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1      字數:6639
  鳳塵才剛上船,伏在船邊的李汐竟突然朝他撲來,將頭死死埋在他懷中,緊緊抓著不放。“真這麽害怕?那我們不坐了。”

  安佑來一句,“堂堂炎夏的公主,怎麽會害怕坐船呢?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河邊響起一眾宮女的附和聲。

  李汐雙眼緊緊閉著,手指掐入鳳塵的臂膀中,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坐。”

  鳳塵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麵子但真有這麽重要?”

  “我是公主,若傳出去,怎麽服眾?”李汐咬牙道。

  鳳塵搖搖頭,看看船頭的漿,“你這樣抱著我,我怎麽劃船?”

  李汐臉如火燒,卻隻是稍稍放開鳳塵的手,抬首看了看,又將頭埋在他懷中,幾乎帶著哭腔,“你找個人劃吧。”

  有那麽一瞬,鳳塵懷疑眼前的人,但真是炎夏的護國公主?他抬首看去,安佑與蘭青言已經上了船,新衣拖著幻櫻也上來,沈清鳴一人站在船頭,眾人都準備出發了。

  無奈,他伸手,將李汐的手抓住,然後放在自己腰上,低聲安慰道:“抱緊我,不會有事的,放心。”

  李汐死死抱著他,一刻也不鬆手,隻嗚咽兩聲。

  安佑大笑著,好心地將船頭的漿遞給鳳塵,與蘭青言出發了。

  新衣隨後跟上,沈清鳴一人乘坐,正要劃船,卻聽得後頭傳來冷冷清清的聲音,“沈公子可否帶我?”

  二人轉頭望去,李昭拖著一襲白衣站在河邊,羸弱的身子在燈火中,更加消瘦。

  沈清鳴微微一愣,“殿下的身子,吃得消嗎?”

  李昭笑了笑,隨著又咳嗽起來,童兒小跑著過來,將一件貂皮袍子搭在他身上。

  見他心意已決,沈清鳴將船靠岸,讓他上船。

  兩條船一起劃上去追安佑幾人。

  中秋圓月映著河麵的花燈,四條船慢悠悠劃著。

  劃至河心,安佑落了槳,從新衣處拿來了花燈,一個個放下去,連成一圈,將四條小船圍住。

  眾人都停下了漿,將船泊在水中,各自玩鬧開去。

  安佑與蘭青言都是愛玩的,加上沒脫孩子氣的新衣,三人鬧得不可開交,剛開始還隻是一起放花燈,最後演變成了猜燈謎的比賽。

  新衣哪裏是安佑的對手,幻櫻又不屑這樣熱鬧的場麵,她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

  這不看還好,一看眼裏心裏都是鄙視,疑問自家主子正抱著那塊木頭,瑟瑟發抖呢。

  麵對新衣求救的目光,鳳塵顯得十分無奈,不論他怎麽勸說,李汐死也不鬆手。他手也酸,腿也酸,腰也酸,可沒轍。

  安佑也發現了二人,眼中閃現一抹狡黠,掬著水往二人船上潑。

  鳳塵一瞪眼,蘭青言也潑了過來,新衣見安佑欺負自家主子,自然不會罷手,一條船立即劃過來橫在鳳塵他們跟前,與安佑對潑。

  怕李昭的身子吃不消,沈清鳴早早地將船劃開,停在一個安全地方。

  可憐了鳳塵,一麵要控製著船不翻,一麵要護著李汐不被淋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最後,李昭實在看不下去,喝停了那邊鬧得正歡的幾人。

  鳳塵鬆了一口氣,全身的衣服已經濕透,李汐的呼吸均勻地落在他小腹,幸好水是涼的。

  他抵在李汐耳邊,吐氣如絲,“我也是個男人,公主這樣,我很難做。”

  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李汐驚得放開了他,往後退去,指著他罵:“流氓!”

  眾人都沒鬧,李汐這句話在河麵格外的清晰,都將視線落在鳳塵身上,一副他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的樣子。

  鳳塵無辜至極,還未開口辯解,那頭李汐哇哇大叫著又蹦又跳。

  在眾人譴責的目光中,小船翻了,風塵與李汐雙雙滾落下河。

  一時間,噗通噗通之聲傳來,河麵亂作一團。

  李汐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三日,每次看到新衣與鳳塵時,她總是用一眾憤怒的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們。隻看得新衣叩頭賠罪,再也不敢有下次。

  鳳塵也染了風寒,裹著袍子來看李汐時,很是無辜,“我這樣可是你害的。”

  李汐咬牙道:“若非你拖著本宮去,本宮會落水嗎?”

  鳳塵立即將所有的罪都推到安佑與蘭青言二人身上,隨後又一本正經道:“隻是,公主膽量之小,實在令鳳某不敢恭維。”

  李汐縮在被子裏,將玉枕扔向他:“滾!”

  鳳塵輕巧躲過,大笑著離去,出門遇見新衣,二人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離去。

  唯有李汐,還蒙在鼓裏。

  李汐的風寒還未好,安佑又惹出事了。

  原是那李承鋒那日被安佑揍了一頓後,雖有不服氣,可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才會如此丟人。回家朝下人發一頓火,也就罷了。

  可偏生哥跟著他的人不省事,見主子這樣氣憤,自己又受了氣,便私自去狀元坊大鬧一場,並且將柳依依強行帶走。

  這狀元坊的媽媽見來人強勢,早已經著人去安府回了安佑。

  安佑一聽,擔心柳依依出事,二話沒說便上連親王府大鬧了一場,要李承鋒交人。

  這李承鋒哪裏知道下頭人做的糊塗事,以為安佑上門滋事,當即喝了幾個家丁前來,將安佑圍住一頓好打。廉親王回府,便立即將安佑扣下,並且交由大理寺發落。

  這李汐聞言,一口茶還未噎下去,又吐了出來。重重扣上杯蓋,往新衣手塞去,起身下床更衣,“為了一個柳依依鬧成這樣,安佑也太不知收斂。”

  李權本就無時無刻不在盯著自己,前頭當街調戲民女一事已經是個教訓,如今又鬧出這樣的事,這次,自己也護不了他了。

  一邊伺候李汐更衣,新衣安慰道:“主子也不必著急,如今小侯爺在大理寺牢房中等待審查,身上的傷不重,李統領也無礙。”

  李汐沒好氣道:“審查結果出來前,將安佑提至水牢,告訴水牢的人,不許給他優待。”

  孔雀藍的攝政服拖曳在地,一頭青絲以孔雀羽冠束起,因臉色還有點蒼白,薄施粉黛掩去病態,這才擺駕前去廉親王府。

  見主子這次是真的動怒,新衣暗暗吐舌,暗道小侯爺這次是真的過火了。心思一轉,問道:“主子,那柳依依如何處置?”

  氣歸氣,李汐心思卻還沉靜,一路疾走,有些無力道:“安佑既然肯為那柳依依犧牲至此,我若對柳依依下手,隻怕他不會依。狀元坊那邊,你著人暗中看著……”

  想了想,李汐又覺得不妥,壓低了聲音道:“待會你親自去狀元坊走一趟,就說是我的意思,讓柳依依離開京基也好,無論如何,不能因為她而影響安佑。”

  看了看自家主子,新衣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又為那柳依依歎一聲,那個女子能夠結識小侯爺,是幸,也是不幸。

  得知公主駕到,李權忙帶著闔府跪迎。

  李汐出了轎子,抬首一看,跪迎的人中並無李承鋒,暗道他傷的很重嗎?斂襟凝神,免禮平身,隨後淡淡問道:“六叔,令郎在何處?”

  “公主屋裏請,老夫這就讓那孽子來見公主。”李權垂首一旁,不動聲色。

  李汐臉色平平地進去,坐下,飲茶。

  不多一會子,兩個小廝抬著擔架進來,擔架上匍匐著的,正是李承鋒。

  李汐一眼瞧過去,見他悲上傷痕累累,衣服裂開成碎片,冒著血水的傷口觸目驚心。她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不忍再看,別開眼去,“安佑竟下如此重的手,實在可惡。”

  這話她是出自真心,李承鋒雖與自己作對,可到底是朝廷命官,安佑下手如此重,若不懲戒,隻怕難以服眾。

  李權回稟道:“回宮中,孽子背上的傷,是老夫執行的家法。”

  李汐挑挑眉。

  李權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孽子大鬧狀元坊在先,與安佑逞凶鬥惡在後,知法犯法,老夫正要著大理寺來拿人,公主既然來了,孽子便交給公主處置了。”

  李汐此時方才明白,李權這樣做,是在給自己施壓。若說狀元坊的錯在李承鋒,那麽安佑大鬧廉親王府,罪責全在他一人,李權先發製人懲罰了李承鋒,若自己放過安佑,於理於法都說不過去。

  微微沉吟,李汐讓人將李承鋒抬下去,隨後說道:“此事原是安佑的不對,本宮絕不偏袒,已經令人將他拿去水牢,至於其他,自有大理寺的人審理。”

  微頓,李汐又沉聲說道:“此事因青樓女子所起,終究不光彩,六叔也不希望將事情鬧大。至於那個柳依依,本宮已經令人送她離開京基,便這樣過去了。”

  說完,不待李權應聲,李汐涼著臉,便辭了去。

  李權深知李汐手上有了兵符,不敢太過放肆,況且李汐又親自上門來瞧過,自然再無話可說,恭送李汐出來。

  從廉親王府出來,新衣也正好趕到,跟在李汐的轎子旁,低聲說道:“那柳依依倒是好說話,答應了離開京基,隻是在這之前,得讓狀元坊有個著落,隻怕還得耽擱幾日,奴婢應了她。”

  李汐罷罷手,新衣處理事情她自是放心,隻是不放心水牢中的那人。“去水牢。”

  因有李汐的吩咐,安佑在水牢可沒有上次待得舒服,米白色的囚服上汗漬斑斑,卷起的褲管還有泥水,原本一絲不苟的發絲也淩亂地散在肩上。嘴角的淤青還未散去,半個眼眶還是紅的。

  本要責怪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就那樣噎了下去。李汐強忍不住,轉頭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那些深閨小姐若見了長琴小侯爺這幅尊容,隻怕要心疼死了。”

  安佑盤腿坐在幹草團上,身子往爛了一角的桌子上靠去,陰陽怪氣道:“小侯這幅尊容,公主功不可沒。”

  瞪眼,挑眉,李汐斂襟與他並肩而坐,笑意不止,語氣卻十分認真,“我已經令人將柳依依送出京基,此事與李承鋒本不相幹,你這一鬧實在沒理,何況那李承鋒也受了苦,此事便到此為止。”

  “此事原和依依無關。”安佑微微惱怒,倒不是惱的李汐,隻是怪自己做事太過衝動,沒有考慮前後。

  “罷了,她能得你如此相護,也算是福氣。若是尋常女子,我大可下旨將她賜予你,隻是她的身份……”李汐本非計較這些的人,隻是身在皇家,不得不為皇家的顏麵考慮。話鋒一轉,她道:“舅舅所慮也不無道理,不少深閣女兒都不錯,總有一個與你有緣的。”

  苦笑一聲,安佑坐直了身子,嘴裏叼著一根幹草,正經道:“我隻是欽佩依依的勇氣,並無其他的意思。”

  安佑不應,李汐也無奈,“你在這裏靜一靜也好。”

  天色漸漸陰暗,宮中依次亮起宮燈,給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染上一層不同白日的炫彩奪目的光。

  李汐帶著新衣漫步小道之上,思及安佑所言,忽的笑了笑,“真不知將來有誰能入得了這安小侯爺的眼。”

  新衣無心笑道:“這也說不準,公主不也是,誰能想到這朵霸王花,能落在鳳家?”

  話音剛落,見李汐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方才醒悟過來,忙解釋道:“這是蘭青言說的。”

  蘭青言呐!

  李汐仰頭望望天,嘴角旁有不可抑製的算計的笑,“蘭青言與鳳塵同年,也該成親了。新衣,明兒個你造個冊子遞給老爺子,請他為蘭青言擇妻。”

  “公主,這就不必了罷,奴婢瞧著蘭大人也沒這個意思。”新衣吐吐舌頭,與李汐保持了安全的距離。

  “記住,讓老爺子好好挑選。”李汐陰陰地笑著,一句話斬釘截鐵,隨後眯著眼盯著新衣瞧,“若不然,就讓尚衣局的給你準備嫁衣?”

  “公主,這話可不能玩笑。”新衣嚇得立即拉著李汐的袖口撒嬌,“你看奴婢跟了你這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即便苦勞不算,您是堂堂攝政公主,大人有大量,就不與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了。”

  “本宮也是女子。”涼涼一句,李汐拂袖而去,笑聲一路穿風透霧,在宮中回蕩。

  “蘭大人,為了新衣的小命,就隻能犧牲你了。”新衣頗為仗義地在心中對蘭青言道了歉,緊跑幾步跟上李汐的步子。

  來儀居向來冷清,可自從鳳塵搬入宮中,將裏頭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整理的比雙鳳宮還勤快。

  李汐瞧著廊下新增的幾盆薔薇花,微蹙了眉頭,進了殿,見那人眉清目淡倚在燈下翻書,微攏了眉頭道:“駙馬爺好有閑心。”

  鳳塵早知道她進來,往一旁挪了挪,拍拍空出的半張席子,又指了指案上放著的一盅湯,不冷不熱道:“身子還沒好,又出去吹了風,喝一盅百合粥,暖和一下。”

  李汐向來不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大大方方坐下,一邊喝著粥,不經意瞥見了鳳塵手中的書,笑了起來。“這書你哪裏翻來的?”

  鳳塵將手裏一本小人書揚了揚,“整理書房時發現的。”見李汐一幅無言的表情,他笑的促狹,“書的內容也就罷了,隻是這裏頭的注解,著實令人好笑。”

  “當年寫了什麽?本宮忘了,看看。”這書本是李汐幼年的讀物,時常拿著毛筆在上頭勾勾畫畫,此刻想起來也覺好笑。正要伸手去拿書,卻被鳳塵躲了過去。

  “書是我取來的,自然是我先看。”鳳塵說著利索地將書收入懷中,饒有興趣地看著李汐。

  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李汐咧咧嘴,試探著問道:“上頭,應該沒有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鳳塵撫著下巴想了片刻,掐了個細細的聲音道:“今日,母妃說我很聽話,汐兒要這一直這樣聽話,母妃就不會生氣了。”

  一麵驚訝於鳳塵如此風趣,一麵又為自己幼年時的語言感到不好意思,李汐玉麵一紅,嗔怪地瞧了鳳塵一眼,撲過去要搶書。

  鳳塵死死護著書,躲過李汐的爭搶,得了空閑就念上一段,直至念到那一句:“我李汐,誓要嫁的父皇一般的好兒郎,白首……”

  驚聞此句,李汐身子僵住,維持著搶奪的姿勢,怔怔地看著鳳塵。當初的豪言壯語,如今還記得清晰,隻是流年已轉物是人非,她再沒有=勇氣說這樣的話,也沒有資格。

  鳳塵也覺尷尬,伸手將李汐扶正,自己坐起整理衣襟,望著明滅的燈火,許久不發言。

  隔了許久,李汐輕咳一聲,以掩飾尷尬,“天晚了,早些歇息。”

  那一襲藍衣行至門邊,鳳塵忽然輕聲問道:“如今你還是那般心思嗎?”

  李汐長出一口氣,涼涼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早已經沒得選擇。”她轉頭,問鳳塵,“不是嗎?”

  鳳塵沒有回答李汐的話,看著那一襲藍色的影漸行漸遠,從袖中取出那個破舊的香囊,悠悠一歎:“終有一日,我會將它給你的。”

  一夜無話,李汐早早起身,新衣已經領著一眾丫頭進來伺候,“主子今兒個的早膳,就在來儀居用吧。”

  覺得奇怪,李汐抬首瞥了她一眼,見新衣滿臉堆笑,心裏不知又在算計著什麽,擺擺手道:“不必了,仍舊設在勤政殿。”

  新衣一著急,忙道:“今兒一早,駙馬爺就忙碌著,估計這會子,已經準備好早膳了。”

  “鳳塵?”李汐微微一驚,實在無法想象,那個鎧甲加身威風凜凜的男子,洗手作羹湯的模樣。

  微不可見的,她慢慢翹起嘴角,伸手撫了撫鬢邊的發,淡淡一笑:“罷了,今兒就在來儀居用早膳。”微微頓了片刻,她又道:“皇兄此刻想必還未用膳,請他過來一起用吧。”

  新衣翻了翻白眼,“公主,你這也太不解風情了。”

  “怎麽了?”李汐挑挑眉頭。

  新衣張了張嘴,見李汐一本正經的模樣,頓時猶如泄氣一般,認命地垂首出去,叫人去請李錚過來用膳。

  鳳塵正在小廚房裏忙碌著,切菜、作料、炒菜,做起來行雲流水一般,看的一旁的幾個丫頭驚得張大了嘴。

  新衣伺候著李汐梳洗妥當,一路小跑著進來,見鳳塵一身玄衣在廚房中格外顯眼,手裏執著湯勺,正在往鍋裏放鹽。她上前熟絡地與他見了禮,笑嘻嘻道:“駙馬爺,公主在小廳等著了。”

  鳳塵聞言露了笑臉,蓋上鍋蓋,指了指一旁擺放整齊的幾道小菜,“馬上就好。”

  新衣一一望去,頗為放心,又小跑著走了。

  每日晨起先去勤政殿看會折子,隨後用了早膳上朝,是李汐的習慣。今日她也是好奇鳳塵會做出什麽花樣,才在這裏候著,隨手拿了一本書打發時間。

  思及昨夜的事,暗想自己幼年時也曾那樣頑劣,父皇與皇兄為此著實頭疼。正想著,乾清宮那頭來人,說皇貴妃在陪皇上用膳,皇上便不過來了。

  李汐應了一聲,打發人去了,拄著頭想著李盈盈的事情。

  新衣領著傳菜的宮女魚貫而入,將菜肴放在牡丹長桌上,將蓋子揭開,一一說了菜名。

  “鳳塵呢?”李汐瞧著滿桌精致的小菜,實在很難與那個冷淡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新衣小心替她夾菜,嘻嘻笑道:“駙馬爺還在準備甜湯,馬上就來。”

  正說著,鳳塵捧了一盅湯入廳。

  一抬首,李汐便見了鳳塵此刻的模樣,玄衣上一片黑一片青,煞是好看。一頭烏黑的發用一方錦帕包住,臉頰上還有一抹漆黑的灰。

  筷子上一塊糖藕滑落,李汐噗嗤一聲笑出,連筷子都握不住,最後索性扶桌大笑。

  鳳塵兀自納悶,一名機靈女侍已經端了水盆過來,道:“駙馬爺,洗一下臉吧。”

  映著清水,鳳塵瞧見了自己的臉,再看看桌邊笑的正歡的人,無言。

  李汐等著他收拾停當入座,方才重新執起筷子。

  一塊糖藕入口,她臉色僵了僵,嚼了兩下便噎了下去。隨後又試了其他的菜,鳳塵忙問道:“如何?”

  他臉色雖平淡,可語氣稍急,可見心裏也沒底。

  “不錯。”李汐一本正經地說著,夾了一塊糖藕放在他碗中,笑道:“你嚐一嚐。”

  見李汐露了笑臉,鳳塵滿懷信心,糖藕入口一瞬,他卻立即吐了出來,忙喝了一口甜湯。甜湯入口,卻又立即吐了出來。

  李汐在桌子那頭,神色怪異地看著他,“怎麽樣?”

  泄氣地放下筷子,鳳塵搖搖頭,“這是我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言罷,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臉不理解,“味道怎麽這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