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小丫丫因      更新:2020-12-24 00:51      字數:6579
  “查出是誰了嗎?”李權仍舊坐著,連眼都未曾睜開,聲音中透著些許的疲憊。

  李尚武猶豫了片刻,“還未查出。”

  李權這才睜開眼,直直地盯著了李尚武看了許久後,將視線轉向了門外。陽光暖的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悠悠地說道:“這樣下去,會很糟糕。”

  “王爺,還有七日三軍便抵達京基了。”見李權還在為鳳府的刺客費心,李尚武忍不住提醒道,“鳳塵一旦回京,便會成為駙馬,屆時鳳家勢力更為龐大。”

  “鳳家勢力再龐大,終究是為國為民的,鳳銘不會讓他們亂來。這隱在暗中的勢力,若是不根除了,將會是我炎夏的禍患。”李權起身,在書房內慢慢踱步,“停止對鳳家的一切行動,全力查出刺殺鳳銘的人,查到後,不許下死手,一定要揪出其幕後的人。”

  “是。”李尚武領命,垂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擔憂。

  《炎夏履曆》記載,炎夏豐慶五年十一月十五,將軍鳳塵抗北狄凱旋歸來,皇上率朝中百員大臣,出京基十裏相迎。百姓自主關鋪收攤,夾道苦候一日。

  三軍戰歌高唱,黃與橙的旗幟在風中側翻。

  為首的年輕將軍,一身銀甲在烈日下栩栩放光,令人不敢直視。黑色駿馬懶懶地搭著蹄子,踩著鼓點前進。

  一旁的蘭青言雖沒有盛裝,卻也正襟危坐,目視前方。

  相比之下,安小侯爺就要隨性的多,身著玄黃的對襟長衫,身子懶懶地歪在馬背上,瞧一瞧前頭山路漫漫,再看後頭三軍步子緩緩,兩步三聲歎,聽得人也心慌。

  蘭青言一向不正經的,此時也少不得損他兩句,“不過半日的路程便到了,小侯爺再忍耐片刻又何妨?軒裏的姑娘都等著你呢,不會跑的。”

  安佑一眼斜過去,翻了翻白眼,“這原不是我的事。”

  “你也不過是跑了個腿,至於麽?”蘭青言無語,他一向自詡自己是個閑散懶人,可與安佑一比,自己這點閑懶真算不得什麽

  安佑很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目光撇到鳳塵,老神在在道:“小侯不是某人,這一回京基,便是要做駙馬的。”

  蘭青言也想起這事,見鳳塵不動聲色,也笑著道:“這話你倒說的極是,前頭我還奇怪,怎麽這元帥在戰場上如此賣力,原來還有這層緣故呐。”

  二人的話一字不落地落在鳳塵耳中,見鳳鳴山腳飄蕩幾張龍旗,轉頭看了看安佑,“小侯爺若覺是美事,這駙馬讓你做可好?”

  安佑聞言一個激靈,他若是想要做這個駙馬,哪裏還輪得到鳳塵?“小侯一直堅信,女子還是溫柔的好,那丫頭可是朵霸王花,也就鳳將軍如此犀利的人,方才能降得住。”

  鳳塵沒有在意他話中的意思,隻是‘那丫頭’三個字,就像一根刺落入耳中。他深深地看了安佑一眼,策馬朝前奔去。

  鳳鳴山腳下,李錚率領百官候著三軍。

  近了中午,入冬的陽光不是很毒,兩麵的高山擋住了風,站在山腳倒是怡然。隻是時間久了,也有人的腿腳受不了,苦苦支撐著。

  李汐見了,令他們席地休息,自己與李錚倒是站的筆直。

  皇帝與公主都還未坐下,臣子如何能做?她的命令是下達了,眾人也實在站的累了,卻沒一人敢動的。

  直到鳳銘第一個坐下,安國候坐下,最後連李權席地坐下,才陸續有官員也坐下休息。

  “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鳳銘悠悠地環視眼前的高山,這裏留給他太深刻的印象,眼看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地,痛苦哀嚎,自己卻隻能咬緊牙關,強迫著不回頭,一路殺出血路。

  他腦海中閃過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血臉,國字臉上露了聲色,眼眶漸漸濕潤。

  安國候拍拍鳳銘肩膀,給他無聲的安慰。他是文臣,手下雖有兵力,可這輩子卻連刀都沒有拿過,卻多少能理解鳳銘的心情。那一場血戰,傳至今日仍舊令人唏噓,感歎著鳳銘的驍勇與忠心。

  鳳銘的話,李錚聽了沒動,李汐卻十分清楚,因為那一日,她永遠也忘不了。

  先帝靈柩才入皇陵,朝堂之上,就哪個皇子繼位為君一事,展開激烈的討論。

  安國候宣讀先帝聖旨那刻,滿朝寂靜後,便是一片反對聲,甚至有人當堂撞柱以阻止皇兄登基自己攝政。

  那個時候,自己年僅十五,看著昔日一張張和藹的臉變得猙獰,心中駭然,本能地要退縮。可她不能退,因為身後是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皇兄。

  她說過,會保護好皇兄和炎夏。

  麵對百官的逼迫,她笑的從容而燦爛,緊緊抓著李錚的手,一遍遍輕聲安慰著他,“皇兄,有汐兒在,不怕。汐兒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說話的聲音在顫抖,身子幾不可見地打著顫,卻令那個智同小孩的人心安。

  安國候舌戰群儒,終說服朝中一半官員擁護,卻有李權為首的頑固派不肯妥協,兩派相爭不下。

  最終,那個披著一身血衣的將軍入了殿,在萬眾矚目中,從殿門口一步步行至殿首,朝著朝上十五歲的兄妹叩首,“臣鳳銘,護駕來遲,請皇上與公主,贖罪。”

  鳳銘的聲音不高,卻很渾厚,能令整個大殿的人都聽見。說這話的時候,他背上兩條及骨的傷口還在淌血,片刻功夫,腳邊已經流了一灣。沿著他入殿滴落在地的血滴,一路往殿門邊流淌著。

  滿朝寂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怔怔地落在這個邊關守將的身上,震驚,不可置信。

  安國候最先反應過來,雙膝落地,三跪九叩,朗聲道:“臣參見吾皇,參見聖尊攝政公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緊接著,朝堂上陸續傳來跪地聲,他們口中念著與安國候一樣的話,剛開始還隻是斷斷續續,最後連成一片,響徹整個皇城。

  直至最終,廉親王李權也跪下,山呼萬歲。

  “他們來了。”

  新衣山呼的聲音打斷了李汐的回憶,轉頭看了看官員已經站起,自己也整理了儀容,臉上帶著精致的笑,立在李錚身後,看著遠處四人策馬而來。

  她麵上並無波動,心思卻全然不在。三軍凱旋歸來,她自然是高興,可這也意味著,她即將與鳳塵成親。

  聖旨還未昭告天下,一旦禮成,她再無反悔的餘地。隨後一個轉念,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心思難定。

  如今李盈盈懷孕,六皇叔定不會著急,若待皇兄三年後祭祖再開祖廟,取得兵符,或許也還來得及,自己與鳳塵也不必成親。可世事無常,一旦出了意外,自己無法為天下的安定負責。

  正兩難之際,四匹駿馬已至眼前,馬上人翻身落地,在君王身前拜倒,“末將幸不辱命。”

  李錚早已經將各個禮節記在心中,虛手一抬,神態自然道:“眾卿辛苦,平身。”

  四人起身,李錚下令稍做休息,各自見過家中的人。

  幻櫻將鳳塵一路所作所為,一一道來。

  李汐雖已經在信中得知一切,可如今聽幻櫻細細說來,倒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得知最後那封信竟然在眾人返軍途中才抵達,不由看了看新衣。

  新衣立即說道:“信確實是那日寄出的,不會有錯。”

  “難道是被人截下?”女策的傳信方法獨特,也比一般官報快捷隱蔽,一旦被劫,後果不堪設想。

  幻櫻沒有說話,臉色有些難看,女策一旦出了問題,直接關係到李汐的安危。

  李汐還要說什麽,見鳳塵行了過來,便住嘴了。

  新衣與幻櫻識趣地轉至一旁,鳳塵上前來,白皙的麵龐因風沙的洗禮,稍稍變黃,卻隻是令他添了幾分見識。唇畔的笑雖然淺,仔細看會發現已經到了眼角。

  “鳳將軍大戰凱旋,本宮替炎夏子民謝過。”李汐扯著一抹精致的笑,朝鳳塵俯身行禮。

  鳳塵饒有興趣地看了李汐一會兒,見她沒有旁的話說,不由的皺眉,“你呢?”

  “什麽?”李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就不謝我?”鳳城理所當然道。

  “嗬嗬。”李汐幹笑兩聲,暗道今兒這鳳塵吃錯藥了不成?想著,還是再俯身行禮,道了句:“多謝。”

  “似乎,沒什麽誠意。”鳳塵偏偏不買賬,身子移開,讓開李汐的禮。

  李汐無言,抬首祛他,從牙縫裏吐出幾個字,“你想怎樣?”

  “我替你上了戰場,九死一生,不過要聽你真心實意的一句謝謝,就這麽難?”鳳塵苦著臉道。

  李汐腦子再次不夠用,仔細盯著鳳塵看了半晌,就差沒上前扯扯他臉皮,看看這張臉皮下究竟是何許人也?

  見李汐一幅驚呆的模樣,鳳塵興趣缺缺,笑意不再,淡淡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李汐還在納悶中,三軍開拔。

  明堂之上,三軍論功行賞。

  鳳塵自是居了首功,李汐親自提筆,封為左武將軍,官拜正一品。他沒多少欣喜,也沒有拒絕,接旨的時候也是神情淡淡的。

  蘭青言的實力李汐是看在眼裏的,可奈何後者的家世實在難以查清,朝中官員以此橫加阻撓,便仍舊隻是個閑職,沒有權限,也沒有俸祿的。好在他也並非在意這些的人,謝了恩,便退居一旁了。

  至於安佑,李汐著實無奈,這長琴侯爺閑懶慣了的,若是給他一個實差,指不定今後都不入朝堂了。隨後一想,便賞了他一些稀奇的玩意兒此事便也算是過去了。

  封誥一過,餘下的自然是懲戒。副將王岩動搖軍心,此事可大可小,以當時鳳塵的情況,將他押解回京是最好的決定,可如今這塊燙手山芋扔給了自己,可就不好辦了。

  李汐心中幾個轉念,目光悻悻落在李權身上,“六皇叔以為該當如何?”

  李權從始自終,一句話沒說,此刻見李汐問及自己,起身拱手道:“公主做主即可。”

  王岩的父親是李權的門生,若處置了他,隻怕寒了李權的心,即便他心裏不說,也定會不舒服。可如果不處置,鳳塵的罪已經給他下了,自己這邊無動於衷,豈非打了他的臉,以後在軍中如何立威?

  幾番思量下來,李汐令道:“王岩罪不可恕,責庭杖八十,停職調查。”

  李汐這罰的不算重,隻是庭杖是當著百官的麵執行,對一個武將來說,無疑是侮辱的。

  百官移至殿外,幻櫻已經領了執行官來,鋪開刑具,帶上王岩執刑。

  君王與朝首端坐的三人未去,李汐注意了李權的神色,沒有任何波動,暗道如今六皇叔愈發的隱忍了。

  “犬子也算是文武雙全,配的駙馬一位,不知公主擇何日大婚?”鳳銘這話對李汐說的,卻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權。

  李汐聞言扶額一歎,“三軍才剛凱旋,各地賦稅尚且未曾理清,朝中諸事有待解決,此事容後再議。”

  隻聽李汐這意思,鳳銘便知道他多是有了悔意,畢竟婚姻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先皇留下遺詔,便是擔心公主的大事,朝中的事自有人去處理,公主實在應該早日完婚,也好告慰先皇在天之靈呐。”

  頓了一下,李權又道:“皇貴妃已有身孕,不出數月龍子降生,屆時說起公主還未大婚,實在不妥。”

  李汐一驚,鳳銘特意提出李盈盈懷孕一事,必然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而顯然這個心思在他眼中是不可取的。她看了看玉階下的老人,默了片刻,方才道:“就依鳳老的意思。”

  王岩受罰完畢,百官入朝,李汐仍舊在桐梧宮設宴,款待三軍。同時將先帝遺詔昭告天下,令司禮間挑個好日子,將婚事辦了。

  滿朝恭賀鳳塵,他卻隻是眯著眼打量高位上的女子,四目相對下,百感交雜。

  散朝後,蘭青言與安佑拉著鳳塵,要為他慶祝。還未走過前頭的廣殿,見三殿下身邊的童兒已經候著,見了三人,便迎了上來,一一見過後,對鳳塵道:“鳳將軍,我家主子有請。”

  鳳塵隻好與童兒來到水月別居。

  入了冬,宮裏的花草也進了匍匐期,唯有水月別居仍舊一片青翠欲滴。

  李昭擁著一襲月白錦裘袍子,仍舊臥在竹林間,四麵長了薄薄的幔帳,能擋住風,卻不影響視線。榻前燃了個火爐子,一旁熏了個紫金香爐,爐裏燃了安息香。

  鳳塵一路走來,童兒已經安了個凳子在榻邊,又搬來茶幾,上了茶與點心。

  李昭早早就起身正坐,待鳳塵見了禮,讓他就坐,“先帝果真沒有看錯你。”

  他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倒是把鳳塵弄得糊塗了,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誰知李昭一句話說完,便兀自飲茶,沒有說下去的打算。

  鳳塵向來寡言,也實在不知李昭找自己是何用意,便也安靜地坐著。

  冬日的陽光是沒有溫度的,風一來撩起了輕紗,一絲涼意鑽入,李昭不自覺地攏了攏袍子。

  用了沈清鳴的藥,他的身子比之前要好些,仍舊抵不了寒氣。

  童兒抱了張毯子過來,細心地替他捂了個嚴實,隨後又將爐子撥的旺些,又靜靜地退到一旁去了。

  “越發不中用了。”李昭似是自嘲,言語間卻很平淡,放佛這世上沒什麽事,能夠令他言語有起伏的。他放下茶杯,又將鳳塵上下看了一遍,才道:“先帝留遺詔時,我曾說安佑會比你更合適,你知道為什麽後來選了你嗎?”

  鳳塵搖頭,心中卻十分驚訝,先帝遺詔的事,連李汐這個當事人都不知情,三殿下竟然知道?他究竟還知道些什麽事?

  “鳳家世代守護炎夏已成了定律,鳳家唯你一個獨子,一旦鳳老撒手離世,鳳家便落在你身上。而你從小在邊關長大,有無人知曉陳鋒是你,回朝後必定處處受阻,所以先帝要給你安排一條大道。”李昭頓了一下,等鳳塵慢慢接受了自己的話,又繼續道:“安佑不同,安佑從小混跡京基,世人都道他是紈絝子弟,卻不知其下藏著大智慧。”

  “那道遺詔是何時立下的?”鳳塵是個聰明人,李昭話中的陰謀陽謀如何聽不出?

  “你及冠之年。”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昭也覺的沒什麽可隱瞞的,此事可不與李汐說明,但鳳塵是個孤傲且倔強的,日後若知曉真相鬧騰起來,便宜的是旁人。

  鳳塵也料到了,涼涼一笑,“先帝計謀過人,殿下也是大智慧。”

  後麵的話他沒說,隻是眸子裏已經有了涼意,從十年前自己便被人算計,無論是誰得知真相也不會好過。

  聽他話中譏諷的意思,李昭也不惱,“鳳老之所以從未與你提及遺詔的事,就是希望你走自己的路,不要被這一道遺詔毀了。”

  “鳳塵,這條路,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這裏的。”李昭的眸子就如一灣海水,隻是這海水是漆黑的,深沉的,神秘的。

  鳳塵有些無言以對,這些人給自己安了條道兒,最後說是自己走的?他想想覺得有些好笑,就那麽笑出聲。

  他自認為一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卻沒想到到頭來被人算計的連婚姻都不能自主,或許這不能稱之為算計,又或者李昭說的本對。要拒絕這樁婚姻,他有太多方法,卻偏偏沒有拒絕。

  “殿下專程找臣來,不是為了此事吧。”婚姻一事,已經不可避免,何況鳳塵也沒想著避開。

  “皇貴妃懷孕一事,令我心中難安,或許是太了解她,覺得此事太過蹊蹺。沈清鳴我原本就不放心,這二人在一塊兒,對汐兒不利。”

  李昭的聲音仍舊平淡,鳳塵卻在其中聽出一絲擔憂,還有原本不該有的悲哀。“這些話,殿下為何不直接與公主說?”

  “汐兒太重情意。”李昭微微一歎,這是李汐的優點,卻也是她的缺點。

  鳳塵想了許久,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後宮的事,臣無能為力。”

  “你與汐兒成親,自然是住在宮內,皇貴妃身在後宮,可沈清鳴一直住在乾清宮。”李昭不給鳳塵說話的機會,又說道:“皇上如今形同六歲,尚未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沈清鳴能夠救他,也能害他,皇上出事,比汐兒出事更可怕。”

  經李昭這樣一說,鳳塵也是大驚,國不可一日無君,李權等人定會另擇君王。現有的幾個皇子中,唯有三皇子堪當重任,可他眼下的身子,恐撐不過一年。

  可即便如此,鳳塵仍舊有自己的顧慮,他本不願過多的參與朝中紛爭,與李汐成親,也不過是為了拿到兵符。一旦答應了李昭,勢必要與沈清鳴糾纏。

  “此次父親受刺一事,還有待細查,臣實在沒有那個心力。”見李昭神色不動,他又道:“臣隻能盡心而為。”

  “多謝。”

  司禮間很快將吉日挑了上來,大年初一,若再它推下去,便隻有三月後。

  李汐頗為無奈,一入年下,宮裏的瑣事也多了起來,時間本就緊促,還要準備婚事?她想著要將婚事推下去,可三月後是二月,君王要祭天祈求風調雨順,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如此一想,她將折子放在案上,朱筆批下,交給新衣,“下去準備罷。”

  新衣接了折子,又道:“才剛皇上遣人來說了,每年設宴都在桐梧宮,有些乏味,恰好眼下皇城東邊的那片梅花開的正好,三日後的飲宴不若就設在那處。”

  李汐笑了笑,“難為皇兄能想到,就依他的意思。”她對宴會這些本就不大喜歡,這些事都是交給下頭人打理的,從未操過心。

  “還有一事。”新衣原本已經走到了門邊,想到了什麽,又折了回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三殿下又召見了鳳塵。”

  “遺詔的事三皇兄必定早就知情,他找鳳塵也不過是為了我,無妨的。”李汐漫不經心取了未批的折子,才攤開,眸子裏閃過一絲陰涼,至後頭翻了翻名字,臉色尤為難看。“新衣,請安佑入宮。”

  安佑匆匆而來,還未抱怨兩句,見李汐臉色蒼白地遞過一個折子,他接過一看,神色也凝重起來。

  不等他詢問,李汐已經開口說道:“折子是混在其他折子中呈上的,十年前,皇城的禁軍統領是秦傲,皇兄失蹤一事,父皇認為與秦傲有關,滅了秦家滿門。事後雖然平反,可秦家已經無一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