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軟的沙發讓淩昀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他本能的想要抬手捂臉，卻硬是逼著自己從容不迫的坐在那裏，端起咖啡杯有一口沒一口往嘴裏灌，一開始的醇香濃鬱現在品在嘴裏就隻剩下了苦和澀。

  淩昀眼角餘光偷瞄另一邊的人，對方臉上仍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視，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認真看新聞，還是在思考別的什麽問題。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淩昀的來意，聰明如阿隆索怎麽可能還不明白，他隻是很好奇，身邊坐的和電視裏看到的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麽穿上西服和脫下西服能給人完全不同的氣質和感覺。

  電視裏的是翻手為雲的霸道總裁，身邊坐著的卻像個在校大學生，他差點就想問對方什麽時候開學，沒想到對方年僅24歲就已經是阿森納這樣的豪門俱樂部的CEO。

  說不定……

  說不定以後還會是自己的老板——這個問題阿隆索沒有繼續往下想，他認為可能性不大，就算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皇馬，去哪兒他也不可能去阿森納，四年前的事情他可不想再重演一遍。

  “需要再給你來一杯嗎？”淩昀跟前的咖啡杯不知不覺快要見底，他自己沒有察覺，倒是被從電視上轉過視線的另一個人看到了。

  淩昀擺了擺手，還真當他是來喝咖啡的。

  他不是，他是來說服人家轉會阿森納的，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於是坐正了身體，看著對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很抱歉，沒有在一開始就說明來意。”

  因為上次在伊比薩島他們就聊得不錯，淩昀本打算兩個人閑聊一會兒拉近彼此的距離，再提出轉會的時候顯得不那麽突兀，對方也沒那麽抗拒。

  現在倒好，羅誠事先就給他立好了flag——弄巧成拙，人家沒有當場送客就算是涵養不錯。

  “沒關係，現在說也來得及。”阿隆索的聲音依舊平和，就像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那樣，處變不驚，沉穩內斂。

  淩昀深吸了一口氣，無比真誠地說道：“如果你已經決定了要離開皇馬，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阿森納，這就是我今天來到馬德裏的目的。”

  “抱歉，可能要讓你的目的落空了，就算我離開皇馬，也不會去阿森納。”阿隆索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就給出了自己的答複，絲毫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話說出口他就有一點點後悔，迎上淩昀的目光，果然從他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逝的失落。他以為對方會沉默，然後起身告辭，像個受傷的小孩那樣，委屈地離開。

  然而淩昀卻沒有，他仍舊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目標，繼續問道：“是因為四年前那次不成功的轉會嗎？”

  “是。”

  電視裏，新聞已經離開英超將目光聚集到意甲，但播報的內容卻是阿森納挖走了博格巴之後，尤文圖斯不得不尋覓新的後腰人選，他們關注的人選有曼城的亞亞圖雷、皇馬的赫迪拉和哈維阿隆索。

  這一次，阿隆索話音剛落淩昀就站了起來，阿隆索以為他終於被自己勸退了，準備離開，心裏還隱隱的生出點莫名的遺憾，哪知道人卻徑直走到了他的跟前。

  接下來，淩昀的舉動讓他驚訝不已，心裏剛剛升起的那點隱隱的遺憾又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期待。

  淩昀彎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那麽，我為四年前的事情向你道歉，請你忘記曾經的不愉快，給我一個機會，和別的俱樂部公平競爭的機會。”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四年前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阿森納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有關係，我向你保證，隻要你給我這個機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阿隆索從頭到尾一直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而淩昀就在距離他不足一米遠的地方站著，兩個人四目相對，較勁一般誰也不肯先挪開視線。

  雖然淩昀站著，卻將那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收斂的很好，此刻站在阿隆索跟前的是個真誠、隱忍、堅持還帶著點小委屈的大男孩，這讓阿隆索感覺自己如果不答應給他這個機會就是在欺負他。

  阿隆索並不想欺負這麽漂亮的小朋友，所以決定答應他，讓阿森納和別的俱樂部公平競爭，隻要他能拿出足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他也不是不可以選擇阿森納。

  “我……”話剛起了個頭，門鈴聲又響了起來，淩昀那雙藍色眼眸中剛亮起的一簇星光又瞬間熄滅，他往後退了一步，方便對方起身開門。

  阿隆索站起來，看著那一雙眼睛終究不忍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約了經紀人吃飯，咱們另找時間再聊吧。”

  “你先答應我，”淩昀抬眼與他對視，“無論你的經紀人向你推薦哪家俱樂部，都不要答應他，和我聊過之後再做決定。”

  看著他眼裏的倔強和堅持，阿隆索笑得有點無奈又有點縱容，一個“好”字，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

  房門打開，外麵站的果然就是阿隆索的經紀人。淩昀向對方禮貌的點點頭，然後擦肩而過走回自己的房間。

  在他身後，一道驚奇的目光足足跟了他一路，直到確定他走進房內關上房門，才低聲問自己的客戶：“這不就是阿森納那位年輕的新總裁嗎？他怎麽……”

  “他是我在伊比薩島偶遇的那個十分有趣的小朋友，”阿隆索帶上房門走向電梯，臉上露出個若有所思的笑容，“他還威脅我請他喝咖啡。”

  “……”

  淩昀在房間裏坐立不安，不知道對方這頓飯究竟要吃多久。坐在沙發上先是和迪克勞打了個電話：“教練說過要卡索拉，你們也和馬拉加談了那麽久，去把他買回來吧。”

  迪克遲疑的問道：“可是加上阿隆索，我們今年已經引進了兩名中場球員，再買卡索拉就是第三個，會不會太多了點。”

  在淩昀記憶中對卡索拉的印象還是非常深刻的，首先他很拚，其次是均衡的左右腳，可以勝任邊鋒、前腰等多個位置，雖然水平算不上頂尖球員，但在阿森納6年兢兢業業，買回來做一個主力輪換，1750萬英鎊不虧。

  “沒關係，位置不同，按我說的去做。”淩昀沒說的是在之後的兩個轉會期（冬季和夏季），他將會賣掉俱樂部現有的至少3名中場球員，阿森納中場擁擠的狀況隻會出現大約半個賽季。

  “可是我們超預算了，阿紮爾就已經花掉了我們4000萬英鎊。”

  淩昀大約算了一下，加上出售範佩西和亞曆山大宋的收入，阿森納至少能拿出1個億以上的轉會預算，博格巴沒有轉會費，花費也就是幾百萬的簽字費和傭金，向那家小球會注資幫他哥解決工作問題，淩昀根本就沒有動用阿森納的錢，而是他背後那家名為“Sunbeam”的體育公司的投資，和阿森納沒有半點關係。

  這麽算下來他們才花了不到6000萬英鎊，連一半的預算也沒有，剩下的錢簽下卡索拉和阿隆索也是足夠的。

  “我已經和我們的股東說過，三年之內都不會有分紅，既然如此，錢不拿出來購買球員難道存銀行吃利息？”

  “……”迪克現在是真的佩服他的魄力和勇氣，花錢一點不手軟，隻要是看中的球員說買就買，從不像加齊迪斯那樣瞻前顧後。

  他不再多說什麽，既然老板安排了工作任務，他隻管提錢去買人就行。

  事實上，即便如此淩昀也仍然有所保留，因為他的體育公司當時拿到的投資是5億英鎊，收購阿森納股份的時候花掉4個億，他手裏還剩一個億。

  這錢隻要是花在阿森納這裏，全部砸進轉會市場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羅誠並不同意他現在就向阿森納注資。

  首先俱樂部不是他一個人的，憑什麽克倫克和烏斯馬諾夫入駐這麽多年可以年年分紅，他一來就得往裏砸錢。其次，阿森納現在的預算足以維持俱樂部的正常運行，精打細算購買心儀的球員也是夠的，他們得保存實力以備不時之需。

  結束和迪克的通話沒多久，羅誠和尼克又過來了，淩昀實在有些疲憊，沒說上幾句話又讓他們回去休息，自己坐在沙發上沒多久竟然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他是被什麽動靜吵醒的，睜眼的時候還有些迷茫，他明明是在等隔壁那位吃完晚飯回來繼續聊，怎麽就睡著了呢，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他搓了搓自己的臉頰起身去開門，以為外麵站的會是尼克或者羅誠，沒想到卻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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