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昭眼底顫抖地望著眼前這一幕幕。

  這個世界已經被摧殘地不成樣子，早已不是他們記憶中那青山綠水的模樣。血色、黑暗，宛如揮之不去的夢魘，一寸寸籠罩著這片土地。

  他們賴以生存，並且一心熱愛著的土地，如今變得麵目全非。

  遍地殘骸，湖水由血流灌聚，變得猩紅恐怖。

  “而這一切，都是敗那個女人所賜！那個你們所有人，心心念念以為柔弱，實際卻心態扭曲到喪心病狂的女人！”

  柯東越說越憤懣:“無論如何，這一場全人類的悲劇不能再繼續。她曾經也是一個人類，現在卻要毀滅整個人類，你覺得這樣做她真的好受嗎？你敢保證她現在神智清醒？

  您難道想讓她承受更多的罪惡？您忍心看著你自己自愛的女人，雙手沾染上難以勝數的罪孽？您想看她死後下地獄去——”

  “閉嘴。”

  鳳昭顫抖著看向他，雙眸冰冷地紮人。瞬間出手。

  他聽不得那個“死”字。

  柯東倒在地上，眼底固執地望著他:“其實該怎麽做，鳳昭大人，您心底都很清楚。現在不是該逃避的時候，百暮大人和陌魯被控製，現在唯有您可以。唯有您可以阻止她！”

  鳳昭低下頭，出神地望著自己垂落的手。

  “鳳昭大人！人類不能滅亡，您難道要看著她成為亡族的罪魁禍首！”

  鳳昭身體顫抖著，臉色發白，雙目無神，發出的聲音自己甚至聽不清:“假如...假如，真是人類對不住她，這樣...也...未嚐不可。”

  “鳳昭大人！”

  柯東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瞠大！

  這樣說話會是從鳳昭大人的嘴裏說出來的？

  “我知道我該怎麽做...”

  他眼底澀然又無奈，望著那個不遠處歪著腦袋，望向自己的少女，心一陣一陣抽痛。

  “可是...我才剛承諾過她，無論她怎麽選擇，都會陪她一起走啊...”

  淡薄的鳳眸中有些濕潤，冰冷的鋒芒如同化作水汽，眼眶泛紅。

  “我可以有違人道，但...不想對她食言。”

  鳳昭的一字一句，清晰傳入不遠處喪屍皇的耳朵裏。

  子衿遠遠地望向他。

  猩紅的眸子和淡薄的墨眸對上。

  陌魯看她一眼:“...你很感動？”

  子衿收回視線，似是嘲弄地望著陌魯:“比不上陌魯大人，願意一直陪伴在我身邊感動。”

  “哼。”

  陌魯收回視線，卻並沒有因此放心。眼底晦澀幽暗。

  達諾抬起目光，狐狸眼一直望著那個方向，耳畔的耳釘微微發出亮光。任身邊啼哭聲再響、悲鳴聲再愴然，也影響不了他的心緒分毫。

  “真不知道她看上你什麽...”

  少年收回目光，雙手抱胸地回過頭來看向鳳昭，側目的輪廓完美，鼻梁高挺眼底充滿冷嗤。

  “不過，真是個令人羨慕的家夥。”

  “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繼續下去...”

  柯西看了鳳昭一眼，把手放在哥哥肩上。

  “您不願意出手，我們也沒看法，可是現在死的人越來越多，再不放手一搏我們也早晚都得死！”

  見鳳昭依然無動於衷的模樣，柯西咬了咬下唇，看向柯東:“哥哥，我們打頭陣，帶動所有人反抗起來！我們人類可以死，可以流血，甚至可以輸，可是不能死得窩囊！”

  “對！團滅就團滅！至少讓那群狗屁喪屍看看，讓那個惡毒的女人也看看，我們人類有孬種，卻絕不是多數！哪怕死也要撕下他們一塊肉來！”

  柯東轉過頭看向鳳昭:“如今，我們隻有一個請求，希望鳳昭大人好好觀戰。哪怕到最後也不出手協助人類，我隻希望您不要幫助那麽個女人，在背後對同族放冷箭！”

  鳳昭抿唇不言。

  “真好笑...”

  達諾挑著指尖，靠著一棵樹上安靜地等死，心情不爽，冷嘲熱諷地:“都死到臨頭了，現在開始逞英雄了。搞得好像有了鳳昭，你們就必勝無疑一樣。就...”

  他攤了攤手:“挺無語的。”

  “你...！”

  柯西拉住哥哥就要上前的手臂:“算了...”

  暗自防備地看著這個少年，比起鳳昭，這才是他們真正需要防備的人。

  “有力氣待會兒留著對付喪屍。”

  “哼。”

  柯東轉過身。

  “我和你們一起去。”凱希琳站出來，眼底複雜地望著由重重包圍的喪屍群中，最遠處那一抹猩紅。

  “不求能殺了喪屍皇，但是喪屍...”她手心用力，短匕在她指間扭曲變形，“至少能殺幾個算幾個！”

  達諾有些好笑地看著三人義無反顧的身影，轉眼看向真不打算有動作的鳳昭，心底有些意外。

  莫薩爾跟在後麵，眼底堅定，這是人類的最後一戰，或許結局注定悲壯慘烈。

  但！戰火絕沒那麽容易停止！

  ...

  子衿早已察覺下方的人群有暴亂，放縱不過是覺得他們生不了什麽事。

  望著眼前執著短匕朝自己撲過來的幾道身影，沒多大在意地嗤笑一聲。

  “不自量力。”

  手隨意地一拂，身邊幾隻喪屍瞬間出現，扭住柯東的胳膊。柯西奮力將匕首刺入喪屍的體內數下，血流了一地，喪屍喪屍毫無反應。

  喪屍又揚起一爪子，骨裂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兩人匕首雙雙落地。

  凱希琳從中間衝出，還未及到達，就被忽然出現的一隻喪屍一爪子拍落在地。匕首掉在前方的位置，她倒在地上，下意識就要去抓。

  下一秒，手指被一腳踩住，劇痛感傳來。而那一把匕首，也被一腳踢向遠處。

  凱希琳咬著下唇，倔強地不發出叫聲。抬起頭，對上一雙猩紅森然的雙眸，少女的麵容蒼白又詭異，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

  子衿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全身上下透出詭譎。

  “諾、切、爾...”凱希琳虛弱地喊出這三個字，旋即臉色蒼白地苦笑。

  知道她不是諾切爾，而是喪屍皇。可是那麽多天的相處，自己早就已經叫習慣了。

  人和喪屍，最大的區別。

  人的心是活的，喪屍的心是死的；人是有感情的，喪屍是無情的；人的血是溫熱的，而喪屍的血是冰冷的。

  少女踩著她的手指，足尖一點點用力。

  看著她臉色一寸寸發白，嘲弄地勾著紅唇，森然又惡劣。

  “或許這不僅是一場注定悲劇的戰役，而且...還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