的精致,令李汐一瞬的失神,她怔怔地伸出手,那些小光點就停在她手心,閃爍間看到那個小生命正在她掌心爬行。“螢火蟲!”

  眼下雖然入了夏季,可京基少有這些東西,這麽多的螢火蟲,是從何而來的?

  黑暗中,李汐的手被熟悉溫暖的大手緊緊牽出,耳邊響起鳳塵那低低的聲音,“送給你的,哪怕前麵沒有星辰,沒有燈火,它們也會陪你到黎明。”

  毫不遲疑,李汐緊緊抓住那隻手,緊到幾乎要將那雙手融進自己的掌心,她在黑暗中鄭重地點頭,臉上的哀戚轉為由心的欣賞。

  不遠處,看著來儀居不時飛出的點點熒光,安佑與蘭青言的身影隱在夜色中。

  微歎一聲,蘭青言道:“從前我總覺得,風塵這小子一幅清心寡欲的模樣,對談情說愛定是一竅不通,結果他比任何人都聰明。”他扯掉肩頭一根草掉在嘴裏,憤憤道:“咱們曆經千辛萬苦,他討得美人心。”

  “即便公主把心交給你,你承受得起嗎?”安佑顯然是認命了,拍著蘭青言的肩膀安慰道:“回頭你若有了心上人,隻教他補回來便是。”

  蘭青言眸底轉過微光,涼涼笑著看來儀居的方向,“好困,走吧。”

  聽到乾清宮警哨聲起的一瞬,沈清鳴心中震了一下,加快了腳步。見宮門前的女侍並無異樣,他斂起了眉頭,“才剛發生了什麽事?”

  女侍回稟道:“是皇上鬧著玩呢。”

  沈清鳴鬆了一口氣,看了看乾清殿的方向,折轉回自己的屋子。

  在宮裏的日子,表麵輕鬆的很,實則舉步維艱,處處小心防範。李汐將女策的人安排在女侍中,時刻監視著宮裏的一舉一動。他必須躲過所有人的眼目,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之地。

  推開夜色沉重的小門,沈清鳴臉色又變得淩厲起來,掌了燈,屋子裏的東西被明顯翻動過,桌上躺了一張紙,隔著老遠,沈清鳴看到上麵隻畫了一隻眼。

  他拿著紙端詳了許久,驀然地笑了起來,咬牙陰惻惻地吐出兩個字,“鳳塵……”

  翌日,才下了早朝,鳳塵獨自回來儀居,見沈清鳴長身立在宮門前,顯然是專程等著自己的。看來,昨夜的信,他看到了。

  “神醫這樣早,昨晚睡得可安穩?”淡漠一笑,鳳塵迎了上去,眸子裏卻有散不開的冷意。

  “拜駙馬爺留下的東西所賜,沈某昨夜高枕無憂。”從懷中取出昨夜那張紙,遞給鳳塵,沈清鳴幽幽說道:“不知駙馬爺昨夜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神醫說笑了,昨夜警哨響起時,鳳某一直在來儀居布置,在那之前,鳳某在鳳銘山抓螢火蟲,要去乾清宮,實在分身無術。”鳳塵皮笑肉不笑道。

  沈清鳴臉上也掛著一貫的溫和笑意,“是藥三分毒,沈某常年與藥物打交道,房中難免有些毒物,原還擔心若是駙馬爺,還得早早去請太醫來看究竟,既然不是,沈某就放心了。”

  鳳塵臉色微變,轉瞬恢複了常態,“沈公子還有旁的事?”

  沈清鳴側身讓開,“駙馬爺,沈某還有一言相勸。”

  鳳塵身形停下,沈清鳴道:“你與公主乃天作之合,不要辜負了老天爺一番美意。”

  不語,鳳塵繼續行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二人的嘴角都不約而同地掛上了一抹笑意。他們一個破壞,一個守護,就看誰輸誰贏。

  鳳塵若輸了,不過輸了一個她。

  而沈清鳴若是輸了,輸掉的便是命。

  兩個驚才豔豔的男子,他們之間的較量,此刻才正式開始。

  早朝之上,李權提出讓李汐交出大權的想法,朝中說法不一。

  一是以李權為首的,用正宗廟的說法,力勸李汐交出大權。

  而以安國候為首的,則以皇上病情尚未穩定,此刻令他主事,是對天下萬民的不負責。

  鳳銘今兒一早告病,他的門生大多是附議安國候一派,少數則在靜觀其變。

  麵對百官的議論,李汐臉上仍舊掛著精致的笑,隻是那笑容的背後,有無法言說的淒楚。

  李錚坐在她身後的龍榻之上,隻把玩著腰間的玉佩,底下的人吵翻了天,他卻似置身事外一般,玩弄地看著他們。

  皇上與公主不發言,安國候與李權各自拋出自己的政見後便默默坐下,留下一眾朝臣爭個沒完沒了。

  ‘嘭’的一聲細微的響,一枚玉佩突然在朝堂之上炸開,碎片四下散去,又有的甚至彈到大臣臉上,劃傷了他們。

  眾人抬首望去,李錚長身立在明堂玉階之上,厭惡地看著朝下的人,他腰間的玉佩已經消失不見。

  “皇上息怒。”

  誰也沒有料到李錚會突然發怒,安國候首先反應過來,跪下請罪。底下百官也立即跪下請罪,山呼皇上息怒。

  “皇兄……”李汐壓下心中的驚愕,起身去拉李錚的袖口。

  那人回頭,去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心下駭然,李汐退後兩步,不敢相信剛才看到的那個眼神,那個冷漠的眼神,似一顆針刺在她心上,鮮血就順著針尖滴落,一滴又一滴,慢慢地灑在她眉間心上。

  滿朝文武,隻有李權與安國候還靜靜坐著,李錚不言,山呼聲不止。

  “都停下。”在一片山呼聲中,李錚的聲音不大,效果卻十分顯著,他話音剛剛落下,整個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攝政公主李汐,聽旨。”李錚嘴角的笑,十分耀眼,令人不敢直視。

  李汐邁出一步,再邁出一步,行至玉階之下,雙膝跪地,“臣在。”

  “著令李汐繼續攝政,欽此。”李錚說完,看也不看跪在下頭的人,甩袖離去。

  “臣妹領旨。”李汐俯身拜倒,從來不覺得原來自己名字,聽起來可以這樣冰冷。她在地上跪著,百官自然也不敢起來。

  新衣去攙她,發現她的身子疲軟的無法站起,手下暗用巧勁才將她拉了起來。

  李汐一步步走上玉階,看著那把紫金的攝政椅,從不覺得它是如此的礙眼。身子一轉,李汐強作歡笑,“各位大人可還有要事啟奏?”

  “臣無本奏。”李錚給出如此致命一擊,百官再說什麽也沒用。

  “散朝。”揮揮手,李汐離去的身影那樣寥落。

  鳳塵在百官之中抬首,漠然地看著那一襲紫金的消失在珠簾之後,珠簾碰撞而發出的聲音,在明堂之上十分清脆。

  朝首坐著的兩位老人沒動,他們誰也不敢動,滿朝文武就這樣寂靜無聲地跪著,直到安佑起身,鳳塵起身,二人離去,也無人敢動。

  李權的目光一直在龍椅與攝政椅上打轉,安國候的目光則一直在他臉上,看他情緒微微變化。“這樣的皇帝,王爺放心將炎夏交給他嗎?”

  “君不明,不可為君,臣無用,何以為臣?”淡淡的一句話,李權起身離去。

  百官這才告辭。

  安佑看著緊隨自己出來的鳳塵,停了腳步等他,“昨夜的探查沒有收獲?”

  鳳塵搖頭,“沈清鳴心機頗深,做事滴水不漏,如今又有皇上信任他。”

  “此事說起來也簡單,他一介草民,殺了也好,放出宮也好,也省的放在身邊提心吊膽。”安佑說的輕鬆,可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凝重,很顯然他也知道這話隻是說著簡單而已。

  沈清鳴被人成為清蓮公子,在民間威望極高,又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他若是死在宮中,必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這是其一;其二,如今皇上信任沈清鳴,與他幾乎是形影不離,加上公主與皇上的隔閡漸深,若在和這個時候殺了沈清鳴,隻會給這層本就冰涼的關係,結上一層更厚實的冰塊。

  “三殿下一開始就知道沈清鳴有問題,卻一直不肯用最簡單的方法除去他,就是不想在汐兒的身上再添一條傷口。”鳳塵連聲音都放輕了,似乎小心翼翼維護著什麽東西。

  想起那個病態的男子,安佑凝重的臉上露了一絲溫柔,學著那個男子微微翹起了嘴角,呢喃道:“傷口啊。”

  李汐回到勤政殿,幻櫻也送來一個驚人的消息,說是皇貴妃又下令責罰了李依依,這一次令她關了三月的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