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定義為良藥的沈漣正在院子裏麵反省。

  一邊等待，一邊歎氣。

  她這個腦袋瓜子，裝不下太多的東西，偏偏一碰上赫連懿的事情，卻是接連冒出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結果就是怎麽想都想不明白，剛才也就隻是靈光一閃，猜測到了什麽，且根據謝予的提醒，這就算是猜到了什麽，也都絕對不能說出去。

  那是赫連懿的秘密……

  “我這又是何苦呢？攪和進去，還搭上了自己。”沈漣將無聊得在地麵上畫小人圖。

  但也都是心不在焉的，時不時看向門口，這麽等待之下，一直到暮色降臨，才見到那熟悉的身影。

  沈漣做好了跪搓衣板的心理準備，屁顛屁顛跟上。

  還主動將赫連懿換下來的外衣接過，但這人依舊像是還沒解氣似的不看她一眼。

  “殿下可是要沐浴了？”沈漣硬著頭皮問。

  既然赫連懿不趕她走，那就是好兆頭！

  沉默了好一會，赫連懿低垂著眼簾，低低嗯了一聲。

  這也足夠令沈漣心生雀躍，連忙讓人去抬熱水！

  “殿下渴了嗎？喝茶！”沈漣笑眯眯奉上一杯茶水。

  之後又是糕點又是按摩捶背的問，但都被赫連懿一一拒絕了。

  沈漣摸著鼻子站在一旁，肚子卻是叫了起來。

  她好像中午也就隻吃了幾口……這見到赫連懿回來，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這麽小的聲音，應該是聽不到的吧？沈漣收緊了肚子，小心翼翼挪動一下。

  但這肚子卻是越叫越歡似的，一聲勝似一聲，赫連懿終於蹙著眉看她一眼。

  沈漣有點不好意思，口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吵。”赫連懿似是不耐煩，“將這糕點吃了。”

  “真的？”沈漣驚喜抬眼，手伸了過去，喜滋滋的，“多謝殿下！”

  赫連懿板著臉，“本宮不是在關心你，隻是太吵了。”

  沈漣連連點頭，“我懂我懂，這叫聲的確是煩人……這桂花糕真好吃！”

  赫連懿多看了幾眼，這小土包子似乎也是那麽一點可愛的。

  幾塊糕點被沈漣快速吃完，還有點意猶未盡，甚至都快忘記了赫連懿還在一旁。

  “殿下，駙馬，熱水備好了。”

  沈漣舔了舔嘴邊的碎屑，“好，你先下去。”

  等對上赫連懿那幽深的目光，沈漣一個激靈，是了，她怎麽就將赫連懿是個男的給忘記了！

  輕咳一下，沈漣沒敢看他，“那啥，我就不方便進去了。”

  “有什麽不方便？”赫連懿眸光流轉，蔥白的指尖在桌麵滑動，“又不是沒伺候過。”

  沈漣有點窘迫，聲音也低了不少，“那不一樣……以前不知道。”

  但赫連懿並不打算放過她，站了起來。

  沈漣下意識後退，不敢靠近。

  不得不承認，一旦是接受了赫連懿是個男人的事實，沈漣就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將其當做是姐妹對待。

  尤其是想到之前還不隻邀請了赫連懿一次一起去泡溫泉，甚至還覬覦人家的美色……

  丟臉啊！

  “你將丫鬟都退下，不就是想來親自伺候本宮？”赫連懿一步步逼近。

  沈漣遲疑點頭，“就是習慣了……”

  赫連懿頓下，腳下一轉，朝著房中而去，“那就按照以前的，畢竟這是習慣了。”

  不再需要繼續隱瞞身份，私底下的赫連懿就很少會穿女裝，隻會是很瀟灑似的簡單束發加上白色衣裳。

  但也僅限於是隻有沈漣在的時候才會用原音，隻要是有丫鬟或者是外人，都會換回女音。

  其實在最開始時候，沈漣還有些不習慣，老是會不自覺就自動將人當做是姐妹，一旦反應過來，尷尬得要命。

  就跟現在一樣。

  伺候赫連懿沐浴，並不複雜，但沈漣光是隔著屏風看那煙霧繚繞的景象，臉上都有些紅。

  想想以前還像個流氓似的盯著赫連懿的後背看……

  “來給本宮擦背。”

  沈漣愣了愣，張了張口，想要拒絕，但她能嗎？

  “嗯？”赫連懿沒得到回應，喊了一聲。

  “來了。”沈漣低著頭進來，隻盯著自己的腳尖，一抬眼，猝不及防在近距離對上一雙幽綠的眼睛，登時嚇得想尖叫。

  那一瞬間，瞳孔收縮，以及渾身一顫，被赫連懿見了，他的動作一僵，神色也冷了下來。

  “你怕什麽？本宮又不吃人。”

  沈漣聲音還有點抖，“我、我知道，但我膽小嘛……太突然了，換做是誰都會被嚇到。”

  赫連懿抿了抿唇，這類似撒嬌的語氣，讓他剛冒出來的惱火瞬間消失。

  大概這小土包子還得適應一段時間，赫連懿想了下，自己倒是很快就接受了，毫不費力的。

  “以在本宮麵前，都不準被嚇到。”赫連懿有些霸道道。

  “好吧。”沈漣拿了方巾，“那開始了？”

  眨了眨眼，赫連懿才想起自己讓她進來是做什麽的，轉過了身子。

  即使是知道赫連懿是男的，沈漣在見到這可以稱得上漂亮的蝴蝶骨時候，還是忍不住心蕩神怡。

  這美人，果然是不分男女，沈漣心想。

  全程無話，沈漣最後還仔仔細細擦幹。

  最後穿衣環節，赫連懿倒是讓沈漣出去了，現在的他也還沒有那麽開放。

  且，再將人嚇到可就不好了。

  出去之後，沈漣也去洗了澡，比平時多穿了一件才過來。

  房中又是隻有他們，丫鬟以及護衛全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出了院子，窗外是那皎潔的弦月。

  赫連懿在那窗邊看書，墨發披散，神色淡然，姿態慵懶。

  這一幕，讓沈漣頓下了腳步，看了好一會。

  若是有相機，記錄下來就好了，沈漣心頭略感遺憾。

  赫連懿似有所感，抬眸，“怎麽不過來。”

  “來了！”沈漣心情飛揚起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大概就是努力了之後，得到了相應的回應，又覺得活下去也不是多麽艱難的事情了罷？

  以至於白天所思考的那些問題，全然都被沈漣拋到腦後，再不去多想。

  苟活著，不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