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1      字數:6665
  略微思量,她便帶著新衣朝秦嬪的宮殿趕去,不是李盈盈誕下的皇子,先不說能不能順利繼承太子之位,就是能否平安長大,也是個極大的問題。這些道理,後宮這些妃嬪如何不懂,秦嬪孤注一擲,這其中有什麽陰謀?

  可當他們來到蘆薈館,卻被告知皇上昨兒個晚上便回去了,不曾在蘆薈館過夜。

  李汐懵了,不在乾清宮,也不在蘆薈館,皇兄會在那裏?

  新衣安慰道:“主子不必著急,昨兒個皇貴妃不是也病了嗎?想來皇上是去了甘露宮了。”

  二人又緊趕著去了甘露宮,李盈盈還在睡覺,連星迎了出來,問及皇上,也十分驚訝,“皇上昨兒個從未來過甘露宮,公主,是發生了什麽事?”

  李汐這才知道事情有些大了,立即出動全部的禁軍,尋找李錚。

  禁軍將整個皇宮翻了個遍,也沒有李錚的影子,他就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李汐聞言幾近奔潰,一個人蜷著膝蓋躲在乾清宮,臉色蒼白。

  李昭聞訊趕來,從新衣口中得知事情始末,當機立斷道:“即刻封鎖皇宮進出,檢查昨夜出入宮禁的車輛,另外,派人通知鳳將軍與安國候,請他們封鎖城門,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拿下。”

  見李昭前來,李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拉著李昭的手,哭著道:“三哥哥,我又把皇兄弄丟了,怎麽辦,怎麽辦?”

  李昭擁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汐兒放心,皇上不會有事的,三哥哥向你保證,皇上不會有事的。”

  好不易安慰好了李汐,見她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李昭再也忍不住,咳出了一灘血。

  門邊傳來一聲驚呼,李昭轉頭看去,將李盈盈穿著鵝黃的錦緞長裙,正驚恐地看著地麵的那灘血。

  他顧不得許多,讓她幫忙將李汐扶上床,“替我看好她。”便起身要離開。

  李盈盈忙叫住他,顫聲問道:“你的身體……”她知道李昭的身子十年前就壞了,隻是一直不願意相信。

  “無礙。”李昭身形微微停頓,便往勤政殿方向趕去。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卻不能倒下,因為那人還喚他一聲三哥哥。

  勤政殿中,鳳塵、蘭青言、安佑靜靜坐著,見李昭來,紛紛起身行禮。

  短短的一段路,李昭卻咳了三次,坐到案子後頭,又伏在案上劇烈地咳嗽起來。童兒站在一旁擔憂無比,一次次從懷中拿出藥丸喂李昭服下,卻不能緩解他蒼白的臉色。

  稍稍緩和一下,李昭便道:“三位想來已經聽說皇上失蹤之事,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張揚出去,否則炎夏必定打亂。”

  李昭說的很急,喘了幾口粗氣,又說道:“十年前的事情你們大家都知道,汐兒為此自責不已,此次皇上失蹤,我怕她會做出什麽不要命的事來。鳳塵,這兩日你就待在汐兒身邊,一定要好好看著她。”

  鳳塵點點頭。

  李昭又對安佑道:“六皇叔若知道皇上失蹤,必定會對汐兒施加壓力,令她交出攝政大權,從今日起,你便待在乾清宮,一定要假裝皇上還在宮中,隻是生了重病,不能見人。”

  安佑收斂向來的玩世不恭,也點了點頭。

  李昭又看向蘭青言,“皇上失蹤的事情,與前頭先帝寢宮失火、皇陵坍塌、秦家陵園、太湖仙石息息相關,你繼續追查這幾件案子,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

  蘭青言也少見地鄭重起來。

  李昭又咳嗽起來,整個身子都在抽搐,最後,他起身朝在坐的三人抱拳,“我炎夏的安危平和,就係在幾位身上。”

  三人都知非客氣的時候,各自告辭離去。

  李昭這才緩了一口氣,隨後又招來魏子良詢問昨夜的詳細情況。

  還未入夜,來儀居卻十分安靜,李汐靜靜地躺在床上,緊緊皺起的眉頭以及額角的冷汗,顯示她睡得並不安穩。

  嘴裏低聲念著什麽,是不是搖了搖頭,雙手死死抓著身下的被子,怕失去什麽。

  李盈盈就坐在床邊,冷眼看著床上的女子,明滅的燈火照見她臉上一片陰霾。

  “李汐,你到底有什麽好?那麽多人護著你,昭哥哥是,李錚是,鳳銘安國候也是,如果,你死了就好了。”

  這樣念叨著,李盈盈忍不住伸出手,帶著護甲的手指慢慢撫上李汐白皙的脖子。眼中殺機一閃,漸漸用力,“隻要你死了,我就不用在這裏受苦了。”

  她這樣說著,手上慢慢用力,看著李汐臉色愈發蒼白,呼吸變得急促,很快掙紮起來。

  她再顧不得什麽禮儀,用腳按住了李汐掙紮的雙腿,手上不停地用力,直到看到李汐的掙紮逐漸小了下去,臉上的狠厲也慢慢退散,換做一絲冷笑,“隻要你死了,我就解脫了。”

  一雙蒼勁的大手突然按住李盈盈發力的手,令她不得不放開雙手,退後兩步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你做什麽?”

  “我倒要問問你在做什麽?”沈清鳴一臉著急地看著床上的李汐,為她把脈,確定無礙後,才又看向李盈盈,“你剛才差點殺了她,你到底在做什麽?”

  “連你也要護著她!”李盈盈近乎瘋魔一般地低吼著,咬牙看著沈清鳴,不服道:“你們越是護著她,我就越要殺了她。”

  她低吼著又要上前,被沈清鳴一把推開。

  沈清鳴將被子拉過來自己給李汐掖好,看著眼前近乎瘋魔的女子,聲音不再溫和,“你知道殺了她,天下會亂成什麽樣嗎?”

  李盈盈近乎奔潰,她抱著頭蹲下,帶著哭腔道:“我不想管天下,我隻想管我自己,隻要李汐死了,天下就會易主,到時候我就不用再對著李錚這個傻子!”

  沈清鳴行醫這麽久,自然知道李盈盈這是長期承受的壓力,找不到發泄口,此刻盡數被牽引出來。知曉她也是個無辜的女子,他上前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現在你也不用對著李錚了,相信不久,王爺就會逼迫三皇子繼位為君,屆時你也可以得到自由了。”

  “真的嗎?”此刻的李盈盈就似一個小孩子,抬首滿臉希冀地看著沈清鳴,緊緊抓著他的臂膀,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沈清鳴鄭重地點點頭,仿佛這是他的承諾一般,他又安慰了幾句,便讓連星進來,扶李盈盈回宮休息。

  殿中隻剩下沈清鳴,他看著床上的女子,眼中的情緒複雜不明。

  李汐嚷著渴,他便端了水過來,李汐嚷著熱,他便用濕帕子不斷地擦拭她額頭的汗水。

  朦朧中,李汐看見一襲白衣之人,正躬身為自己擦汗,那張臉雖然朦朧,她卻知道,這世上還能有人為她如此的,也就隻有那麽一人了。

  她在朦朧中笑著拉住那人的手,輕聲呢喃著:“不要離開汐兒,不要離開汐兒。”

  女子毫無意識的呢喃,令沈清鳴要抽回的手慢慢頓了頓,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年過雙十的女子,她也希望有一個肩膀給自己靠靠。

  一瞬的惻隱之心,令沈清鳴失了神,任由李汐拉著自己的手,靠坐在床邊。

  鳳塵來到來儀居,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李汐躺在床上,沈清鳴靠坐在床邊,二人的手,緊緊相扣在一起。

  看到鳳塵來,沈清鳴本能要抽手起身,可看到那張臉上的憤怒時,他忽的溫和一笑,“駙馬爺來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鳳塵分不清自己心中是對沈清鳴的敵意多一點,還是對李汐的憤怒多一點。

  沈清鳴慢條斯理地起身,卻被李汐死死拉住,“不要走。”

  沈清鳴故作無辜地朝鳳塵聳聳肩,“聽聞公主暈倒,沈某特意來看看,誰知公主拉著不讓走。”

  看著床上睡得一臉安穩的女子,鳳塵胸中的怒火燃燒到了極點,幾步上前,甩開李汐的手,一拳打在沈清鳴臉上。

  沈清鳴踉蹌著打翻了放在床頭的案子,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倒在地上,得意地看著鳳塵,“怎麽了?吃醋了?還是看不慣我?”

  鳳塵不語,上前一步將他拉起,又是一拳打在他臉上,“我不準你再靠近他!”

  沈清鳴被打的退後兩步,他擦去嘴角的鮮血,起身也還了一拳,冷笑著道:“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

  鳳塵一時不妨,挨了一拳,又立即還了回去,“就憑她是我的人。”

  “好笑,你們但真是夫妻嗎?她真的喜歡你嗎?”

  沈清鳴的話,徹激怒了鳳塵,微微一頓,又湊了上去,二人大打出手。

  李汐朦朧間聽得殿中傳來激烈的聲音,睜開眼,瞧著不遠處大打出手的二人,驚了一下,“你們在做什麽,別打了!”

  打的正歡的二人誰也沒有理會她,直至一盆冷水兜頭淋在二人頭上,這才停手,看向床邊的女子。

  看著狼狽至極的二人,李汐急喘兩口氣,扔掉手中的盆子,“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值得你們大打出手的?”

  沈清鳴臉上幾塊淤青,嘲諷地看了看鳳塵,朝李汐作揖告辭。

  鳳塵也沒有討到多少好處,一個眼睛烏青,嘴角在打鬥中被咬破,血順著滴在衣襟上,並不明顯。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移步走人。

  “站住。”李汐卻叫住他,“剛才的事,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鳳塵的身形頓在門邊,許久之後,他慢慢轉身,餘怒未消,聲音也冰冷,“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李汐不明所以,“我知道你一直對沈公子有敵意,往常時候也就罷了,眼下外頭大亂,你卻在這個時候滋事。鳳塵,我一直以為你狂傲一點,自大一點,但至少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人,我看錯你了。”

  “看錯我?”李汐的話,將鳳塵集聚胸中的怒火又牽了出來,他冷笑著看上頭的女子,一步步朝他走去,反問道:“公主何時正眼看過我?在你眼中,一個沈清鳴都比我要好,是不是?”

  李汐也來了氣,側身賭氣道:“沈公子溫文爾雅,比起你不知強了多少倍。

  “那你為何不和他成親?”

  鳳塵一句話,令李汐愣了愣,她苦笑道:“但凡我有選擇,也不會與你成親。”

  “那很好啊,如今你兵符已經到手,大可下旨解除了我與你的婚姻,與沈清鳴光明正大地成親,也好過你們現在偷雞摸狗!”鳳塵怒急,一手拉住李汐按在床方上,一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對著自己。

  “你今日怎麽了?”察覺到鳳塵是真的生氣,李汐反而冷靜下來,蹙眉問道。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還是在眼皮底下。李汐,你我雖然沒有夫妻之實,可你是我鳳塵的妻子這一點,請你最好牢記,在我休了你之前,你休想找別的男人。”鳳塵惡狠狠地說著。

  李汐向來潔身自好,不說旁人,就是與鳳塵都保持著距離,被如此侮辱,又氣又惱,“你究竟胡說什麽?我李汐行得正坐得端,才不屑如此。”

  鳳塵冷笑一聲,“不屑如此?你和沈清鳴花叢中拉拉扯扯算是什麽?你拉著他的手叫他不要走算什麽?李汐,不要把所有人都當做傻子!”

  “你胡說什麽!”李汐一時間怒火攻心,不知哪來的力氣,掙開了鳳塵的束縛,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倚著床方道:“不要拿你肮髒的思想去想別人,我和沈公子清清白白。”

  鳳塵低著頭,輕輕拂過被打的臉,不是很疼,卻很刺眼。他抬首看著李汐,雙眼通紅。

  那是屬於野獸的表情。

  李汐心中一驚,有了一絲膽怯,她伸手按住自己胸口,試圖安慰鳳塵。

  就在一瞬,鳳塵突然攔腰將她抱起,毫不憐惜地扔在床上,胡亂去解她的衣服。

  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李汐害怕極了,她拚命的掙紮,卻被鳳塵用衣帶將雙手綁在身後,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解開自己的中衣,裸露在外的肌膚感受到他濕衣的寒,直達心底,令她心中崩潰。

  “鳳塵,你住手。”李汐無助地哭喊著。她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她印象中的男子,不該是這樣的人。

  李汐也有想過,若風塵需要,即便犧牲這具身子又有何妨。可不該是這樣的,他不該這樣輕視自己,他把自己當做什麽了?

  她的聲音逐漸沙啞,感受到那人野獸般埋首在自己脖子間啃咬,眼中慢慢燃起絕望。

  她知道外麵現在亂成一團,沒有人會進來,也沒有人敢進來。閉了閉眼,仿佛又看見那日在街上,男子騎馬越過自己頭頂,那轉身冷淡的一眼。

  她早該知道的,他是那匹脫韁的野馬,不會歸順於任何人。

  悲極反笑,李汐就那樣無聲的笑了出來,或許,這樣也好,皇兄被自己再次弄丟,還有什麽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底下的人沒了聲音,鳳塵也慌了,抬首一看,他身子僵住了。

  女子臉上的笑很燦爛,也很精致,精致的就像是曼陀羅花一樣耀眼,是頻臨死亡的耀眼。臉上清晰的淚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我到底在做什麽?不該是這樣的,汐兒,對不起,我沒有想過這樣的……”他慌了,急著要解釋,慌亂地要替李汐擦去眼淚。

  李汐躺在床上,仍舊一動不動,隻是轉動雙眼看他,看著他笑。

  那幾乎絕望的笑,令鳳塵不敢直視,他看著身下衣裳不整的人,脖子間印滿輕輕淺淺的吻痕,在那如玉的肌膚上張揚。心中一痛,他再不敢呆下去,起身慌忙出了殿。

  才到殿門口,迎上了趕來的李昭。

  “怎麽了?”見鳳塵一身狼狽,李昭心中一驚,“是不是汐兒出什麽事了?”

  鳳塵看了他一眼,沒有應話,匆匆離去。

  擔心李汐,李昭急忙入殿,見滿殿的狼藉,他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當他看到床上的李汐時,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拉過被子替李汐裹好,輕聲喚著她,“汐兒,是我。”

  這輕輕的一聲呼喚,就似一道利箭,劃開層層迷霧,直達李汐心底。她轉過頭,待看清抱著自己的人,眼中迷茫漸漸失去,忽的一聲便哭了出來。“三哥哥……”

  這一聲啼哭,令李昭心痛不已,輕輕拍著李汐的肩膀,安慰道:“汐兒不怕,沒事了,沒事了。”

  女子在兄長的懷中泣不成聲,仿佛要將這些年生生咽下的淚水都流出來,她哭的累了,仍舊窩在李昭的懷中,輕聲說著:“三哥哥,我們去找皇兄好不好,找到他,我們就離開這裏。”

  李昭閉了閉眼,輕聲應著:“好。”聲音中掩不住心疼。

  李汐又說道:“離開皇兄後,我們找一個地方,就三個人,沒有天下,沒有百姓,沒有李家,就我們三個人。”

  衣襟被淚水濕透,聽著懷中人低低的聲音,李昭隻能一遍遍應著好。他都知道,這五年來,女子坐在那把攝政椅上,將所有心事都壓在心中。

  待李汐情緒平複下來,又沉沉的睡去。李昭這才喚來新衣,替李汐更衣。

  瞧見李汐的狼狽,新衣鼻頭一澀,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咬牙抽出腰間的軟劍,臨出門前被李昭喝住:“回來。”

  新衣頭也不回,“我去宰了那畜牲。”

  “還嫌現在不夠亂嗎?”李昭沉聲喝道,咳得臉色通紅。

  新衣縱有萬般不甘,也隻能生生的壓住,軟劍在門方上刻下一道痕跡,她才令人進來,準備為李汐洗漱的事宜。

  “今日的事,若傳出去半句,我定不輕饒。”囑咐好來儀居的女侍,李昭身子搖晃著往乾清宮去了。

  沈清鳴正在房間裏包紮,看著鏡中滿臉的傷痕,他無聲而笑。就在此時,房間門砰的一聲打開,從鏡子中,他看到那個柔弱的身子出現在門邊,“三殿下怎麽來了?”

  李昭強忍著咳嗽,看著眼前同樣一襲白衣的人,警告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不要再去招惹她。”

  “殿下說的什麽,沈某不明白。”沈清鳴轉頭看著他。

  李昭深吸兩口氣,“你能明白的,沈清鳴,她終究隻是一個弱女子,為什麽連僅有的一點幸福,你也要破壞?”

  “她是弱女子?”沈清鳴笑,笑的近乎嘲諷,眼中的殺機再不掩飾,冷冷看著李昭,“她是護國公主,怎麽會是弱女子呢?”

  “你沒有資格說她,誰也沒有資格。”轉身,李昭挺直了身板,冷冷丟下一句警告:“不要再靠近她,不管你是誰,我都會殺了你。”

  沈清鳴坐著沒動,耳畔響著李昭的話,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女子臉上的愧疚與悔恨。他低低地笑出聲,笑聲漸高,直達李昭耳中。

  李昭身子搖晃著,扶著兩旁的樹,一步步往水月別居挨去。

  天色漆黑,宮中卻燈火通明,以來儀居為最。

  李汐將身子泡在水裏,怔怔地看著前方,眼神無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新衣用水勺替她澆水,往水裏撒著花瓣,想說些安慰的話,有怕惹了李汐的傷心事。她不敢想象,若是三殿下趕來的不及時,那鳳塵會對自家主子做些什麽。

  一想到這裏,她心裏對鳳塵的恨便愈發的濃鬱,原想著他會是公主的良人,卻沒想到竟然是衣冠禽獸。

  桶裏的水再一次涼了,見李汐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新衣忍不住道:“主子,水涼了,你也起來,早些歇息罷。”

  李汐仍舊沒有反應,新衣隻好叫人添了熱水來。她才轉身,李汐已經起身,脖子上的淤青清晰可見。

  新衣忙叫人進來,為李汐更衣。

  李汐伸著手,就如木偶一般看著前方。

  中衣領子淺,遮不住李汐脖子上的於痕,新衣便找來一張圍脖,將她脖子上的於痕嚴實地圍了起來,打發殿中人出去。

  李汐不睡,新衣便掌燈一旁陪她坐著,默不作聲。

  宮外不時傳來吵雜的聲音,李汐問:“幾更了?”

  新衣答:“三更。”

  李汐沉默,殿中無聲。

  天色微亮,李汐又問:“找著皇兄了嗎?”

  新衣猶豫片刻,搖搖頭,意識到李汐看不到,又道:“還沒有。”

  李汐輕笑一聲,“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新衣,我是不是很傻?”

  “主子不是傻,是太容易信人。”新衣道。

  五更天,李汐令新衣替她挽發穿衣,準備上朝。

  新衣道:“主子,三殿下說了,今兒個免朝。”

  “皇兄不在,我更不能倒下,三皇兄的身子遭不住,不能再受累了。”李汐往妝台前一坐,見鏡中的自己麵容憔悴,哪裏有半分攝政公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