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懿生得極好，沈漣有時候都會看得移不開眼，尤其是在被認真看著的時候。

  此時這位帝姬微紅著眼尾，更是多了一分勾人的韻味。

  沈漣覺得使用任何詞來形容，都是貧乏得很。

  “接著。”

  沈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一本書朝自己飛來，慌忙接住。

  “有話好好說，別扔書！”沈漣心疼極了，哀怨似的瞪了赫連懿一眼，“你不愛惜這書，為何還要它？”

  這有如質問“你又不喜歡我為何娶我”的語氣，讓赫連懿怔了怔，竟是說不出話來。

  頓了頓，才板起臉來，“別磨蹭，你將這本書讀一遍，就在這。”

  沈漣懷疑自己聽錯了，“殿下，請問這是懲罰？”

  “嗯。”

  那之前的懲罰為何會是挨板子？

  沈漣有苦不能言，捧著書認命打開，才念了一段，她的聲音慢慢變小。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臉色竟是慢慢紅了起來。

  赫連懿輕扣桌麵，“繼續。”

  卻見沈漣臉紅得快要滴血，猛地合上書，似是受到了什麽衝擊。

  “殿下，您真的知道這是什麽書？”

  “《微草拾記》，記錄民間雜事，有何不妥？”

  沈漣神色複雜，雙手遞上去，“殿下還是親自過目……”

  赫連懿的手就要碰到書的時候，沈漣又縮了回去。

  “不行！殿下冰清玉潔，不可汙了雙眼！”

  這一瞬，赫連懿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冰、清、玉、潔？”

  隻見沈漣神色誠懇，認真點頭，煞有介事說要自己去處理。

  眼看著人就要走了，赫連懿也沒了耐心，“站住！”

  站起來，麵無表情將那書從沈漣的手中奪過來，赫連懿翻看了一兩頁，臉色驟變。

  這哪裏是什麽正經的《微草拾記》，通篇都是需要打碼的內容，插畫更是不堪入目，各種姿勢應有盡有……

  “混賬！”

  沈漣被嚇得心髒嘭的一跳，腿軟了！

  可疑的紅暈漫上赫連懿那白得通透的臉龐，明明雙目滿是怒火，偏又是那樣的好看……

  赫連懿將那書給燒了，再沒看沈漣一眼。

  之後赫連懿咬牙切齒去派人徹查，到底是誰調換了他的書，做完這一切，回頭見到呆在原地的沈漣，火氣消了些許。

  “你若是想看書看便是了。”赫連懿冷著一張臉，回到桌前，忽然一陣鑽心的痛楚襲來，令毫無防備的赫連懿悶哼了一下。

  沈漣詫異抬眼，哆嗦著回過神來，“殿下喝水！”

  從方聖北那得知，赫連懿是真的生著病，沈漣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麽，這帝姬不給她靠近，什麽都自己扛著……

  這樣的赫連懿，還真有些讓人心疼。

  但這心疼維持了一瞬，就破滅了。

  赫連懿按著突突跳動著痛的太陽穴，一邊又沉著臉，發泄似的“你，背誦《隆中對》。”

  “……好的，殿下。”孔明先生這篇文章，沈漣自然背得下來，背誦過程之中，偷瞄一眼這位帝姬殿下，發現她閉著眼，蹙著眉。

  沈漣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與惡龍對抗的公主，堅強得令人欽佩。

  她在心裏輕歎，是個公主還真是好呐。

  等到背完，赫連懿似乎也好了，沈漣也沒停下，接著背別的文章。

  最後口幹舌燥，沈漣才停下，可憐巴巴望著赫連懿。

  赫連懿默了一瞬，嫌棄一閃而過，“出去。”

  歇著。

  最後這兩個字到底沒能說出口，赫連懿抿了抿唇，拋掉多餘的念頭。

  一出了書房，沈漣就開始撒歡，外麵不是沒有婢女，而是就算有也都不會關注她，赫連懿訓練出來的人，一個個都像是木頭似的。

  喝了半壺茶，又吃了些糕點花生，也就到了赫連懿的沐浴時間。

  也不知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了赫連懿的窘迫時刻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沈漣之前的陰霾與沮喪一掃而空，見到赫連懿出來還笑眯眯的。

  “殿下，這兩天可能要下雨，夜裏還得注意別著涼。”

  赫連懿奇怪看她一眼，忽然想到什麽，讓婢女都下去，“既然駙馬這麽關心本宮，那今晚也讓駙馬來伺候。”

  沈漣的笑凝固住了，她不想伺候赫連懿洗澡，規矩多不說，還扭扭捏捏的，不像個女人！

  大抵是見到沈漣那副吃了黃連般的臉色，赫連懿的唇角彎了彎。

  伺候赫連懿沐浴，其實也就相當於是在一旁幹等著，赫連懿不會要求寬衣也不會要求擦背，除了擦頭發。

  沈漣閉著眼站在一旁，聽著水聲，“殿下，夜深了，頭發不容易幹，還是明天白天再洗吧？濕著頭發睡覺，容易頭痛感染風寒。”

  赫連懿那頭痛，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有的吧？沈漣越想越有可能，“殿下，這也是為了您好……”

  “閉嘴！本宮何時沐濯還需要你來置喙？”

  不一會，沈漣就聞到了木槿葉的味。

  得了，那好心勸說的話全都是被當做是狗吃了，沒勁！

  等到赫連懿沐浴完畢出來，沈漣見到那濕漉漉的頭發，有些想將毛巾直接丟過去，但想了想，還是小命要緊。

  多大點事！

  沈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給赫連懿擦頭時候，都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完全忘記了掩飾自己的情緒。

  赫連懿有些失神，不明白都這樣對她了，為何還要來關心。

  就不能安安靜靜的，乖乖聽話麽……

  沈漣擦得手酸，哀怨不已，才一停下，赫連懿就轉過身來，“去拿一本書來。”

  除了書房，赫連懿的房中也有幾本書，沈漣應了一聲，聽話去拿書。

  赫連懿卻是皺了眉，心頭有些悶，這樣的沈漣，就像個殼子，沒有靈魂的殼子。

  “你想講故事還是讀這本書？”

  “啊？”沈漣詫異，“我還能選擇？啊……我是說我想讀，這本書我想看好久了，正好，哈哈哈……”

  赫連懿略一點頭，長腿擱在床上，半身都倚靠在床頭，神色漠然，“念吧。”

  “從前有一隻小狐狸，來自一個名叫青丘的地方……”

  這一聽，赫連懿就忍不住多看沈漣兩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