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什麽事情都有理。

  他殺人有理，他囚禁她有理，他對付段年瑾有理。

  最沒理的人是她，最沒腦子的人也是她！

  “既然我是沒有腦子的人，那你能不能放過我，找有聰明大腦有漂亮身材有完美家世的女人，讓她為你生孩子！”放過她吧，她不想天天跟著這個噬血惡魔在一起，更不想她的孩子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個殺人凶手！

  想不到轉來轉去，他們兩個的關第是沒有一點的好轉。季紹風站得身形筆直，整個人卻已經流露出了難掩的悲傷。

  愛上這個女人，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由刺蝟變成了鯰魚。

  他沒有了自己身上的棱角，到最後她連他這個沒有棱角的刺蝟都不放過。

  “合約上的條約說得清清楚楚，許芊芊，我不想跟你多廢唇舌！”再跟她爭下去也沒用，季紹風打開門，高大的身軀融入了狂烈的風雨中。

  他把車開得很快很快，在馬路上馳騁著。

  風雨拍打著他的窗，他無聲無息地坐在駕駛座上，突然狂躁地暴吼了一聲，聲嘶力竭！

  錯錯錯！

  他做什麽都是錯！

  改變是錯，保持是錯，對她好是錯，對她壞也是錯，留下她是錯，放走她也是錯！他到底做什麽才是對的！

  拳頭擊在方向盤上，已經鮮血淋淋。

  他季紹風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愛人真他媽的不是人幹的事情，如果當初早知道愛上她會那麽辛苦，他寧願自己不報仇，寧願放棄父母的恩怨，也不去招惹這個女人。

  暴風雨中，對麵刺眼的燈光突然照了過來。

  季紹風微微眯眼，他來的地方是很偏僻的小村落，剛才走得匆忙，他自己都沒有看清位置，按理說這裏是不可能會有那麽多車經過的。

  下意識的，他回頭。

  十幾輛車快速地衝過來，直撞向他的跑車。

  砰砰砰。

  狂亂的夜裏撞擊聲越來越大，響徹人耳。

  “許小姐，快去睡覺吧，阿周他們去追少爺了！”吳媽看到許芊芊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勸她。

  “他是殺人惡魔！”他殺了那麽多人，為什麽好人早死，壞人遺千年？

  “許小姐，少爺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人。他雖然對別人狠，但是人心不壞！”像他這樣的人還不叫壞人，那誰的心是壞的？

  家裏的公用電話響個不停。

  吳媽趕緊去接電話，外麵風雨大，信號非常不好，吳媽叫了半天都沒有聽到聲音。

  “什麽人打電話過來，都聽不到！”吳媽皺眉，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電話重新響起。

  吳媽趕緊接了，那邊的人聲音焦急地傳來，“少爺和車一起摔山下了，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人。”

  砰！

  手機落在地上的，吳媽整張臉都已經僵硬得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怎麽了？”許芊芊隱隱地覺察出不對勁，她從來沒有看到吳媽這樣的表情過。

  吳媽望著她，淚流滿麵，“少爺的車摔到山下，卡在了樹的中央，阿周他們沒有找到少爺，不過車門在摔下山的時候被摔碎……少爺他可能……”

  許芊芊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栽到了沙發上，忘記了呼吸。

  前一秒，她還在心裏想為什麽全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卻唯獨他季紹風沒有死，前一秒她還想著季紹風這樣的惡魔就應該天打雷劈，就應該死無全屍！

  她錯了！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後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季紹風，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拚命地往外跑，吳媽都哭得有些呆了，看到許芊芊跑出去也沒有喊。

  “許小姐，快點把她抓回來！”門口的保鏢看到許芊芊不顧死活地跑了出去，邁腿就追。

  “都別追了，去山下找少爺！”吳媽這才回過神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著追出去。

  山很大。

  再加上是暴雨，所以山路特別滑。吳媽擔心許芊芊受傷影響到了胎兒，拒絕讓她下車找尋，隻讓她在車裏等著。

  “我要下車！”許芊芊執著地搖頭。

  “不行，許小姐，如果少爺真的出了什麽事，你肚子裏的就是他唯一的命脈！”

  “他不會有事的，他是壞人，壞人遺千年，他絕對不可能有事的！”許芊芊搖頭，不想繼續聽下去。

  什麽他如果真的出了事她肚子裏的就是他唯一的命脈，她才不要給他理所當然離開的理由。

  “好好好，我也相信他不會有事，但是你不能下山，你得保護孩子！阿周，你們幾個在這裏好好看著許小姐。”吳媽畢竟是老人，在季家是很有地位的，那些保鏢都點頭聽吳媽的吩咐。

  許芊芊沒有辦法，隻好坐在車裏等結果。

  她真的很害怕等來的是一具她不想看到的屍體。

  季紹風，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你都要活著。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應該依靠誰！

  那天在公園裏，他執著地抓著她的手，半是戲謔半是無奈地說，“許芊芊，沒有我你怎麽辦？”

  那個時候她的心裏其實是很鄙夷的，因為在她的心中，她覺得，就算沒有季紹風，她依舊會過得很好，甚至，更好。

  可是到了此刻，到了此地，她才知道她果然不如季紹風聰明。

  他看透了一切，她卻連自己都沒有看透。

  她從骨子裏依賴著他，這輩子都離不開了！

  “季紹風！你給我出來！嗚嗚。”等了好久好久，她都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就好像，他真的埋藏在這無邊無限的深淵裏，永遠都出不來了！

  “許芊芊，你敢死！”

  “許芊芊，我愛上你了，你知不知道！”

  “許芊芊，我說過，這輩子你休想從我的身邊離開！休想！”

  “許芊芊，沒有我你怎麽辦？”

  “許芊芊，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那樣的一個殺人惡魔？”

  “許芊芊，你這個白眼狼！”

  腦海裏全是季紹風罵她的話，許芊芊縮在那裏，眼淚已經濕透了她膝蓋上的褲子，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她的心跳瞬間停止了好多拍。

  痛！

  季紹風，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許芊芊緊緊地攥著自己胸口的衣裳，恨不能將自己的心挖出來。這段時間，她親眼看到季紹風對她的好，可是到最後呢？

  她給了他什麽?她在懷疑他，指責他的無情，甚至，她還把她逼上了絕路。如果不是今天她突然發神經地指責他，他也不可能在大暴雨天離開家。

  季紹風，你回來，沒有你，我怕我連生存下去的動力都沒有。

  窗外，一個人影突然閃過，許芊芊察覺到了什麽，怔怔地抬頭，坐在他身邊的保鏢們也都有些警惕，目光掃視著四周。“什麽人？”

  季紹風？

  他回來了？

  許芊芊眨了眨淚朦朦的眼，微微眯著，隻是下一秒，整張臉變得驚恐，慌亂，漂亮的臉頰也變得有些畸形……

  許芊芊雙眸瞪得很大，全是不置信的吃驚。在狂風暴雨的侵略下，泥地已經塌陷，十幾個保鏢扛著什麽人出來……

  不可能是季紹風的，絕對不可能！

  許芊芊從車裏奔跑出來，整個人像一隻發瘋的獅子。

  她不相信季紹風真的會離開她，不可以！

  “季紹風，季紹風！”許芊芊大步奔跑著，鞋陷進了泥土裏，她直接將鞋拔了，赤著腳奔向他。

  泥地上的玻璃渣散落了一地。

  許芊芊的步伐卻沒有一點的停滯，走到他們麵前，她的腳上已經傷痕累累，紅色的血和在泥土裏，已經分辨不出來這裏的泥土本來的顏色。

  “許小姐？”吳媽遲疑著，不敢相信地盯著狼狽得沒有人形的許芊芊。

  “不是他是不是？不是他是不是？”怎麽可能是季紹風，絕對不是的，許芊芊大叫起來，已經是淚流滿麵，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淋下來，她甚至感覺不到一絲絲的寒冷。

  那個她恨了那麽久的男人，那個她巴不得自己親手把他剁了的男人，現在就躺在她的麵前，她卻那麽渴望他沒有死，她那麽渴望他能夠睜開眼睛，睜開眼睛好好地看他一眼。

  季紹風，就算你現在把我關起來，就算你現在每天打我罵我強暴我，我都想你活過來……我不怪你了，我求你……不要走！

  她的身體顫抖得利害，像是掛在枯樹上的一片落葉，隨時都有可能從秋風中慢慢飄落。

  “許小姐，這不是少爺！”吳媽實在沒有看下去，她一直想跟許芊芊說的，但是她一直尖叫著，沒有給自己機會。

  不是……怎麽可能不是……

  許芊芊含著淚，腦袋裏麵已經一團漿糊。

  “真的不是少爺！”吳媽眼眶濕潤，伸手露出了那個男人的臉。是一個保鏢！

  真的不是季紹風，終於鬆了一口氣許芊芊快速抹掉了眼眶中的淚水。

  “剛才一個保鏢不小心摔下去了，我們把他抬上來，少爺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她真的不知道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一個壞消息。

  許芊芊雙眸已經沒有了色彩，轉身疲憊地回到車裏。身上已經濕透了，她縮在那裏，安靜而孤單。

  車徐徐地開動起來。

  許芊芊怔了一下，季紹風還沒有找到，那些保鏢怎麽會開車的？

  “停下來，你們停下來，我要等季紹風！”許芊芊阻止那些保鏢的動作。“許小姐，吳媽讓我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地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