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擔心他是嗎？

  這種被人擔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蘇涯，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相遇的時候你的樣子，你靠在椅子上，別人都在爭先恐後的開價，就你不鹹不淡地在那裏喝茶，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你很迷人。”

  如果不是因為她當時的身份，如果不是因為她真的不想被人當成玩物，也許她真的會和蘇涯在一起。

  “蘇涯，我知道你其實是喜歡我的是不是？”如果不是喜歡她，他怎麽可能把她照顧得那麽好。

  “傻笨蛋。”蘇涯動了動唇，這女人到底還要不要讓他輕輕鬆鬆地走了。

  他的身體他很清楚，他隻怕自己再睡下去就真的很難再清醒。

  “蘇涯，如果你喜歡我，就醒過來追我，我給你機會的，我求你不要走，我求求你。”許芊芊執著地盯著他，大如瑪瑙的眼睛裏全是晶瑩的淚水。

  “芊芊——”他已經無力得難以開口。

  許芊芊呆呆地看著他，艱難出聲，“蘇涯，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她真的很害怕蘇涯離開，她不要自己珍愛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

  許芊芊跟他講了一個又一個故事，他起初還會反應幾句，後來連反應都沒有了，許芊芊一遍又一遍地給他做心肺複蘇，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講故事直到有人想把她拉起來，她的雙手還死死地握住蘇涯的手掌。

  “快點救他，救不活我要你們全家陪葬！”那是屬於季紹風的聲音。

  許芊芊呆呆地轉過頭，便看到季紹風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瞪著她。

  “你上車休息，這裏交給我！”季紹風收斂了眼底的怒意，想讓人扶她上車。

  “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看蘇涯！”許芊芊拒絕，聲音很大。

  “你在這裏有什麽用？你隻會礙事，上車去！許芊芊，別逼我讓人拽你上去！”季紹風猛地大聲吼道。

  他對她永遠那麽粗魯。

  許芊芊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這才忍住沒讓自己當著他的麵流下淚來。她隻不過是想站在這裏陪蘇涯而已，她隻不過是想陪他度過難關。

  她此時的倔強讓季紹風心裏很不好受，眼底閃過一抹陰冷，語氣卻柔和了一點，“來這裏的都是專家，他們一定有辦法救好蘇涯的。”

  “季紹風，我隻是想在這裏陪他，求你了！”她頭一回用那樣的懇求的語氣跟他說話，季紹風眼底更深，雙拳握緊，良久才開口，“隨你便！”

  蘇涯出事，他也很緊張，但是看到這個女人這樣的反應，他心裏煩躁得很。

  醫生們都帶來了先進的搶救儀器，時間分分秒秒地度過，許芊芊一直瞪大了眼睛望著小床上的蘇涯，他一直緊閉著眼睛，身上已經被插上了許多的管子。

  經過了第一輪的搶救，醫生們將蘇涯送上了急救車上。

  許芊芊很想跟過去，隻是手腕卻被季紹風緊緊地攥住。

  “季紹風，你幹什麽，你放開我！”許芊芊的語氣相當激動。

  放開麽？

  季紹風遲疑了一下，手卻把她攥得更緊，“醫生說過蘇涯已經基本度過了難關，跟我上車，我有話問你！”

  他的力氣很大，許芊芊掙紮不過，隻能狼狽地跟著他上車。

  令人窒息的跑車裏，四周封死，季紹風一根又一根連續吸著煙，努力想要控製住自己胸腔裏的怒火。

  這個女人是真的要跟他分手？

  真的要跟蘇涯在一起？

  “許芊芊！”季紹風猛然回頭，聲音陰冷，“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蘇涯？”

  他在電話那邊聽得很清楚，她要給蘇涯機會，那是什麽意思，她是真的打算放棄他了？

  “季紹風，我們好像已經分手了！”前一秒他們才剛分的手，他難道忘記了？

  “分手，你以為你說分手我就會同意？許芊芊，我們之間的關係結不結束從來都不可能由你來控製！”他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結果這個女人竟然要跟他分手？

  分什麽手？

  他現在一想到分手就難受得要死！

  “季紹風，你不可以這麽霸道！我不喜歡你了，你怎麽可以再繼續把我囚禁在你的身邊，你不可以那麽無情！”許芊芊反抗的情緒很重。

  季紹風壓抑著胸腔裏的怒火，很久後才吐出幾個字，“許芊芊，你死定了！”

  就因為跟蘇涯在一起幾天，她就不要他了？

  那那個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要纏著她的女人呢？死去哪裏了？

  “你放我下車，我要去看蘇涯！”許芊芊打開門想走。

  季紹風長臂一伸，猛然關上門，“不許去！”

  “季紹風，蘇涯是你的朋友！”

  蘇涯為了他做了那麽多事情，他竟然都不關心蘇涯的死活。

  “我知道，所以我請了最專業的醫生過來，有他們在，蘇涯才會安全。”她去有什麽用，他們什麽都不懂，去了隻會生氣！

  “我要陪在他的身邊。”許芊芊執著地吼。

  “我說了你不許去，許芊芊，今天你不話說清楚，我絕對不會讓你下這個車！”他的右手已經搭向方向盤，整張臉帶著濃濃的憤怒。

  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變臉比翻書還快！

  “你混蛋！”哪有人像他這樣蠻不講理的？許芊芊小臉蒼白，她的臉上還有著蘇涯的血跡，看起來有些猙獰，“季紹風，你放開我，我沒有看到蘇涯安全我不放心！”

  她的手很用力地掙開季紹風的手，季紹風的左手微微一鬆，有些疲軟地垂在地旁邊。

  死女人，她明知道他的左手用不上力！

  季紹風鐵青著臉，依舊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你跟蘇涯的關係什麽時候那麽好了？”

  “用不著你管！”許芊芊轉過頭，她剛才注意到他眼裏的落漠，她竟然推了他的左手，她明知道他的左手——

  “許芊芊，你當我是死人是不是？什麽叫不用我管，你的事情我管定了！”季紹風陰冷地吼道，右手鉗住了她的下巴，聲音陰冷至極，“我問你，你和蘇涯到底怎麽了？”

  “我愛他，季紹風，我愛上蘇涯了行不行！”

  許芊芊的聲音帶著一絲爆炸性的氣息。

  季紹風的眼底情緒越來越深，良久，他慢慢地鬆開了鉗住她下巴的手指，艱難地發出聲音，“你說你愛上他？許芊芊，那我問你，你跟他做過沒有？”

  難道在他的世界裏麵兩個相愛的人就一定要做做做？

  他的世界觀能不能不要那麽扭曲？

  許芊芊轉過頭，沒有回答他的話。

  “沒做是不是？我告訴你，蘇涯他就算再喜歡你，他也不可能碰你，更不可能接受你。你永遠都不了解我們兄弟之間的有情誼，它遠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季紹風薄薄的唇一開一闔，他和蘇涯從小到大一直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那種友情已經超越了一切，如果當初他知道許芊芊就是蘇涯一直尋找的女人，他絕對不人奪他所好的，但是在他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成為了定局。

  “季紹風，你無恥，你就憑著蘇涯對你的好強行把我留在你的身邊，你有沒有考慮過蘇涯的感受？”許芊芊依舊執意地想要否決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許芊芊，如果你是真的為蘇涯考慮，就不要拿他當擋箭牌，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愛我了，我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他篤定了這個女人隻是跟他鬧別扭。

  “你就那麽相信我還愛你？”許芊芊吼得聲音有些顫抖，“季紹風，我曾經愛過你，但是我以後再也不想愛你，我不想愛一個親手殺掉我們孩子的無情人！”

  轟——

  季紹風坐在那裏望著她，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如雪，一雙漆黑的眼眸也直直地盯著她，幾乎要將她的臉瞪出一個很大的窟窿。

  “你知道什麽？”季紹風逼近，聲音沙啞而致命。

  “我親眼看到你用槍打死了孩子，是我親手給他下的葬，季紹風，你有沒有想過，那是我們的孩子，我為了他曾經犧牲了那麽多，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你甚至用你手裏的槍親手將他送上了黃泉！”

  她無法忘記那一天他的冷漠，她一直以為他隻是對別的人無情，沒有想到他竟然對自己的孩子也殘忍到沒有任何感情。

  “許芊芊，我對他開槍，是因為——”是因為孩子早在之前就死了，老頭子人一直逼著他殺掉孩子，他也隻是將計就計想要重新取得老頭子的歡心而已。

  他沒有想到許芊芊竟然看到了全過程。

  “是因為孩子在之前就死了是不是？季紹風，這樣的理由我早就猜到你會這樣說！”

  她就那麽不相信他？

  認定了他是一個無情人，認定了他會親手殺掉他們的孩子？

  為了保下孩子的性命，他犧牲了多少，周旋在各個人中間做交易，到最後他竟然還懷疑他？

  “是不是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季紹風有些淒絕地看了她一眼，長臂一伸，替她打開了車門，“許芊芊，既然你我之間的信任涼薄至此，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痛苦下去！”

  這條路，他的確走得很艱難很痛苦，他不隻一次想要過放棄，但是他舍不得她。

  每當他一想到自己可能和他今生不再相見，想到她可能會躺在別的男人的懷裏，他的心就會揪成一團。

  既然愛了她，他就想要給她一個答案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