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1      字數:6642
  李錚笑著搖頭,“今日是汐兒大喜,朕是一定要看著她的。”

  魏子良自知李錚也是倔強之人,不再說什麽,下車後前來與李汐稟報:“皇上隻是有些累了,無妨事,公主,上轎吧。”

  李汐稍稍鬆口氣,眼中擔憂不散,上了隨後的紫金大轎。

  鳳塵緊隨其後,騎馬相隨。

  皇陵地處京基南麵的臥龍山,乃曆代皇帝死後葬身所在,而祖廟則修建在臥龍山腳,青灰色的建築,孤零零地立在一片青翠中。

  看守皇陵的人,是曆代帝王的死士,他們經年累月守在這裏,除了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不許任何人接近這裏。

  今日,祖廟前一千八百台石階上,卻鋪墊了一張紫金地毯,從山腳,一路蜿蜒到祖廟門前。

  李錚等人下了車,山腳立了香爐,李錚率先進了香,朝祖廟跪了三跪,李汐與鳳塵緊隨其後,接著是李權、安國候、鳳銘,隨後是百官。

  祖廟以整塊的巨型青石建造,高以百丈。眾人行至廟門前,守陵官上前見了禮,高唱一聲:“開祖廟。”

  李錚率百官俯身跪下,陵門緩緩打開,虔誠三拜後,方才緩緩起身。

  “沒有皇命,任何人不得進入祖廟,請公主與駙馬爺進入祖廟,皇上也請外頭等候。”守陵官聲音冷淡,不卑不亢。

  “汐兒,皇兄隻能陪你到這裏了。”李錚雖想一直陪著曆來規矩如此,即便李錚是帝王,也得尊崇。

  李汐點點頭,正要進去,手卻被人拉住。轉頭望去,那人仍舊冷冷清清的模樣,放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雙手不是第一次碰觸,每一次的碰觸,卻都給她不一樣的感覺。若說之前那是象征性的握著,這一次,卻是緊緊抓著不放了。

  李汐深吸一口氣,暗道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兄與炎夏,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如此一想,她坦然了許多,反手握住鳳塵的手,步入了昏暗的祖廟。

  祖廟中供奉著曆代君王的靈位,統共三十一位,而放在最前麵的,是先皇李曾,也就是李汐的父皇。

  她愣愣地瞧著,直到守陵官遞來一柱香方才回神,接過香虔誠三拜,插入香爐。

  “你先出去吧。”兵符一事事關重大,李汐不知這守陵官究竟是什麽人,自然不敢貿然在他麵前取出兵符。

  守陵官卻沒有動,李汐雙眼微眯,沉聲喝道:“怎麽,本宮叫不動你?還是說,本宮與父皇說兩句話,你也要在一旁聽著?”

  “下官不敢。”皇陵雖遠離塵囂,可護國公主的威名,整個炎夏誰人沒有聽過?連自己兄長都可以毫不手軟的人,區區一個守陵官如何敢與她作對?

  守陵官一退出去,李汐神色便揉了下來,不經意瞥見鳳塵正打量著自己,微皺眉頭,待要諷刺兩句,思及這是祖廟,不敢造次,淡淡說道:“我們趕緊拿到兵符出去吧,時間久了,他們會懷疑。”

  “公主不是要與先皇說話?臣要回避嗎?”鳳塵恍若沒有聽到她話,涼涼一笑。

  李汐卻早已經對著靈位三跪九叩,雙手合十,念道:“曆代先祖再上,李汐今日之擾,並非有意,乃為炎夏千萬子民。”

  鳳塵隻好也跪下,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就在鳳塵扣下第三個頭時,身前的一塊地磚開始鬆動,隨後向兩邊裂開,從中間升出一個紫金密匣。

  “這就是兵符?”李汐立即反應過來,拿過紫金密匣,見上頭上了鎖,不由問道:“要怎麽打開?”

  “自然是用鑰匙。”鳳塵看著密匣,眼神複雜。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臉上僵硬的表情從未鬆動,卻在看到密匣的一刻樂開了,她但真隻是為了兵符罷。

  李汐無奈地白了他一眼,“鑰匙在你那處?”

  鳳塵搖搖頭,“沒有。”

  “這就奇了,父皇既然留下密匣,必定是留下了鑰匙。我還以為鑰匙是老爺子保管。”李汐抬首看著那個靈位,冰冷的大殿也溫和起來,她笑笑,“父皇,你是不是還要考驗汐兒,就像小時候玩遊戲那樣?”

  隨即,她輕歎一聲,拖著盒子起身,“罷了,兵符也不過是威懾六皇叔,不到必要時刻,是不會用到的。”

  隻要六皇叔知道自己取得了兵符,就會有所忌憚,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兵符已經拿到,走吧。”鳳塵斂了臉上的表情,又是一臉淡漠。

  既然她要把這當做一場交易,自己又何必在意?

  二人並肩而出,為首的三老立即注意到李汐手中的紫金密匣,安國候與鳳銘皆是微笑,李權卻驚得退了一步,幸好後頭的官員扶著他。

  “兵符……”李權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如何不知當年先帝將兵符放入這紫金密匣中。他驚詫地看著李汐,誰持兵符,便等於擁有了那二十萬的鐵騎軍。

  皇兄,難道這就是你送給這對新人的禮物嗎?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那個一想謹慎的皇兄,竟然將兵符放在祖廟?

  先皇將兵符放在祖廟的原因,大概隻有那對新人明白。除非皇帝迎娶皇後,否則兵符永遠不會被人發覺。

  祭祖完畢,一行人回了明堂,在明堂前的廣殿上,新人接受百官朝賀。

  鳳塵不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麵,邊關將士的聲音,比這些朝中大臣的聲音要洪亮的多。隻是,邊關的聲音,隻有熱情,豪邁,而這些聲音中,虛偽、勢力、有他不喜的一切。

  緊扣李汐的手,也有了一絲鬆動,今後自己也要麵對這些難看的嘴臉嗎?

  感受到鳳塵的變化,李汐不明地轉頭,見他微皺的眉宇一絲厭惡,不由得鬆了手,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百官朝賀之後,是桐梧宮的設宴,拖著一身嫁衣不便,李汐要先回來儀居換了衣裳,隨後還要將紫金密匣放好。

  “主子,這密匣交給幻櫻去放便成了,鳳塵還等著呢。”換衣時,新衣勸阻道。

  李汐卻搖搖頭,“六皇叔知道我取得兵符,勢必不會善罷甘休,不親眼看著它放進去,我不安心。”

  話音才落,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名女侍,“公主,公主不好了,皇上……皇上……”

  她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新衣喝道:“有話好好說。”

  “皇上昨兒個受了風寒,今日不聽沈公子勸告,硬要參加公主的婚禮,此刻高燒不退,沈公子說……說若是高燒再不退去,隻怕……”

  “該死。”女侍的話還未說完,李汐低咒一聲,拖著一身嫁衣便往乾清宮趕去。

  新衣正要跟上去,可一想懷中的匣子,當先放好再說。立即吩咐道:“去桐梧宮通知安小侯爺,說公主會晚些過去。”

  說完,也不等那女侍回答,自己往來儀居後院行去。

  李汐一路疾奔到乾清宮,在一堆慌張的人當中,找到了魏子良,蹙眉詢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魏子良臉色也不好看,一身橙紅的衣已經染了不少的汙漬,他道:“今晨起來皇上便覺得有些不適,沈公子勸她休息,可皇上卻執意要去參加公主的婚禮。許是祖廟的太寒,皇上回來後便一直高燒不退,沈公子正在裏頭,情況不容樂觀。”

  “稍後再與你算賬。”擔心李錚,李汐扔下這樣一句,便匆匆往李錚的寢宮趕去。

  寢宮外間已經跪了一地的太醫,一個個麵色難看,一幅大難臨頭的模樣,見了李汐來,更是麵如死灰。

  李汐不想看到他們,揮揮手便打發了出去。轉入裏間,見沈清鳴正在為李錚行針,不敢出聲打擾,隻得靜靜立在一旁。

  桐梧宮。

  皇上與公主回宮換衣,卻許久沒來,在座百官隻能等著。

  鳳塵立在玉階之下,目光遙遙看著殿門,不知想些什麽。

  安佑察覺有些不對,暗道乾清宮與來儀居離桐梧宮都不算遠,即便路上有事耽擱,也該到了。他瞧瞧時辰,幹咳兩聲,宣布開宴。

  蘭青言已經起身,端著酒杯朝鳳塵敬酒。

  鳳塵心不在焉,飲了一杯,聽得蘭青言在耳邊說:“你放心,你們拜了天地,祭了祖廟,整個炎夏都知道你是駙馬爺,公主跑不了的。”

  鳳塵瞥了他一眼,落座後,又是一杯酒下肚。

  鳳銘也覺得奇怪,喚來安佑,低聲囑咐道:“你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公主並非不知禮數的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安佑應聲而去。

  席上不斷有人來敬鳳塵,他卻一人獨自飲了悶酒,誰也不理。

  來人尷尬,被蘭青言一一接了過去,勸到一旁。

  鳳銘瞧著鳳塵不對勁,上前來提醒道:“你現在是駙馬爺,多少人盯著你這位置,要挑你的刺。這才成親第一日,你不想明日有人參你一本吧?”

  鳳塵笑,“她都不怕,我有何懼?”

  自己兒子脾氣倔強,鳳銘也實屬無奈,隻是這宴會上公主不出席,對鳳塵確係極大的侮辱,也不知事後人們怎麽想,難怪他脾氣不好。

  安佑很快回來,帶來的消息卻是,公主累了,飲宴便不來了。

  鳳塵一聽,握在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他麵無表情起身,朝在座的官員抱拳告辭。

  鳳銘忙出來打圓場,又有安佑等人在,總算是沒有亂。

  蘭青言瞧著,無奈地搖搖頭,他原以為今日的婚禮會極其無趣,沒想到這麽有意思。

  鳳塵那樣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被公主如此羞辱,即便明日他拿出休書一紙,也是不為過的。

  乾清宮,沈清鳴替李錚紮完針,人已經滿頭大汗。李汐卻顧不得他的疲憊,急急問道:“神醫,皇兄的身子如何?”

  “皇上今早已經發燒,為了能堅持參加婚禮,用冰雪降了溫。如今寒氣襲體,加上在外頭受了風寒,這才導致高燒不下。沈某已用銀針疏通皇上筋脈,使寒氣不至於鬱結體內,至於其他,還要看天意。”沈清鳴臉色沉重道。

  “神醫這是何意?”李錚身子一向強健,即便感染了風寒,也不該如此嚴重?瞧著沈清鳴的意思,後麵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嗎?

  沈清鳴道:“皇上的智力形同六歲,他的意誌力也十分脆弱,一旦沉淪下去,隻怕不會再醒來了。”

  李汐身子一顫,退後兩步,抵在案邊,久久不語。

  “公主,皇貴妃求見。”外頭女侍來稟。

  “不見……”

  “公主,駙馬爺來了。”女侍又稟。

  李汐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傳令下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乾清宮,讓新衣與幻櫻立即前來。告訴安小侯爺,婚禮照舊,讓鳳將軍與安國候來乾清宮。”

  一係列的命令傳下去,李汐已經恢複了冷靜,對沈清鳴說道:“拜托了。”

  整整三日,李汐守在李錚床邊,寸步不離,整個人瘦了一圈,連衣物都未來得及換。

  朝中一切事物,交由鳳銘、李權、安國候三人共同商議處理。

  沈清鳴一句高燒退了,令整個乾清宮罩上一片暖陽,眾人心中陰霾終於散去,露出了笑臉。

  “公主三日不曾好生歇息,眼下皇上高燒已退,並無大礙,公主也下去歇息歇息罷。”接連三日,李汐一直守在李錚床邊,大大出乎沈清鳴的意料。

  “不看到三皇兄醒來,本宮不會離開。”李汐雖滿臉疲憊,聲音卻十分堅決。

  “主子。”新衣斂起眉頭,將李汐喚到一旁,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鳳公子在雙鳳居侯了三日,主子是不是,該去瞧瞧?”

  李汐這才恍然想起成親的事,那日匆忙來了乾清宮,也未及與鳳塵說一聲,也不知他心裏作何感想?

  李汐想著,隨即又笑自己太過天真,這個婚禮,本就不是二人所期許的。

  “待皇兄醒來再說吧。”微微一歎,李汐轉頭看著床上的人,心中向上天祈禱著他平安。

  皇帝重病,公主丟下在新婚之夜丟下駙馬爺苦苦相守,消息雖然已經封鎖,可難免有透風的牆。很快,朝中流言四起,私下裏大家說什麽的都有。

  鳳塵或許是炎夏開朝一來,第一位住在宮裏的駙馬爺,這也難怪,誰讓他娶的是第一位攝政公主?

  雙鳳宮居在迎風池旁,與後宮隔得遠,算是較為偏僻的所在。這是李錚為他二人親自挑的,宮殿也是按照他的要求設置,裏頭一應的格局、包括用具擺放,都是按照李汐的喜好來的。

  連新房,都是他費了三天心思布置的。

  隻是沒想到,成親三日過去,李汐還未曾踏入這座宮殿,而鳳塵,也僅僅是夜間在偏殿裏歇息,白日裏是看不見人的。

  撥到雙鳳宮的女侍都覺的奇怪,原想著,能夠伺候那位文武雙全的駙馬爺與公主,是她們的福氣。可這兩位正主整日的不見人,麵對空蕩蕩的雙鳳宮,她們也唯有搖頭的份兒。

  蘭青言時刻跟在鳳銘身邊,自然也聽得朝中的風言風語,既覺得好玩,又為好友歎息。

  “整個京基可都知道,你鳳大將軍成親當日就被公主拋棄,沒臉見人了。”話中雖有同情,可蘭青言臉上,卻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鳳塵仍舊著一襲玄色的裳,半擁著大氅坐在案邊,手邊的書籍已經沒過他的頭,手裏一本史記翻得卷了邊,他卻仍舊隻是來回翻看那幾頁。

  聞言,看向一旁的好友,挑著眉頭,“你沒事嗎?”

  “大過年的,還不讓我消停會兒?”蘭青言皺著眉頭抱怨,又覺得無趣,多少年了,這人還是沒半點幽默感,不管拿什麽事調侃,他總能無視的徹底。

  鳳塵點點頭,扔開大氅,將麵前一堆書籍全抱給蘭青言,又指了指身後書架,“把源豐二十三年的史書,全部分類出來。”

  “你那麽執著十年前的事,到底是為什麽?”蘭青言抱著一挪書,不解地看著好友,“難道被公主拋棄後,覺得自己有所不足,要從書中吸取教訓?”

  話還未說完,那人已經執了書卷往書房去了。

  鳳銘正在為皇帝的病情為難,見鳳塵前來,忙問道:“皇上的身子如何了?你可去瞧過?”

  鳳塵淡然道:“公主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乾清宮。”

  鳳銘挑眉看著自己兒子,見他仍一臉淡漠,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不由問道:“塵兒,你沒事吧?”

  鳳塵終於無奈歎口氣,這些天來,所有看見他的人都問的這句。他有事又如何,沒事又如何?

  擺擺手,將手中的史書攤到鳳銘身前,一臉嚴肅問道:“源豐二十三年,父親曾經回京,那一年六皇子失蹤,秦家滿門被滅,你可清楚此事?”

  鳳銘臉色突然就僵了,還有些發白,他怔怔地拿起史書,一章章翻開,臉色幾次鬆動。

  隻看他的表情,鳳塵便知道,父親定是知道此事的,先帝當年那麽仰仗鳳家,如此大事,怎會不讓父親知曉?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鳳塵沉聲問道。

  合上史書,鳳銘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一臉嚴肅。“過去的事,何必再問,公主已經為秦家平反,你再追究下去,隻是陷先帝於不義。”

  “皇上也是在那一年被毒害的。”鳳塵直白道:“父親,皇上的病,或許隻是心病。”

  “是否心病,神醫難道看不出來?”鳳銘突然提高了聲音,而且十分嚴厲,“不許再追究此事。”

  “你們到底在隱藏什麽?”鳳銘態度如此堅決,讓鳳塵更堅信,當年發生的事情,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麵,不能出現在史書上的事情。

  “你到底在追究什麽?”鳳銘突然歎了口氣,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自己兒子,“你從不是多事之人,言兒說你很久之前就開始查十年前的這樁事。”

  鳳塵抿唇不語,知道從父親這處也問不出什麽,轉身離去。

  積雪還未完全融化,小廝來不及清掃,一路行去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伴隨著簌簌的聲音。

  鳳塵負手而行,心裏想著的,卻是那日李汐的反應。

  李汐並非尋常女子,為何十年前的事情,令她如此害怕?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李錚癡傻形同小孩,一直忠心耿耿的秦家滿門被滅,如此總要的事,史書上竟隻有寥寥幾筆,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鳳塵回到雙鳳宮時,李汐正好也回去。她還拖著那一襲大紅的衣,外頭罩著紫金的兜頭披風,一身雨露還來不及撣去。

  李汐沒想到會這樣遇到鳳塵,新衣正忙著為她撣去披風上的水,絮絮叨叨說著這三日外頭發生的事,見她身子僵直,轉頭便見了鳳塵立在身後。

  “駙馬爺……”新衣吐吐舌頭,這兩日外頭的傳言她也知道,到底是自家公主對不起人家,她這個貼身丫頭也覺得不好意思。

  鳳塵沒有理她,一雙眼就放在李汐身上,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

  “你們都先下去吧。”李汐深吸一口氣,讓新衣帶著人下去。有些話,她必須和鳳塵講清楚。

  整個雙鳳宮就他們二人,立在殿門口。

  一個紅衣沾染塵埃,散發著藥味,一個玄衣上也落了不少灰,想來是在書庫中染上的。

  “那日的事,對不起。”李汐清楚,鳳塵不是在乎這些事情的人,可她必須道歉。

  “什麽事?”鳳塵自然知道李汐說的什麽事,他能理解李汐的舉動,但不能原諒。

  得知李錚病重,他所有的憤怒化為擔憂,隨即便趕去乾清宮,冒著嚴寒在宮外苦候,得來的卻是她一句誰也不許靠近乾清宮。

  她在乾清宮召見了很多人,唯獨沒有自己。

  整整三日,她沒有想起自己絲毫,想起雙鳳宮還有自己新婚的丈夫。

  從一開始鳳塵就知道,李汐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女子該有的三從四德她不會有,也不需要她有。隻是沒想到,她對這場婚禮,但真絲毫不在意。

  “鳳塵,這場婚禮與你我而言,不過是一場戲,隻是這場戲,你我還得繼續演下去。”外頭有些冷,李汐攏緊了袍子,進了大殿。

  殿中還掛著火紅的紗巾,沒有風,寂靜的有些冷清。

  演戲?

  鳳塵咧了咧嘴角,真不愧是炎夏的護國公主。

  “公主之命,臣不敢不從。”

  短短的九個字,卻令李汐感覺到透骨的寒意。她強令自己鎮定下來,想好的話哽在喉嚨口,怎麽也說不出來。

  “這雙鳳宮,但真豪華,皇上對公主的心思可見一般,你擔心他也正常。”鳳塵入了殿,與李汐擦身而過,唇邊的笑很淺,卻也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