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還是越走越遠。

  如果這份愛情是要用他的尊嚴來換取的，她寧願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感情。

  “你說什麽？！”季紹風低咒一聲，帶血的右臂伸出來想拉到她懷裏，許芊芊防備地避開，他的手握了個空，有些僵硬地僵在那裏，垂了垂眸，從鼻間哼出了一道淩厲的風，“許芊芊，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要是能放手，他和她怎麽可能會堅持到現在？

  就是因為放不下她，就是因為不想放任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被別人欺負，就是因為不想她的身邊還站著另外的男人，所以他不打算放過她，現在他們已經熬了那麽多，她竟然要跟他分手？

  開什麽玩笑！？

  “季紹風，我要跟你分手！”許芊芊將頭埋在指尖裏，淚如雨下，“我受夠了這樣痛苦的生活，我受夠了這樣天天為柴米油鹽算計的日子，我放棄了，我不想再跟你繼續走下去！”

  季紹風直直地凝視著她，眉頭緊蹙。

  這個笨女人，她以為她提出分手他就會好過？

  “閉嘴！”季紹風眼底一冷，伸出手緊緊地握她抱住，“許芊芊你聽好了，分手的話題不許再提，我絕對不會讓你走的！”

  “那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你原來應該去的地方生活？”許芊芊仰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敢死！許芊芊你敢死！”季紹風手死死地攥著她的手腕，臉色鐵青，“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現在你竟然用死來威脅我？”

  她不是想要威脅他！

  她隻是不相信他們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

  如果注定了他們會分開，那她真的寧願現在就離開他！

  他的掌還死死地攥著她的拳頭，許芊芊低頭望著他的手，淚水從長長的睫毛下滴落，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溫溫熱熱的，觸及肌膚透出的情緒是那般的悲傷。

  “許芊芊！”季紹風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她今天一直在哭，有什麽好哭的？他又不是堅持不下去。

  “放手吧。”許芊芊淚水滑過眼角，一串串如珠子般滾到了他的手上，“我們這樣的愛太累了，我真的累了，你放開我好不好！”

  要死了！

  季紹風咬牙切齒地鬆開了她的手，“許芊芊，我問你，你真的能夠接受我跟別的女人抱在一起，你真的能夠接受我一個人享受富貴榮華而你卻一個人形單影隻，你什麽時候那麽無私了！”

  “我告訴你，你讓我離開以後，我會要很多很多的女人，我會和她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這樣的結局是不是讓你很滿意？”

  他的唇邊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許芊芊，你真的能夠接受我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如果不能接受就乖乖地跟我去吃飯，不要鬧了！”季紹風臉上的怒意收起來，手指輕輕地握住她的皓腕，“想吃什麽？現在吃不起珍饈美味，吃點別的怎麽樣？”

  季紹風。

  許芊芊由著他牽引著往前走。

  他的腿很長，她的步伐越來越快。

  “兩位，要吃點什麽？”冰月餐館門口，服務員穿著有些泛黃的店服站在門口。

  許芊芊轉過頭，季紹風的眼神平靜，沒有任何地起伏。

  “我們還是回去吃吧！”他的手上傷口還沒有處理好，她現在也沒有吃飯的心情。

  “為什麽要回去？”季紹風攔下她，“許芊芊，不就吃個飯而已，你需要一直躲麽？我讓你那麽恐怖？”

  “我隻是……”許芊芊抬起頭來，目光與他的目光對視。

  “好吧，我錯了。”許芊芊妥協，主動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不過吃完飯，我要帶你去醫院包紮。”

  “嗯。”

  季紹風點了點頭。

  這一飯吃得很糾結，季紹風的身份就注定了他的舉止要遠比別人帥氣、紳士，再加上他絕代的姿容，引得旁邊的小女生頻頻的將目光望過來。

  “你行情真好！”許芊芊嘟了嘟嘴，露出了小女兒的吃醋神色。

  “我行情再好不還是隻屬於你一個人。”季紹風抬起眼，一臉專注，“在我的世界裏，隻有許芊芊和陌生人的區別。”

  除了她，別的人在他的眼底都是一樣，都是陌生人。

  許芊芊低下頭，繼續吃飯。

  季紹風看著她極不淑女的吃飯姿勢，嫌棄地伸出手給她夾了魚。魚入碗的瞬間，許芊芊隻覺得心裏驟然一痛，趕緊低下頭，差點將頭都埋入碗裏。

  “許芊芊，你是不是打算把碗都一起啃了！”季紹風再嗤之以鼻。

  討厭鬼！

  許芊芊學著他的樣子，丟給他一塊魚肉，手指剛掠過時，季紹風突然伸出手，長臂拉著她湊了過來，薄唇慢慢地貼上了她的紅唇，笑意深濃。

  這個男人，竟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上演這麽香濃的一幕。

  許芊芊臉紅了紅。

  季紹風的臉在淡淡的燈光的映襯下魅惑異常，長長的眼睫微微眨動著，唇角瀾出了鋒銳的波光亮澤。

  “季紹風，你真的能夠跟我一起過這樣平淡的生活？”許芊芊注視著他認真地說道，“不管生老病死，就隻看我一個人，願意跟我執手白頭到老？”

  “你這是在變相跟我結婚麽？”季紹風輕輕笑了一下，“許芊芊，求婚這種事情怎麽可以讓女人來提！”

  “……”她隻是想要一個承諾而已。

  “放心好了。”季紹風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有你的世界我才有繼續拚博下去的動力，你的存在已經勝過了一切！”

  有她在，他會想要努力奮鬥，即使現在什麽都沒有也可以。

  但是在奮鬥出來之前，許芊芊，請你等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盛世的婚禮。

  因為太激動，許芊芊還特意要了點酒，季紹風是從來不喝這種廉價的酒的，所以酒大多數都進了許芊芊的肚子。不善飲的人貪杯的結局就是……季紹風無比苦逼地背著她，而某個野猴子一般的女人還趴在他的肩膀上，喃喃不休。

  “季紹風，你知道嗎？我明知道現在的你不快樂，可是我還是舍不得放你走，我們兩個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如果我能夠放得開你，我真的早就放開了……對不起！”

  醉得稀裏糊塗的許芊芊還在流眼淚。

  季紹風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滑過了他的脖頸，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沒有對不起他的！

  這段感情他比她還要放不開，真正執著的人是他！如果當初他鬆手，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如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樣糾纏到現在！

  但他真的一點都不後悔。

  “季紹風，我們分分合合了那麽多次，你知道最讓我難過的是哪一次嗎？孩子沒有了，我親眼看到孩子沒有的那一次……結果你還不要我，你竟然不要我了……”她的聲音很激動，時不時還拿小拳頭重重地拍打著季紹風的肩膀。

  那一次，她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問他，求他能不能回頭，他都不給她任何的機會。

  “我錯了。”季紹風喃喃地回應。

  那一次要不是蘇涯在她的身邊開導她，也許她真的會被逼出病來的。

  “你是錯了，季紹風，如果那個時候你要跟我分手，你就應該狠一點，你不應該讓蘇涯來保護我，你更不應該讓蘇涯阻止我嫁給明之恩，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錯過了你當時的留言，我差點……”

  要是當時她沒有聽到那樣的留言，結局會怎樣？

  他們兩個之間的糾纏是不是早已經結束了？

  “我是混蛋。”季紹風沒有反駁，他是真的在懺悔。

  “你說過要娶我的，我歡歡樂樂地跟你拍照結婚，結果這一切卻全是假的，季紹風，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我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你是有理由的，可是什麽理由都說服不了你跟溫凱特結婚的事實！”許芊芊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看樣子真是醉得太深了。

  燈光下的她哭得像個小孩子，沒有一點的偽裝。

  她果然很在意她跟溫凱特結婚的事實。

  平時的她一直偽裝得不在乎，但是內心裏這件事還是她的一個結。

  笨女人，心裏想什麽怎麽都不說的？

  “季紹風，我是不是很矯情？你明明已經為了我犧牲了那麽多，我卻還在意這些。”許芊芊的眼眶更紅。

  “沒有。”季紹風的聲音不低，卻根本就沒有進入意識模糊的許芊芊的腦海裏。

  “我知道你過得很也難受，我聽蘇涯說過，你在季家的日子很苦很苦，當初你為了到中國來找我，你急於求成，老爺子對你用了重刑，你的聲帶就是在那一次痛刑中拉傷的……我都知道。”許芊芊的唇都在顫抖。

  她越是說，她就越痛苦，滿腦子全是他遭受折磨時的痛苦。

  “所以季紹風，其實如果有一天你走不下去了，你告訴我，我真的會放開你……我不會像以前那樣纏著你不放，不會再讓你為難，我會乖乖的離開，不會再回頭……”

  這個女人！

  季紹風停了下來，用指尖輕輕地勾住了她臉上的淚，眼眶跟著酸澀。“不哭了，我不會讓你走，你也不用走，我們真的可以這樣走下去，不拋棄，永不放棄，相信我！”

  “我愛你。”許芊芊探過頭來，唇主動吻上了季紹風的唇瓣。

  他的唇帶著熾熱的溫度，四片唇瓣交纏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

  “我也愛你。”季紹風低沉地回應著。

  “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輕言放棄，我是男人，我遠比你想象的堅強！”

  “好。”

  寂寂的夜，融融的月，兩個緊緊相貼的身影在燈光下被拉得身形頎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