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罵他是畜生？

  季紹風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伸出手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嗓音低沉而落漠，“如果我真是畜生，你覺得你會活到現在嗎？如果因為孩子，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應該恨我……你留在那裏，隻會看到他更殘忍的死法！”

  “……”許芊芊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感謝你收走了我的手機，感謝你給我希望？”許芊芊冷漠地嘲諷著，她已經不想要去理會季紹風的任何辯解。

  “是不是今天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季紹風突然鬆開了手，聲音很生硬。

  “是！所以請你放手，我不想用更惡毒的話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對，季紹風，我們的關係已經徹底結束，你的情婦為你生的孩子死了，我們的合約已經不算了！”

  感覺像是一盆冰冷澆下來，涼得他幾乎說不出話。

  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隻有逃離這裏，隻有逃離這裏。

  外麵蘇涯正在不遠的地方等著，看到許芊芊一個人冷漠地走出來，已經猜到裏麵的人出了什麽情況，不禁歎了一口氣，大步走過來。

  “讓開！”

  “……”好吧，原來這刺蝟帶的刺還不是一般的狠。

  蘇涯微微側開身子，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許芊芊的身影馬上要消失的時候才開口，慢慢地道，“沒有你，季紹風會死的！”

  許芊芊的身影突然凝了一下。

  他會死嗎？

  沒有她，他的生活會過得更豐富多彩，他的身邊會有更多的美人兒，他會過得逍遙無比……他不會死的。

  “女人，乖乖聽話，不要離開這個別墅，不然你過的日子會比現在痛苦得多！”

  那聲音……

  許芊芊怔怔地停下來，她曾經聽過那句話，蘇涯在買下她的時候曾經跟她說過同樣的話。

  “你們永遠不知道我現在過得有多痛苦！”再痛，也不如心痛。

  他們男人永遠不會想到她為了寶寶付出了多少，她這兩年裏的所有心思全在他的身上，為了安全地生下他，她努力讓自己快些從抑鬱中恢複，她努力不讓自己多思念季紹風……她努力地吃飯，努力地偽裝自己……

  他們更不會想到，當她知道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有重病時的絕望。

  絕望了，她卻不能倒下，她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著各種打擊。

  她隻是想要他能夠活下來！

  砰的一聲。

  裏麵臥室裏突然傳來了刺耳的槍鳴聲。

  許芊芊僵硬的身子突然顫抖著，整個人像是發了瘋的野獸一樣回頭張望著。那個瘋子，他真的開槍了！

  季紹風打開門，手拿著槍，冰冷的臉死死地望著她，額頭上還有著因為疼痛而忍出來的冷汗，密密麻麻……

  “你走，不過你走後，這裏就會是我季紹風的屍體！”

  許芊芊怔怔地望著他，盯著一滴一滴還不斷從他右胳膊淌下的鮮血。

  鮮血混在地上，融在一起。

  許芊芊的呼吸有些沉重，一雙黑眸死死地盯著季紹風，眼裏有著難掩的緊張。

  她不想他死，一點都不死！

  “許芊芊，我不相信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我不相信我們兩個經曆了那麽多到最後隻能是我看著你的背影離去。”季紹風淌著血走近，他的臉色很蒼白，他走路的動作已經再沒有了平常的霸氣……

  許芊芊怔怔地退後，淚如滿麵。

  “你一次一次地從我身邊遠離，我一次一次地把你抓回我的身邊，我不是沒有想過放手……我季紹風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那麽執著地為一個女人，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那麽致命的罌粟，我他媽的我就不該碰你！”

  後麵已經無路可退，她靠著一棵樹，指甲陷進掌心裏，越陷越深，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許芊芊，你要是真不愛我，就從我的屍體上走過去！”他季紹風說到做到，拿著槍對準自己的心髒。

  “不要！”許芊芊震驚地看著他，心髒被狠狠地割了一刀，快速地衝到他的麵前，“季紹風，你不要死！”

  她不要他死！他也絕對不能死！

  他死了，她會永遠都不開心。

  季紹風的手快速抓住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他望著她，一句話都沒有說，許芊芊突然垂下頭，眼淚如珠子一樣墜落，恨，再濃的恨也算不了什麽，真的算不上什麽了！

  季紹風下手真狠，許芊芊頭一回知道原來這個男人不隻對別人狠，他對自己也狠得要死，要是他剛才打偏一點，他就永遠活不過來了。

  床旁，許芊芊緊張地坐著，雙眸死死地盯著季紹風蒼白的臉，她很困，她守在這裏已經足足四天，但她卻不敢自己睡下去。

  她怕她睡下去後他會跟寶寶一樣永遠都醒不過來。

  “回去睡覺！”蘇涯推開門，不悅地站在門口，“他底子好得很，死不了，我可不想他醒來後看到你這樣給我一拳頭！”蘇涯伸手拉她。

  “他真的沒事嗎？”許芊芊盯著他。

  “我能保他沒事！你去睡覺吧！”蘇涯嗓音很輕，走到她身邊時突然聽到她的聲音問，“今天是寶寶的頭七，你能不能讓我出去？我想去買點東西。”

  “歐洲沒有什麽頭七之說！”

  她現在出去，他不能保證她會不會出事。

  “我是中國人！”

  “原諒我，這個我不能答應！”季紹風沒有醒，他可不敢冒冒然地做出選擇，外麵盛老和季老可都在盯著她呢。

  “我求你，你讓我出去買點東西好不好，大不了你讓保鏢跟著我！”

  “我可以讓女傭去幫你買！”蘇涯伸手，想要喚女傭進來。

  算了……

  許芊芊沮喪地坐下，她其實是想看去盛家，她想去拿寶寶的遺物。

  “好好休息一會吧，你四天沒有睡覺。”蘇涯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讓她出去也是為了她安全。

  “謝謝。”許芊芊的慢慢地低下頭，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反抗她悲傷她絕望難過都隻會讓這些心疼她的人更難過……

  她要堅強。

  蘇涯沒有想到她竟然那麽鎮定，怔了一下，好久才反應過來，眼中帶著一絲欣賞。他到底是錯過了什麽，竟然會把這麽體貼通情達理的女人錯過……

  既然不能去拿孩子的東西給他祭頭七，許芊芊隻好坐在季紹風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清醒。

  “呲。”季紹風突然微微皺了眉頭，他身上兩處槍傷，還有一處因為取子彈而開了大口子，他能不痛才怪。

  “你別亂動！”許芊芊上前握住他的手，蘇涯說的沒錯，他說他絕對不會躺過四天，結果今天晚上真的醒了。

  聽到她的聲音，季紹風抬起頭，聲音從喉嚨裏逼出來，“我以為……”

  “我沒走！”許芊芊低下頭，聲音很輕，“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弄！”

  這個女人不發脾氣了，不對著他吵吵鬧鬧了？

  他還以為他清醒過後這個女人會對他生氣會吵吵鬧鬧著要離開！

  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季紹風一直盯著她，眼眸深黑而凝重。

  “你到底想吃什麽？蘇涯說你不能吃太刺激的，我給你弄點小米粥小青菜好不好？”許芊芊望著他，眼神很幹淨。

  不像是極度壓抑的樣子，她看起來很正常，就好像之前絕望想要離開他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季紹風抬起手，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你不生我氣了？”

  “你到底想吃什麽？季紹風，機會隻有一次！”許芊芊瞪著季紹風，咬牙站起來，“快點啊，我還要去弄，還得過一會兒！”

  “小粥青菜！”她一定守在他身邊很久很久，不然她也不會看起來那麽疲憊。

  季紹風望著她轉身離開的身影，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按了內線，蘇涯慢慢吞吞從別的地方過來，看到他醒了，擺手，“好媳婦啊，你這女人找得真不差！”

  “她這幾天很安靜？”季紹風還是不相信，憑他對她的了解，她越是安靜，越是想逃離，但是剛才……她的反應已經超過了他的了解範圍。

  “很安靜，一直坐在你的身邊。”蘇涯臉色凝了下來，他學過心理學，他知道這個女人心裏在想什麽，她不想再給別人負擔，不想再讓別人為她擔憂難過……她在控製自己的情緒。

  但是，這樣的反應隻會讓她越過越痛苦。

  “你可以適當地讓她在你的懷裏哭一哭！”蘇涯沉默了一下，坐在他的身邊，“她很堅強，但有的時候女孩子可以不那麽堅強的！”

  “知道了。”季紹風冷漠地轉過頭，現在的她突然讓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的堅強隻是讓他覺得更失落。

  米粥是之前就做好的，許芊芊現炒了青菜，味道還不錯，季紹風手受了傷，另一隻手正在輸液，所以喂飯這件事情隻能交給許芊芊。

  “你吃慢一點！”許芊芊看他狼吞虎咽，一點都沒有以前裝出來的紳士樣子。

  “我吃了你快去睡覺！”

  季紹風抬起眼，深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憔悴的臉。

  “我不困！”

  “叫你睡你就去睡！”還說不困，蘇涯說她這四天沒有一天睡過覺，都坐在他的身邊。

  “我真的不困，我還可以出去跑步。”

  許芊芊站起來，臉上是故作出來的輕鬆，“我身體很好，狀態很佳，情緒也很穩定，你別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