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2      字數:6612
  他看了看身前的男子,俊秀的側臉帶著深不可測的笑,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中。他清楚,李昭不會讓李汐有事,可皇榜已經發出,一旦收回,能挽回百官的心,卻寒了天下人的心,這是得不償失之舉。

  百官見二人前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請求讓李昭勸說公主。

  “各位大人不必再跪,公主此刻身在大理寺監獄,明日一早,午門斬首。”李昭的聲音仍舊很慢,中間參雜著咳嗽之聲,一句話說完,麵色已經漲的通紅,卻強撐著不發作。

  百官驚悚萬分,看來公主心意已決!

  李權前行一步,“公主一旦斬首,皇上又如同六歲小兒,國不可一日無主,老臣鬥膽,請三殿下攝政。”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奏起李昭攝政。

  李昭張了張嘴,話才到嘴邊,先是一陣咳嗽,忍不住扶著鳳塵的手,整個身子躬了起來。

  眾人山呼的聲音戛然而止,皆擔憂地看著這個孱弱的三殿下,仿佛下一刻這具身子就會倒下。

  “殿下先去休息罷。”鳳塵實在不忍,扶著李昭要離去。

  李昭卻強撐著,將所有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一字一頓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主職在攝政犯下彌天大錯,自然不能輕饒,明日本宮會親自監斬。至於監國攝政乃國家大事,待行刑後,再做定奪。”

  一句話板上釘釘,李昭不再理會眾人,放開鳳塵的手,一步步往水月別居去。

  鳳塵看看驚愕原地的百官,不動聲色,往大理寺去。

  大理寺的牢房中,鳳塵見到了一身白色囚服的李汐,長發不簪一飾,服帖地散在白衣上。手持一卷翻得卷邊的書籍,借著牢房裏一盞孤燈,正細細閱讀。

  聽見聲音,李汐頭也不抬,“如果是來勸說的,就不必開口了。”

  鳳塵就那樣站著,隔著一道道木柵欄打量李汐,麵對生死,她仍舊如此從容不迫,就似在朝堂之上,將所有悲歡都隱藏在精致的笑容下,沒有絲毫破綻。

  久沒有說話聲,也沒有腳步聲傳來,李汐稍有好奇,一轉頭,便看到玄衣男子探究的目光,“你怎麽來了?”

  鳳塵的目光一轉,落在她脖子上,於痕還未完全散去,留下斑斑點點的痕跡。

  順著他的目光,李汐憶及那一夜的痛,涼涼一笑,坐直了身子,輕聲問道:“看夠了嗎?”

  “沒有。”鳳塵雙手負在身後,掌心揉弄那個破舊的香囊。他抿唇一笑,就在牢房外席地而坐,仍舊眨也不眨地看著李汐的脖子。

  李汐原是想令他難堪,哪裏想到鳳塵臉皮如此之厚,到底是女子,臉上一紅,轉過身掩飾那些痕跡。“你專程來,就為了奚落本宮不成?”

  “我沒想過要奚落你。”鳳塵垂眸,有些歉然道:“那一夜,對不起。”

  李汐身子一震,隨後滿不在乎道:“本宮已經忘了。”

  鳳塵沒有再說話,那一夜的事情,連自己都忘不了,她怎麽可能忘呢?十年前的雨夜是她心底不可磨滅的噩夢,而在十年後的今日,他親手為她製造了另一個噩夢。

  兩人都不說話,牢房中濕氣大,涼涼的冷意四下散開。李汐忍不住抱緊手臂,肩上一暖,眼角瞥見玄色衣袍的一角,本能的要掀開。

  “什麽時候,你能不那麽倔強要強?”鳳塵按住她的手,順勢將女子和衣擁在懷中,任由她掙紮反抗也不鬆手,隻輕聲在她耳邊低語,“汐兒,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李汐掙紮的動作僵住,艱難地說道:“鳳塵,我和你,不是一樣的人。”

  她不是那些尋常女子,她是公主,炎夏的攝政公主。

  “你和我自然不是一樣的人。”鳳塵扳過李汐的身子,強迫她麵對著自己,“你要守護炎夏,守護李錚,我也可以守護你。汐兒,相信我。”

  李汐搖搖頭,堅決而堅定地將鳳塵的手拂落,她太害怕這隻是一場夢,夢醒時,仍舊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你走吧。”

  幾次張嘴,鳳塵都無法說話,李汐太過平靜,平靜的令他感到陌生。

  “你說什麽?皇上不見了?”清晨,從李權房中傳來一聲爆喝,大門被人拉開,李權隻穿了玄色中衣出來,看著門前立著的李尚武,怒不可遏。

  “屬下已經派人加緊尋找,他一個傻子,走不遠的。”在那雙犀利的視線下,李尚武低了頭。

  “三殿下已經鬆口,有攝政的打算,眼下正是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出任何事。”李權壓著怒火,沉聲說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皇上。”

  李尚武應聲,李權又說道:“另外,此事不可告訴沈清鳴。”

  大理寺,李汐一夜未眠,一絲光亮從外頭射入,照在她慘白的臉上。手中磨砂著一個陳舊的香囊,慢慢握緊。

  李昭的意思,李汐很清楚,他希望自己能夠抓住眼前的幸福,至少這一次,不再為了炎夏,隻為了自己。

  可,她怎麽能夠?

  皇兄生死未卜,朝堂之上烏雲籠罩,整個京基一片混亂,她哪裏有心思去談兒女情長?

  更何況,她和鳳塵,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從一開始,這場婚姻便隻是一場戲,一場戲,怎麽可能成真呢?

  “主子。”新衣捧著一架枷鎖出現在牢房內,看著麵容憔悴的李汐,鼻頭一酸,強忍著眼淚不掉下來,聲音中帶了哭腔,“時辰到了,該上路了。”

  李汐起身白了她一眼,“不過一場戲,你還但真了?”

  獄卒來打開牢門,新衣將手裏的枷鎖給李汐套上,“奴婢就是見不得主子受苦。”

  李汐垂眸看看脖子上冷冰冰的枷鎖,笑了笑,“為了皇兄,這點苦不算什麽。”

  京基街頭,百姓自發齊聚,立於兩側,翹首以盼。

  那個立於朝堂之上,位高權重的女子,頭戴枷鎖,腳戴鎖鏈,坐著囚車緩緩進入人們的視線。

  隨著囚車而來的,是皇輦,黃色的幔布自四麵垂下,遮住了裏頭的人。隻看到袍裾處翻飛的龍爪。

  李昭的八抬大轎緊隨其後,他身子歪歪靠在裏頭,閉目養神。

  有一人下跪,兩人下跪,很快,街頭跪倒了一大片,也似一條長龍,一路從大理寺蜿蜒至午門。

  一聲高呼,一個老者撲到大道上,攔了囚車的去路。“請皇上開恩,請三殿下開恩,饒公主不死。”

  侍衛要上前將其拉開,又有人撲了上來,“這些年若沒有公主,我們怎麽能過上好日子?求皇上開恩呐……”

  接二連三的百姓跪倒在大道上,一遍遍扣著響頭,為李汐求情。

  看著眼前匍匐的一大片人,李汐心中五味雜陳,她笑了笑,想勸大家不要這樣。淚水已經先滑落下來,無法開口。

  侍衛為難,前去請示李昭,李昭揮揮手,示意他們稍等。

  皇輦內,安佑聽著耳畔的高聲齊呼,長長籲了一口氣,即便開明如先帝出行,也不曾有過這樣整齊的呼聲。他靠在車壁上,透過幔帳的縫隙看前麵囚車上的女子,這就是炎夏的公主,那個曾經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現在是但真長大了。

  李權站在城牆之上,看著腳下匍匐的百姓,眼中情緒複雜不明。許久,他罷罷手,轉身下了城樓。

  李尚武追上他,問道:“王爺,你不看了嗎?”

  李權搖搖頭,“今日這頭,斬不了了。”他停下腳步,仰首閉眼,靜靜聽著耳畔的山呼聲,幽幽歎息道:“隻可恨她身為女嬌娥。”

  “三殿下有令,即刻處死公主李汐。”

  侍衛一聲高呼,令山呼聲戛然而止,他們驚愕地抬首,看到侍衛別開一個圈子,有人打開囚車將李汐帶了下去,劊子手已經準備就緒。

  八抬大轎中,華貴的皇子慢慢出了轎子,來到李汐身前,從劊子手中接過那把大刀,慢慢舉起,落下。

  所有人絕望地閉上了眼,心中為這個年僅二十的攝政公主惋惜。

  刀光映出一道寒影,李汐驚得閉了眼,耳畔一聲唵鳴。

  有人放聲痛哭,在睜眼看到那個還立在原地的女子時,又放聲大笑,“公主還沒有死!”

  “公主還沒有死!”很快,大家都睜開了眼,歡呼著,高興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李汐緩緩睜眼,麵對的是一張張喜極而泣的臉。她垂首看看地麵飄落的長發,抬首看向立在一旁的人,輕喚一聲:“三哥哥……”

  “從今兒起,那個身背罪孽的公主李汐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們麵前的,是我炎夏的聖尊護國攝政公主。”李昭扔了刀,將李汐扶了起來,親手替她摘掉頭上的枷鎖,拿掉手上的腳鏈。“汐兒,希望你能夠真正的解脫。”

  所有人歡呼著,高興著,他們的公主還沒有死。

  事隔多年以後,李汐依偎在鳳塵的懷中,想起那一日的情景,仍舊牢牢記著,自己是炎夏的公主,是老百姓的公主。

  回到來儀居,新衣為李汐梳洗,原本一頭及腰的長發隻到肩頭,眉頭深深皺起。

  李汐看著鏡中短發的自己,笑著拍拍新衣的手,安慰道:“不過頭發而已,會長出來的。”

  新衣知道李汐的心思,不敢多說什麽,怕又引起她的擔憂。躬身去拿珠花,眼角瞥見一抹玄色的身影,她起身,正要出口,那人卻示意她噤聲。

  昨夜在牢房中一直想著鳳塵的話,一宿未睡,李汐此刻有些疲憊,閉了眼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新衣,替我泡一壺濃茶來。”

  一雙手接替過她的手揉弄太陽穴,李汐睜眼,看到鏡中出現的鳳塵的臉,嚇得連忙起身。

  “我就但真那麽可怕,你每次見我,非得這樣一驚一乍?”看她反應實在好笑,鳳塵半開玩笑道。

  因等下還有朝會,李汐無心與他玩笑,整整衣襟,一臉嚴肅道:“不要鬧了。”

  “沒鬧。”鳳塵認真道。

  因那夜的事,新衣對鳳塵不似之前那般信任,上前一步站在李汐身邊,戒備地盯著鳳塵。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令你受到了傷害,你責怪我也無可厚非。汐兒,讓我們回到最初,重新來過。”鳳塵沒有給李汐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

  李汐緊緊握著手中一把象牙梳,那是她剛才慌亂中抓在手裏的,攤開手心,留下一排整齊的齒痕。

  “主子…”

  知道新衣要說什麽,李汐擺擺手打斷她的話,“快些替我梳洗罷,早朝延誤不得。”

  李汐削發代首一事傳遍整個炎夏,有人說這是李汐與三皇子之間合演的一場戲,也有人說是公主真心悔過。

  可不論哪一種說法,大家心中都十分欣慰,欣慰這炎夏的天還沒有變。

  入了十一月,天氣就往寒冷方向去了,人們紛紛裹上了大衣。

  千牛鎮,這座曾經因李汐失蹤而被徹底翻覆過的城鎮,此時已經恢複了原有的生氣,街道兩旁的商鋪為了躲避嚴寒的風,紛紛虛掩著門。

  柳依依帶著自己的小丫頭離開了京基後,便來到千牛鎮落腳。這些年來她的積蓄不少,加上李汐令人替她贖身,又給了她一些銀子,足夠她帶著小丫頭生活下去。

  柳依依生在煙柳之鄉,能保持那一份冰清玉潔,脾性自然是有幾分傲氣。可她也十分清楚,李汐令自己離開京基的目的很簡單,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安小侯爺,這才答應離開。

  隻是她一個出身紅塵的女子,身無長物,身邊若沒有足夠的銀子,離了京基,隻怕隻會再次淪落風塵。

  所以,李汐命人送來的銀子,她很爽快地收下了。

  帶著小丫頭雅兒在千牛鎮買了一間小房子,又購置了幾塊地,準備種花圃。整個花圃的規模已經出來了,隻差種子了。

  這日,柳依依帶著雅兒去千牛鎮上買花種,因此時是寒冬,並非種花的時節,無功而返。

  小屋子離千牛鎮不算遠,走大道一刻鍾就到了,中間要經過一個小小的土地神廟。廟已經沒落,裏頭的土地像也破破爛爛的。

  柳依依一生信佛,因此要進去拜一拜,又將廟裏收拾了一番。

  雅兒打掃案子時,發現圍著幔帳的破布不停的顫抖,以為什麽動物鑽了進去,驚呼一聲,順手撈過一根木柴便往裏頭招呼。

  柳依依過來看個究竟,聽得裏頭一個男聲驚呼:“疼疼疼……”

  沒曾想裏頭竟是個人,二人皆下了一跳,退後幾步。雅兒緊緊拽著木柴,狀著膽子喝道:“誰在裏麵裝神弄鬼的,快出來,不然小心姑奶奶打死你。”

  裏頭便鑽出一人來,大冷的天卻隻穿了一件灰趴趴的單衣,雙手抱著頭往案子後頭一躲,帶著哭腔道:“你們不要打朕,不然汐兒會很生氣的。”

  瞧著是個大男人,說話卻似個小孩子,雅兒愣了愣,隨後轉頭問柳依依:“小姐,現在怎麽辦?”

  柳依依是煙塵女子,男女有別的道理還是懂的,她看那男人躲在後頭瑟瑟發抖,再看外頭冷風凜冽,解下自己的披風示意雅兒送給他,“我瞧著他可能是哪裏逃難來的,你把我的披風給他,再把剛才買的饅頭留兩個。”

  雅兒聽話,將披風給李錚後,又遞給他兩個饅頭。

  李錚肚子正餓的慌,見了饅頭,也不顧披風落在一旁,雙手抓著啃。

  瞧他這樣,柳依依搖搖頭,她當年也曾落難,被人撿了後賣到青樓,幸而老板娘對她很好,雖每日要看人臉色,可到底免了流離之苦。

  她上前將披風撿起,仔細給李錚係好,又讓雅兒拿了幾個過來,並幾個碎銀放在一旁,“這些饅頭你留著吃,銀子你拿著,去買件禦寒的衣物。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麽多了。”

  雅兒已經在門外,柳依依起身準備離開,裙裾卻被人拉住。轉頭望去,一張布滿灰塵的臉上,眼中蘊藏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就好似將整個星空都鑽入裏麵。

  “你和盈盈一樣,都是好人。”李錚找不到多餘的形容詞,絞盡腦汁想了想,又說道:“汐兒說,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的。”

  柳依依笑的有些苦澀,聽他說話的口氣,還是個呆兒。也不知他口中的汐兒是誰,或許是他的親人吧。

  她想了想,蹲下身摸摸李錚的頭,溫柔地問道:“你家在哪裏?怎麽會在這裏的?”

  李錚想了很久,抬首四下看看,入眼的是破廟,他搖搖頭,忽然眼睛又亮了起來,“朕住在一個大籠子裏,汐兒說那裏是個大籠子。”

  “大籠子?”柳依依聽著又是笑著搖搖頭,“那你記得回家的路嗎?”

  李錚神色暗了暗,“朕不記得了,朕也不知道怎麽來這裏的,醒來時在一艘船上,後來聽到有人要對汐兒不好,就跑了出來。”

  “‘震’是你的名字嗎?”示意雅兒稍等,柳依依替李錚攏了攏衣袍。

  李錚點點頭,“汐兒說,我必須這樣稱自己。”

  “汐兒又是誰?”柳依依問。

  李錚道:“汐兒就是汐兒,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李汐下了早朝後一如既往呆在勤政殿批閱折子,待所有的折子都批閱完畢,才驚覺已經黃昏時分,新衣靠在一旁打起了盹兒。

  知道她定是昨夜睡得不安穩,李汐沒有打擾她,取了件袍子給她蓋上,輕手輕腳出了勤政殿。

  看了看乾清宮的方向,李汐本就皺起的眉頭更是堆到一處。今日這出戲是成功的,就不知道能否令那些綁匪動點惻隱之心。

  她一路漫無目的地行去,思考著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

  從一開始這件事情就爭對十年前的血案而來,皇兄在此時被綁架是否與這件事情有關?自己明明看著小月噎氣,為何她還活著?她哪裏找來的那麽多人,她若真是十年前被自己冤殺的宮女之後,為什麽要殺那些劊子手?

  最令李汐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從那些劊子手以及守陵人的傷口來看,與追殺自己的人是同一夥人。那麽當時小月為什麽會幫助自己逃跑?

  李汐一路低頭沉思,並未瞧見前頭的人,以至於沈清鳴原地與她行禮打招呼時,她渾然沒有注意,便直直地撞了上去。

  “抱歉。”驚覺撞到了人,李汐本能脫口而出,待看清眼前的沈清鳴,更是歉然一笑,“沈公子,沒有撞疼你吧?”

  沈清鳴仍舊笑的溫和,搖搖頭,“沈某無礙,倒是公主何事想的這樣入神?”

  “沈公子對小月了解多少?”李汐想著,與其自己去思考,倒不如問問沈清鳴,或許有什麽線索。

  沈清鳴神色一暗,有些淒涼道:“沈某也是才得知她竟然是為了複仇而來,隻怕再藥廬是她自導自演的戲罷了。”

  知道他為此事難過,李汐歉然道:“本宮隨意問問,此事已經過去了,沈公子不必介懷。”

  沈清鳴道:“是沈某識人不明,險些害了公主和炎夏。”

  李汐笑道:“若非沈公子救命,李汐早已命喪黃泉。”

  二人又說了些相互安慰的話,李汐便折回勤政殿去,新衣正好尋來,見她神色格外凝重,擔憂地問道:“主子,是不是有發生什麽事了?”

  李汐搖頭,又點頭,“你對沈公子敵意那麽大,私下裏可查過他的背景?”

  新衣以為李汐要責自己,不由的低了頭,“新衣隻是為主子的安全著想。”

  李汐笑道:“我知道你為我好。”既然新衣私下裏查過沈清鳴的身份,就不會有問題,可小月的事情,總令她心中有些不舒服。

  見天色晚了,回勤政殿也做不了什麽事,李汐便折回來儀居。

  路上,新衣趁著四下無人,向李汐建議道:“主子,如今皇上失蹤,還不知什麽時候尋回,這神醫在宮中出入,多有不便,不如請他出宮吧?”

  李汐瞥了新衣一眼,“三皇兄的身子還是沈公子照料著,何況朝中大臣都知道神醫在乾清宮為皇上看病,突然間離開,豈不是告訴天下人,皇兄不在宮中嗎?”

  “是奴婢欠考慮,隻是奴婢聽說,神醫與甘露宮走的甚近。”新衣猶豫著,她並非背後論人是非的,又向來與人友善,隻要不是對李汐有害的人,都能親近。卻偏偏對沈清鳴沒有好感。

  李汐奇怪地看著新衣,“我了解李盈盈,她絕對不會給人留下這樣幼稚的把柄,何況,她心中隻有那人。”她說著看了看水月別居的方向,悵然低頭,“回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