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我看他們好像很在乎裏邊兒躺著的那小子，你看黎暮南簽字的時候手一直在發抖，他旁邊那個男人雖然沒有出聲，但其實已經哭得不像話了。”手下小心翼翼的把門扒開一條更大的縫，以便能夠將他們臉上的表情看得更真切，“幹到他們這個份兒上又不差錢，真想要誰的命花個幾百萬買凶殺人不就好了，根本犯不著讓自己的親人上啊。”

  “警察辦案隻講證據，不講邏輯。邏輯上有任何不通的地方都需要找相應的證據來證明，絕不能讓感性綁架我們的理性。”陳隊嚴肅的訓斥道，“作為一個警察，在真相沒有被揭露之前絕對不能對犯罪嫌疑人的社會關係有任何先入為主的觀念，知道了嗎？”

  “是，頭兒。”

  “別簽了，你簽的那些鬼東西根本就沒有用。”就在黎暮南簽到最後一張單子的時候，一道囂張的聲音猛地從他背後傳了過來，“要是打幾針普通的免疫蛋白就能挽回全身性的溶血，老子何必花這麽多錢雇人研究這些亂七八糟的特效藥。”

  “五小姐。”黎晉中轉身原本打算瞪她，卻一眼就掃到了她提在手裏的黑色陰涼箱。

  雖然概率並不大，但他原本已經絕望麻木的心裏卻驟然生出了希望。

  第五婧接到消息趕過來，為什麽手裏還要特意拎個箱子？那裏麵會不會是特效藥？

  “閃開，老子真特麽是欠你們黎家的。為了你們不是受傷就是倒黴，結果你們居然把我老師弄丟了，還把我要找的人藏起來，害我這些年白TM跑了這麽多地方。你們這一家子都是掃把星吧，誰沾誰倒黴。”第五婧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直接用力推了黎暮南一把，“你他奶奶的把老子害得那麽慘，老子還得提藥來幫你們救人，我真是挖空你祖宗十八代的墳都不夠解氣的。”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黎晉中往前邁了兩步，的確有要打人的架勢。

  “晉中我沒事，這些事情的確都是我們做錯了，五小姐她有火氣也是正常的。”黎暮南趕緊拉著他的衣袖把他扯了回來。

  “我說怎麽平時隻要黎浩湊到我麵前，你那張臉喪氣的就跟死了老公似的，原來是你個王八蛋偷我們家的孩子，害老子白找那麽多年。奶奶的，不罵你幾句就皮子癢，非得湊上來討打是吧？看老子不一拳打爆你的狗頭。”

  “好了好了家主，咱們先救人要緊。”第五隻看著被嚇得呆若木雞的護士憋不住笑了兩聲，然後趕緊拉住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主大人，“回頭堵他家門口慢慢罵好不好，到時候我給你搬把小凳子，再燒壺涼茶，什麽時候罵累了就喝口茶潤潤嗓子，然後咱再接著罵。”

  第五婧直接一把將桌子上的單子和筆全都掃到了地上，然後“咚”的一聲把陰涼箱砸到桌麵上，動作粗暴中又透著不可一世的囂張：“喏，把這個送進去，給裏麵的醫生。一個小時一針，打完差不多就好了。”

  打開的陰涼箱裏邊兒是一個存放器皿的內嵌裝置，裝置上有很多個凹槽，每一個凹槽裏都嵌了一支淺藍色的針狀藥物。

  護士果斷拒絕：“不好意思，我們醫院不接受外來藥物，搶救過程中隻能用我們本院采購的藥。”

  “你特麽也討打是不是！”第五婧才跑了男人，現在整個人處於高度憤怒狀態，簡直已經到了逮誰揍誰的地步，“mmp的，誰他媽都跟老子作對，我看你們這醫院也別想開了。”

  “頭兒，咱們還不管嗎？”完全隱匿在黑暗裏的小警員咽了口唾沫，“五小姐咱們可是打過交道的，完全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要是再讓她吵下去，我怕那個小護士會被她打死。”

  陳爍垂下眼瞼思索了幾秒，最後還是一腳踹開了虛掩著的屋門：“住手，不許動，雙手抱頭，靠牆蹲下。”

  “家主，你看我跟你說過出來要收斂脾氣，不然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喲。”第五隻果然無論麵對什麽情景都能笑得出來，“看，人家身上還有電棍呢，多可怕。”

  陳隊深深地看了第五婧一眼：“五小姐，你愛鬧事的脾氣真是一點兒也沒改。”

  “什麽？愛老師?愛老師的脾氣為什麽要改，這特麽又不犯法。”第五婧一臉冷豔，說的話卻極為憨憨，“你們一天天的閑得蛋疼吧，什麽都管，這麽閑怎麽不管管這兩個拐賣人口的家夥。”

  “我說的是愛鬧事……”陳隊一時間竟然被她噎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愛鬧事都能聽成是愛老師，這家夥到底是耳朵不好，還是滿腦子都隻裝著她老師啊？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拐賣人口?”

  陳隊心裏一咯噔，拐賣人口，這可是大案。

  “他女兒，把我老師給拐跑了。”第五婧指了指黎暮南，又指了指黎晉中，“他個爛PY的生不出兒子就偷我家的孩子，偷了以後又改名字，又改出生日期，放自己身邊當兒子養，他倒是快活了，害得老子TMD非洲大草原都去找過。”

  陳隊在心裏默默地腹誹道：你老師都30歲的人了，這算什麽拐賣，明明就是受不了你的大小姐脾氣不想再吃你們第五家的軟飯跑了，正常，機智，合情合理。至於找一個小孩子都找到非洲大草原去了又能說明什麽?說明你很努力嘛，不，隻能說明你是個腦殘。哪個正常人能靠雙腿跑非洲去？全球徒步冠軍嗎？

  “五小姐，你提供的這些指控我們之後會安排警員跟進的。但是現在請你停止鬧事，交出手裏來曆不明的藥劑，然後立即離開。”

  向一個有可能牽涉進謀殺案的犯罪嫌疑人身體裏注射不知名藥劑，這種事情陳隊要是不加以阻止，如果對方注射的是毒藥，那他就等於縱容犯罪嫌疑人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蓄意殺人。

  “陳隊我想你誤會了，這藥可不是我們提供的，是你們醫院為了救治傷患緊急向境外生命安全研究所引進的。”第五隻笑吟吟地打斷了陳隊，“相關批文，進口手續應有盡有，先救人，回頭補給你們。”

  陳隊滿臉都寫著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白癡：“醫院找研究所進的藥為什麽會由你們送過來？”

  “這種用來救命的高階特效藥如果要運送，當然是由專人陪同，藥送到之後還要有專人全程指導使用，並且記錄詳細的變化數據，便於反饋給實驗室，對吧?放心，這一點我比你們警方了解。”第五隻取下自己胸前的玄鳥胸針，然後又打從兜裏摸出一塊大一點的實驗室胸牌，重新別到了原本的位置上，“你好，初次見麵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玄鳥生命安全研究所的榮譽所長兼一級研究員，第五隻教授，很高興認識你。”

  榮譽所長，一級研究員，教授……

  這幾個頭銜加在第五隻身上，實在是像極了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再配上這貨明擺著就是在坑人的笑容，陳隊簡直都快報警了。

  哦不對，他自己就是警察，報也隻能把把自己給報來。

  “現在不是扯這些的時候，既然他是那個研究所的人，這些藥又有相關批文那就可以用，有什麽後果我們家屬全權承擔。”黎晉中看他們這邊互相懟來懟去，就是不把藥交出來，簡直都快急瘋了，做勢就想撲過來搶。

  “滾你媽的，想從老子手裏搶東西，你們他媽都不想活了吧。”第五婧倒是半點兒也沒有留手，直接對著黎晉中就是一拳，陳隊皺著眉頭替他擋了一下，拳頭結結實實落在了他右邊的手臂上，震得整條胳膊都脫了臼。

  “喂，好的好的，好我們這就去辦。”在他們亂成一片的時候，前台護士已經接通了院長直接打過來的跨級電話。

  “好了，你們都不要再爭了，剛才院長已經打電話過來核實過了，這批特效藥的確是我們醫院向玄鳥研究所定購的。也算是病人運氣比較好，剛好趕上他們研究所兩位研究員在本市休假。”

  “玄鳥研究所?還兩名研究員?”陳隊簡直恨不得往地上啐一口，“你們到底要不要臉？”

  這個什麽鬼研究所光聽名字就知道是第五家旗下的產業，至於兩名研究員，他就是把第五婧和第五隻365度旋轉著看一遍也看不出他們兩身上有任何一丁點兒科研人員的從業氣質。

  “陳隊長，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第五家辦事向來合法合規，相關的文件，批文和手續都有，回頭就補給你們警方備案。”第五隻逼近陳隊，一邊笑嘻嘻的替他哢嚓一聲合上胳膊，一邊用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清楚的音量勸道，“人命關天的事情，得饒人處且饒人算了。更何況裏麵那個牽扯的可是命案，讓他活著你才能套出更多的情報，不是嗎？”

  陳隊痛得連眉骨上都出了一層薄汗：“我們在這裏盯著這麽嚴，你也能比黎家還要搶先一步得到消息，而且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走通了醫院的路子。第五家可真是不一般啊。”

  “其實我們也沒什麽厲害的，不過就是朋友多了點，身份多了點而已。”第五隻輕笑了一聲，“畢竟傳承了幾千年，縱是百足之蟲，也會死而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