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世上事本無定數
作者:半包軟白沙      更新:2020-12-22 03:16      字數:2245
  這樣的條件或者說要求,許白和袁彬當然是要答應的,至少,當著六月的麵是要答應的。

  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躲在船艙裏一晚上的疲憊,吃完東西的六月,很快就霸占了許白的船艙,呼呼大睡補瞌睡去了,就留下許白和袁彬兩人在甲板上,麵麵相覷。

  江麵上的風景,大多數時間是一成不變的,無非是山水、江岸,以及江麵上不時經過的船隻,偶爾路過某個小城鎮,才看得見些許人的蹤跡,這些蹤跡,也無非是為這一幅江景圖增添了幾分生氣。

  無論是許白和袁彬,顯然都不是見到山光水色就一肚子詩情畫意的人,他們對這樣的景致,基本毫無感覺,兩人目光看著江麵,沒有說話,都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許白想的是,這位小公主自己該怎麽辦,宮裏明確的表示讓他她南京,他卻是費盡心機掏出來,自己的確是非常希望能和這位小公主搞好關係,但是,帶著她去京城,甚至還要護送她進宮,顯然不是一個什麽好的選擇。

  自己和袁彬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對這位小公主泄露半分的,哪怕是被她誤認是倒賣大明軍械的蛀蟲都認了,至於護送她進宮,這種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他許白身上有著天大的事情,這種陪著小女孩的事情,怎麽能羈絆他的行程。

  但是,這小公主怎麽安置啊,這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的,一想到這些,許白覺得自己就是一陣腦仁疼。

  袁彬也在想著他的事情,隻不過,他的麵容,看起來比許白要嚴肅的多。

  江麵上的風很大,就在許白覺得自己的臉都快吹僵硬的時候,袁彬終於開口了。

  “咱們隻怕在南京耽誤的時間太長了!”

  “……?”許白一愣,不知道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是什麽意思。

  “如果是太後不讓嘉善公主回宮,而是讓她繼續呆在南京的話,隻怕宮裏一定會有變故,或者即將有變故發生,太後要全力處置宮裏的事情,沒有時間和精力關注嘉善公主,這個時候嘉善公主留在南京,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宮裏有變故?”許白再次愣了一下,如今的宮裏,還能有什麽變故需要太後全力關注的?他想都不用想,除了那個一直“龍體欠安”的景泰皇帝,他想不出誰能令太後如此關注了。

  “你是說……?”他朝著天上指了指。

  “我就是猜測,想來也不會差多少!”袁彬臉色肅然:“要是真的如我們猜測的那樣的話,我們隻怕就得盡快趕到京城了,萬一真的這位大行之前,要對太上皇不利,那局麵可就危險的很了!”

  “不會吧!”許白有些愕然,當今皇帝和太上皇是兩親兄弟,更重要的是,當今皇帝可是沒有子嗣的,先前立的那位太子爺,早就沒了,要說為了皇位,當今皇帝對太上皇不利,他還是相信的,但是,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怎麽也沒有理由對太上皇下手的。

  他有些奇怪的看著袁彬,聽他分析的絲絲入扣,他本來還是有幾分佩服的,不過,得出這個結論,他實在是不知道袁彬的腦子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了。

  許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用這麽緊張了,若是真的當今皇帝快死了,這皇位不是落在太上皇手上,就是落到太上皇的兒子手裏,那自己還著急什麽勁兒,隻要護衛到太上皇平平安安熬到當今皇帝駕崩不就是了。

  “人心難測!”袁彬沒頭沒腦說了這麽一句:“許兄弟,從現在起,我們日夜兼程,如非必要,不在中途停靠,直抵天津,到了天津之後,我先行一步火速抵京安排各種事宜,你隨後趕到,你看這樣可好!”

  “這個自然,越快趕到越好!”許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袁彬又看了看後麵的船艙:“嘉善公主,隻怕這一路上你要多費心了,等待抵京之後,我和你聯絡,在決定接下來如何行事!”

  “放心,我不會讓她出亂子的!”許白點了點頭:“你確定能聯絡到我就行!”

  袁彬點了點頭,顯然是心裏已經有了某種決斷,江風一陣陣的吹過,許白看著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兩鬢已經斑白,,心裏忍不住有幾分唏噓。

  兩人做了決定,接下來的行程,就非常的快了,而六月對他們這種加快行程的舉動,也是大為讚賞,她覺得許白和袁彬這是為了自己才做出來的舉動,少不得將許白狠狠的誇了幾句。

  她和袁彬不熟,所以,在船上她的交流對象,也隻能是許白了,而這幾天裏,許白著實和他聊了不少,離開了南京城,無論是她和許白,似乎都沒有那麽拘謹了,除了一些不能說的話題,僅僅是閑聊,兩人居然說了很多。

  許白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小公主當初在南京城裏看什麽都新鮮的勁兒,還真不是裝出來的,她難得有離開宮裏到民間的機會,即使是離開宮裏,身前身後從人如雲,也沒機會接觸芸芸眾生和民間的一切,許白在南京城裏的帶著他東走西逛的那幾天,反而成了她這一輩子最自在的時光。

  當然,這位小公主的傻大膽,也不是裝出來的,她對於世間的險惡的認知,僅僅停留在他從書上看到的某些故事或者是從身邊護衛談論的隻字片語,許白和她聊天的時候,挑揀一些當初他街頭謀生的時候的一些伎倆手段說給她聽,這些在他看來稀鬆平常的手段伎倆,卻是聽得這位小公主一驚一乍,驚呼不已。

  唯一似乎有點隱藏起來的性格,大概就是這位小公主平時的頤指氣使,哪怕是六月已經很收斂了,但是,偶爾流出來的那種頤指氣使的味道,還是令許白微微有些不快。

  六月是不諳世事,但是並不是傻,很快她就發現,若是自己拿許白不是身邊的從人小廝,兩人的聊天會精彩許多,他對自己的態度也會不知不覺的溫和許多,但是隻要稍微來點矜持或者是指使的姿態,許白立刻就變成那個在南京城裏有些恭敬而且無趣的那個許白了。

  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的改變,一直到了天津碼頭,六月自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種改變,現在她說話的口氣,和幾天前她在船上和許白說話的口氣,可是大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