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魏國公和忠國公
作者:半包軟白沙      更新:2021-05-08 23:46      字數:4394
  許白直接是奔往南衙。

  就算是南衙傾巢出動,在南衙內必定還有留守的人手,今夜的京城,著實不太安靜,他一個人亂竄,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到達得了太子那裏。

  懷恩的意思,他已經很清楚的了,皇帝的病情如何是個忌諱,肯定不會給臣子們說,至少,不會給他說,但是,皇帝心裏最掛念的,顯然是太子,舐犢之情,就是天家也不例外。

  當然,至於什麽皇帝是一直器重他,關注他這話,他聽聽就好,若是當真還感激涕零什麽的,那就有些對不住他自己的腦子了。

  遠離了皇城,一路朝著西城那邊跑去,路上遇見有巡邏的官兵,他要麽繞了過去,要麽躲了起來,等著對方經過他才繼續,皇城那邊的動靜,未必會傳到這邊來,但是,他可不敢掉以輕心,除了他自己的人手,即使是遇見巡邏的錦衣衛,他也不會傻乎乎的上前去表明身份的。

  南衙裏靜悄悄的,一如既往,大抵是趙虎臣吩咐過,此刻南衙的大門緊閉,一個人在門口都看不見,僅僅在門口幾盞燈籠,晃晃悠悠的將昏黃的燈光投射到門前的石獅子上。

  許白上前扣動了門環,門環扣在門上發出的沉悶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裏傳的很遠,同時,門後的高牆之上,也響起了喝問聲。

  “門外是誰!”

  那是南衙在大門附近設置的哨樓,在哨樓之上,南衙大門附近即使在夜裏,百餘步之內,也是無所遁形。

  “東宮急報,南衙留守百戶出來說話!”

  許白知道對方早就看見了自己,但是,他估計自己不表露身份大概是叫不開門的,南衙裏精兵強將大概都是被趙虎臣帶到東宮那邊去了,除了留守的百戶以上的軍官,其他的校尉,還真未必認得出他來。

  尤其此刻,他還穿著一身小兵的衣裳。

  與其解釋半天,不如直接找認識他的人出來說話就可以了。

  幾乎沒有等多久,哨樓上響起一個他熟悉的聲音:“南衙今夜已經緊閉,杜絕人等出入,東宮那邊有什麽急報,直接在門外稟報就可以了!”

  哨樓上窸窸窣窣,不知道此刻有幾把弓弩指著許白,許白咳嗽了一聲:“方守窮,是我!”

  “許大人!”

  方守窮的聲音在哨樓上響起,然後就聽得一陣腳步聲響起,南衙大門緩緩打開來:“大人你怎麽孤身一人回衙,趙大人不是說你進宮去了嗎?”

  “這些事情,回頭再給你解釋!”

  許白走進大門:“衙門裏還有馬匹沒有,給我準備一匹快馬,現在衙門裏除了你,還有多少人在?”

  “不足百人!”方守窮一臉肅然:“趙大人按大人吩咐,召集所有兄弟趕赴東宮,除了各處監牢看守的必要人手,就剩下我這幾十人看家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許白點了點頭:“繼續看好門戶,我現在要去東宮那邊,找幾個機靈的兄弟隨我一起!”

  “大人稍候!”方守窮吩咐下去,沒多時候,幾匹快馬和幾個精神抖擻的錦衣衛就出現在了許白的麵前。

  “李無涯,我的副百戶,京城本地人,為人機靈,身手也是不錯,他帶著人護衛大人去東宮那邊!”

  方守窮指著牽馬過來的錦衣衛,對著許白說道。

  許白點了點頭,翻身上馬:“看好門戶,天亮之前,不是我和趙大人親自回衙,咱們衙門的大門,不許再開了,若是硬闖的,格殺無論!”

  “明白!”方守窮點點頭:“趙大人也是這麽吩咐的!”

  三匹快馬從南衙大門裏飛奔而出,南衙的大門在他們身後重重的關上,清脆的馬蹄聲,在長街上響起,一路衝著遠處的東宮而去。

  距離東宮一裏地的地方,許白已經看得到執著火把戒備森嚴的軍隊了,三人亮出腰牌,被外圍守衛的這些軍隊帶了進去,等到到了東宮外麵,見到這內圍把守的基本上全部都是南衙的人了,許白的心,終於踏實了起來。

  一路走進東宮,他身後的人越來越多,原先進宮之前留在宮外的蘇修等人,也匆匆的趕了過來,等到趙虎臣看到他的時候,許白已經到了王府內院了。

  “等見到太子了再說……”

  趙虎臣忍不住發問,他此刻憋的問題已經不少了,許白一句話就將他堵了回去:“你也隨我見太子!”

  “我剛剛從太子那裏出來,商先生也在太子那裏呢!”

  “嗯!”許白快步走進內院,幾乎在通報響起的時候,他已經走進了門,太子和商輅兩人正在說著什麽,見到他進來,頓時止住話題,瞪大眼睛的看著他。

  “怎麽這一副模樣……?”

  “宮裏情況怎麽樣了?”

  兩人幾乎同時發問,許白對著兩人施了一禮:“宮裏還好,太後親自坐鎮壽康宮,內閣徐有貞和李賢居中謀劃,徐承祖率領宮中禁衛抵擋反賊的進攻,我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在控製中……”

  太子給許白遞過去一杯茶水,許白端起來一口喝掉:“出來的時候匆忙,又是單身一身,怕遇見反賊脫身不了,所以弄了這麽一套衣裳,有些狼狽了!”

  “我叫人給你去拿套衣裳來,你在府裏的屋子了,應該有你常穿的衣裳吧!”趙虎臣在一邊說道。

  “這個不著急,我剛剛出來,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你先給我說說!”

  “消息從你派人給了我命令,我就派人在東廠那邊去了,那附近本來就就咱們的暗樁,消息真實性還是沒問題的,隻是這傳出來,不大容易!”

  趙虎臣說道:“北衙那邊召集人手發難有些倉促,不知道是袁指揮使一時之間隻能召集那麽多人手還是打算先動手,再等後麵的人支援,反正我們這邊的消息,是數百錦衣衛直接攻入了東廠,但是沒多久,就被東廠的人給殺出來了,雙方僵持了一陣,後麵才有大隊的錦衣衛援軍過來,最新的消息,是有一部分的東廠番子衝出了包圍,朝著皇城那邊去了,再之後就沒有消息了!”

  “沒有和袁指揮使接觸麽?”許白皺眉問道。

  “沒有!”趙虎臣坦然回答道:“這是商先生的建議,今夜劇變,敵友難分,而且你又不在這裏坐鎮,我等最好固守東宮,坐等事情明朗,不要多生枝節!”

  “商先生是老成穩重之言!”許白朝著商輅點了點頭:“不過,現在可以和那邊接觸一下了,太子……”

  他看了一眼太子:“以太子的名義召見袁彬吧,他若沒死,必定火速來見太子,若是不見他人,那北衙那邊的人,暫不可信!”

  “可以!”太子點了點頭:“虎臣,你去派人即刻做這事!”

  趙虎臣轉身離開,許白見到太子和商輅期望的眼神,他知道兩人此刻最想知道什麽。

  “太子,商先生,還請安心!”

  “反賊都直接去攻打皇城了,你叫我還這麽能安心!”太子急了:“宮內禁衛死傷如何,那曹吉祥在宮內的黨羽剪除完了沒有,我父皇有沒有沒驚嚇到,最重要的,圍攻皇城的反賊,現在怎麽樣了?”

  “反賊,倒是不足為慮!”許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管如何,錦衣衛這邊是如約圍攻了東廠,曹欽大部分的實力都在東廠這邊,如果袁彬辦事穩妥的話,在圍攻東廠的時候,曹家應該也是有錦衣衛去的,這雙管齊下,又是猝不及防,錦衣衛的兵力又遠遠多於曹賊的兵力,所以,曹賊被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圍攻皇城,不過是他們垂死掙紮而已!”許白看著太子,露出了一個令太子安心的笑容:“若是大明的皇城,被區區幾百千來人就能攻破的話,我大明的社稷,也不會到今天了!”

  “許白這話說的有道理,尤其是石亨之事之後,宮內加強了禁衛,不僅僅有徐承祖的禁衛,陛下還下旨從京城勳貴世家裏,召集了一批年輕子弟補進禁衛,一群做夢的烏合之眾,我看他們他們連宮牆都上不去!”

  “真是陛下下旨召集的禁衛麽?”許白看了商輅一眼,商輅聞言,為之微微一噎。

  “是我皇奶奶!”朱見深輕輕的說道:“這事情不用瞞著許白!”

  商輅緩緩的點了點頭,“不過我大明的勳貴子弟,忠勇可靠,是毋庸置疑的!”

  “這個我不否認!”許白點了點頭:“我在宮裏,看到不少陌生的麵孔,這些人雖然沒在宮牆上抵擋反賊,但是他們穩定宮內的局勢,還是很得力的!”

  “宮內沒事就好!”朱見深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口氣,“這幫該死的反賊,全部都應該抄家滅族才好!”

  “宮裏沒事,太子這裏沒事,那麽,這反賊就蹦躂不到哪裏去了!”許白說道:“等到袁彬來了,問問他們戰況,再看需要不需要我們去收拾殘局就可以了,至於抄家滅族,今夜之後,隻怕還真有很多人的日子就算是到頭了!”

  “京營裏其他兵馬,一直沒有動靜麽?”

  商輅和朱見深的關注點有些不用,畢竟他現在身在內閣,在確定太子和宮裏沒事情之後,他關心的就是今夜的事情,會不會變得更大,更糟。

  上一次石亨之亂,京裏整治了半年有餘,因為受到牽連的人不計其數,整個朝堂幾乎是大洗牌了一樣,這樣的事情,對於大明來說,真不是什麽好事。

  而軍隊作為大明朝的支柱,也是各處清軍使到處跑,他甚至可以負責的說,就算這段時間內,大明沒有戰事,但是大明的軍力,戰力,至少下降了三成。

  今夜若是重蹈覆轍的話,那簡直就是另外一次災難。

  “上次清軍之後,京營的各軍的統領,換的換,留的留,若是有異心或者對朝廷不滿的,早就被清理了出去!”

  許白搖了搖頭:“軍隊的穩定還是可以保證的,曹欽有反意,這時間也不長,即使他到處拉攏人手,在清軍之後換上去的將領,也沒這麽快被他們拉下水,朝廷的清軍,可不是白清的!”

  “今夜沒有上命的話,外麵有發生了亂子,若是什麽情況都不清楚,就敢出兵平亂的,不用想了,那必定的反賊一黨,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東宮這邊沒有遭到攻擊,皇城那邊,也隻有曹欽那點反賊,大致是應該無事了,而等到天亮之後,宮裏的旨意,兵部的命令,應該就會立刻抵達各軍,不會出什麽亂子!”

  “那就好!”商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又不能露在臉上讓太子更加著急,此刻見到許白三言兩語將情況說的清楚,他終於安心坐了下來了。

  “太子和商先生,你們辛苦了半夜,先休息一下吧,太亮之後,隻怕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你的傷,還沒痊愈吧……”太子有些關切的看了他一眼。

  “他裝的!”商輅嘴角含笑,指指許白:“你看他哪裏好像受傷的樣子!”

  “裝的?!”太子詫異。

  “內傷,內傷!”許白尷尬的笑了一笑:“已經好了許多,隻是偶爾發作而已,不礙事的,我隨時帶著藥物呢!”

  “你得憐惜下自己身子!”太子不滿的看了許白一眼:“沒我的允許,以後你別說死,連傷都不許傷著,你我君臣的情份,不要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是是是是!”許白連連點頭:“我去外麵等候北衙來人,太子安心休息,商先生你也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天亮之後,內閣那邊,怕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去吧,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內閣的事情還用你來教我!”商輅笑罵了一句。

  許白賠著笑退了出去,太子側過頭,看著商輅:“如何?”

  商輅緩緩的點了點頭:“太子剛剛不是說了麽,此人到底如何,還用我再說一遍嗎?”

  “我是說他心性如何?”太子搖搖頭:“他的本事,我自然多少了解一些的,但是,關於他的風評,我也知道一些,這幾個月裏,在我耳邊說他壞話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了!”

  “用的好,他是太子的魏國公,用不好的話,或許,他會成為太子的忠國公!”商輅沉吟了一下:“至於怎麽用他,那就是太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