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我去見識一下瓦剌人的騎射

  陳唐是最先發現許白他們一群人的異動的。

  當手下告訴他，許大人和他的家丁們在整理行裝的時候，他正在假寐，聽到這個消息，他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

  “這就要走了？”他到了許白麵前，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是跟隨許白來到這口子堡的，不管是躲風頭也好，還是許大人另外有謀劃也好，他已經是將自己的前程給押上去了，若是許白真是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這麽走了，等到他醒來發現人都不見了那他哭都沒地兒哭去。

  “我要出去一趟！”許白沉著臉說道：“去作死！”

  “啥？”陳唐愣了一下，他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出去，去哪裏？”

  “我要出堡！”許白指著外麵說道：“去見識一下瓦剌人的騎射！”

  “許大人，咱們可不興這樣說笑的啊！！”陳唐臉色頓時就是一變：“若是說許大人你在這堡裏打算見識一下瓦剌人，雖然依然有風險，但是哪怕我和我的這幫兄弟們拚了命不要，也是要顧著大人的周全的，但是，若是出去的話，我們這幫兄弟全部填進去，也抵擋不住瓦剌人啊！”

  他心裏微微一動：“許大人是收到什麽消息了吧！？”

  “不是什麽好消息！”許白坦然承認道：“但是，這個事情我又不能坐視不理，就當是作死，我也要賭一把了，我身邊的這位童先生，曾經說我，我是有氣運的人，我就想知道，若是我真是有氣運的人，那麽此去，也定是有驚無險，但是，若是死在了瓦剌人手裏，那就說明童先生看錯了！”

  他對著陳唐說道：“童先生和薑大牙兩人都不會隨我而去，他們會在這裏照顧小郡主，你若是方便的話，派人護送他們一起送小郡主回王府，這趟差事就算你辦完了，如實向北鎮撫司那邊複命就好！”

  “大人要是就這麽出去了，您覺得我還能複命的了嗎？”陳唐苦笑道。

  “總比跟著我把命丟到了草原上強！”許白不為所動：“你做的已經夠好的了，我若是再苛求你是什麽，那我可就有些不大近人情了！”

  “我倒是寧願大人你苛求我多一點！”陳唐搖搖頭：“大人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既然大人是有氣運的人，我沾一沾大人的氣運，沒準這次以後，不僅不死，從此還飛黃騰達了呢！”

  “你真沒必要去的！”許白看了他一眼：“盡管我也希望能用的人手會多一些，但是這樣，對你和你的這些兄弟們不公平！”

  “不用多說了！”陳唐已經下定了決心：“咱們吃這碗飯的，心裏早就有最壞的打算，我在就去召集兄弟們，隨大人出發！”

  說完，陳唐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很快，外麵響起了吆喝聲，跑動聲，整個小小的駐地，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童先生！”許白扭過頭：“此去可是驗證你的說法到底對不對的時候了，若是你對我有信心，送小郡主回大同之後，就在此地等候我回過來，否則的話，直接往京師而去，給陛下帶回我的消息，念在我的情分上，此後你不求富貴，隻求安生的話，這輩子應該不難！”

  “其實不用驗證！”童先笑著搖了搖頭，“大人肯定是會安全回來的，其實，當大人和我商議決定去援救老大人的時候，就應說明了，大人仍然是氣運加身之人，這種事情，幾乎十死無生，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大人非常人，自然也有非常之運！”

  “哈哈哈！”許白大笑了起來：“那就托先生吉言了！”

  外麵的動靜稍微小了一些，但是，遠處卻是有動靜傳來，那應該是口子堡的守軍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正在調動人手過來。

  不過，許白就當是沒聽到這些動靜了。

  走到門外，他許家的家丁和錦衣衛們，一個個都已經收拾完行裝，齊齊整整的站立在他的麵前。

  “我這人大小是從街麵上打架打出來的出身！”許白看著眼前的這些勇士，心情突然有幾分澎湃，“這出身未必比大家高貴，但是，我許白能有今日，靠的就是一股不怕輸的狠勁，現在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這股狠勁，我很欣慰！”

  “這次出去，生死難料，若是不願意去的，我不會勉強，而且，我身邊的這位童先生，是陛下緝事廠的大掌班，即使我不在了，他也能保證大家不會有臨陣脫逃被追責，所以，若是不願意去的，自行退後一步，若是我等能活著回來，大家依然是好兄弟！”

  所有的人靜靜的看著許白，沒人出聲，更沒有人退後一步。

  薑大牙眨眨眼，使勁咽了一口口水，他敢保證，若是他人在這些人當中，他肯定是會後退的那一個，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瘋子一樣，就這麽一兩百號人奔赴幾百裏從瓦剌人手中救人，這和尋死有什麽區別。

  活著不好嗎？

  “好，既然沒人退出，廢話我就不多說了！”許白大聲的說道：“若是諸位和我有幸活著回來，以後大家就都是我許白的生死兄弟，有我許白的肉吃，就不會讓大家喝粥，若是不幸戰死，戰死的兄弟的家人，由我許某一家供奉贍養，我許白在這裏發誓，若違此言，天誅地滅！”

  “願為朝廷效力，願為許大人效力！”

  陳唐大聲喊了起來，眾人微微一靜，旋即也喊了起來。

  “願為朝廷效力，願為許大人效力！”

  遠處，數十人騎著馬，已經朝著這邊跑了過來，片刻之前，馬上的人已經衝到了院子外麵。

  看到對方跳下馬朝著裏麵走來，許白眯著眼，原地不動等候對方的到來。

  “這……許大人，你這又是要作甚啊！”楊潛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我都已經裝作不知道你在這裏了，你非得折騰點動靜出來嗎，許大人，你這讓很難做啊！”

  “不會讓你難做！”許白看了他一眼：“我和我的人，立刻就走，你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去那邊還是回京？”楊潛看著四周一個個麵色肅然的錦衣衛，又響起剛剛在耳邊回響的那些令他都有些震撼的呼喊，臉色頓時一變。

  “我出去辦點事情，能不能回來不知道了，楊兄看守好這裏就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月之內，應該有瓦剌人會在口子堡附近逡巡，楊兄不要給他們可乘之機！”許白左右看了一眼：“還有代王殿下的小郡主，你最好也派人護送她回去，我許白不見了沒多大的關係，小郡主不見了，代王失卻了鎮定，對大同未必是一件好事！”

  “小郡主的事情不算個事情！”楊潛臉色鄭重起來：“我想我就是問你此去何事，你大概也不會給我說！”

  許白點了點頭：“你不知道這事情，對你我都好！”

  “那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麽？”見到許白已經決然毅然，楊潛也不多說了：“除了兵馬不能給你，其他口子堡有的，你又需要的，盡管開口！”

  許白看了一眼陳唐，陳唐會意：“我們馬匹隻怕不夠，能不能給我們一批馬匹！”

  楊潛看了看許白，又看了看陳唐，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好！我帶來的這些馬都歸你們了！若是還不夠，我再給你去找！”

  一炷香之後，口子堡門第大開，兩百餘騎從城裏疾馳而出，直接朝著城外的茫茫草原而去。

  等到最後一騎出了堡門，守衛堡門的士兵，才慢慢的將沉重的大門重新關了起來，一個士卒對著他的什長大聲的喊道：“頭兒，要上大閂嗎？”

  “上大閂，上死閂”什長甕聲甕氣的聲音從門樓上傳了下來：“上頭下了命令了，這門入冬之前再也不開了！”

  “那這些出去的人回來怎麽辦?”關門的士卒愣了一下，大聲的問道。

  “他們不會回來了！”什長在上麵感歎了一句：“都是些好馬啊，都是些好男兒啊！”

  ……

  朱淺兒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大覺，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四周也是寂靜無聲。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隻是那麽突然的一驚，她就醒來過來。

  “李大哥，薑大牙！”

  她大聲的喊了起來，很快，外麵就有燈火閃動，薑大牙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這讓她心裏頓時安定了許多。

  “哎呀，我的大小姐您可醒了，都睡了一整天了！”

  薑大牙笑著走了進來：“肚子餓不餓，我給你準備了點熱食，這就給你端過來！”

  “怎麽這麽安靜，李大哥的人呢！”朱淺兒搖搖頭：“倒是不怎麽餓，天黑了你們都不叫我，真是的！”

  “小郡主你心神疲憊，多睡一會兒對你身子有好處！”童先從外麵慢慢的走了進來：“小郡主你還記得童某吧！”

  “童先生好！”小郡主乖巧的叫了一聲童先，她可是知道這是許白的心腹之人，還懂醫術：“是我許大哥叫你過來的吧，我身子沒問題的！”

  “那就最好了！”童先點了點頭：“明日一早，我和薑大牙會陪你回大同，楊參將也會派些兵丁護衛，小郡主不妨吃點東西了繼續休息，養好精神好明天上路！”

  “我才不回大同！”小郡主笑了起來：“我千辛萬苦的跑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了許白許大哥，叫我這麽輕易的回去我可不幹，當初皇姑姑可以跟著他見那麽多世麵，長那麽多見識，他一定不會厚此薄彼的，不然的話，我就去皇姑姑那裏告狀！說他偏心！”

  “許大人已經不在口子堡了，你留在這裏也沒有用處！”童先輕輕的說道：“外麵兵危戰亂的，小郡主還是早一點回到王府，才讓人安心一些！”

  “啊！”朱淺兒一愣，兩隻大眼睛登時生出了一層霧氣：“許大哥是嫌我累贅，給他帶來了麻煩，所以連夜避開了我了嗎？我是這麽惹人厭的人嗎？”

  “小郡主你想多了！”童先歎了口氣：“以小郡主的可愛，別說許大人，就是老夫覺得小郡主留在這裏，也是讓人心情愉快的，誰不願意和你這樣冰雪聰明機靈古怪的小姑娘在一起呢，但是，許大人身上有重任，此去又是凶險異常。所以，不帶上小郡主，那是為了小郡主好！！！”

  “我不管，他到底去了哪裏，童先生你要不帶我去，我叫楊潛帶我去！”朱淺兒眨眨眼睛，心裏沒了那種莫名其妙來的委屈，但是卻是執拗起來。

  “許大人他們都出去找瓦剌人去了！”薑大牙在一邊插話道：“現在這裏就咱們幾個人留下來，楊將軍說，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咱們離開這裏呢！”

  “去找瓦剌人……”朱淺兒聽到這話，突然沉默了下來：“口子堡也出兵了嗎？”

  “不，就是他們！”童先也沒有瞞小郡主：“你們救回來的梁振，就是傳消息回來的，在草原深處的某個地方，有一群咱們的人被瓦剌人給圍住了，其中有許大人非常關心的人在，所以，即便是外麵再大的風險，許大人也是要去的，但是，小郡主你就不用冒這個風險了！”

  又是一陣沉默，在燈影搖曳中，朱淺兒臉色有些奇怪。

  足足過了半響，她才低低的開口問道：“那個許大哥非常的關心的人，是女人嗎？”

  童先微微一愣，笑了起來：“當然不是，許大人忠心報國，想的都是如何報效朝廷，造福百姓的大事，這個關口，怎麽可能想著那些兒女私情的事情，又怎麽可能為那些事情去讓隨行的勇士們都陷入危險！”

  “我覺得也不應該是！”朱淺兒笑了起來，笑臉在燈火下，分外有幾分燦爛：“成大事者，必定是有大胸襟，大氣象，大格局的，是我小看他了，他可是要成大事的人！”

  他抬起頭，看著童先：“好，我們明天就回大同，如果這是許大哥吩咐的話，我不會讓他失望的！”

  童先微笑：“如此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