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 王宮前兩軍交戰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2-04-30 10:59      字數:4238
  初月晚不敢就相信,但是有了這個人,事情似乎就不難了。

  她是高等級的宮女,那麽意味著,在其它人麵前也是有說上話的機會的。跟著她自己也不容易受到懷疑。

  “你先起來,現在有一件要緊事。”初月晚道,“你需幫我去大殿見你們的王,我有要事告知。”

  這名婢女起身:“那麽還請國師換上合適的衣服前去。”

  ……

  大殿內,隱隱聽得見外麵有人跑動的聲響。

  不是近前。

  真頌國君現在已經備受驚嚇,一點點風吹草動都令他難以招架。

  雲錦書且不直接動手,而是坐下來悠閑地盯著他:“陛下為何如此驚慌?外麵一點小動靜,不值得這樣坐立難安罷。”

  “哈,一點小動靜,起火而已。宮中都是草木,天幹物燥偶爾一點火星算得了什麽?”真頌國君強打鎮定,“倒是,這騷亂若是你的人引起的,你需擔心一下了。”

  “縱使是我的人又如何?我已經在你的宮中安排好了許多聽我話的人,他們輕易地就可以幫著我的人裏應外合。”雲錦書繼續隨意道,“陛下,我滲透一個國家的本事,您大抵是知道的,可是您卻沒有設防麽?還是說,從前朝接受這個王宮還太短暫,來不及您都重新篩選為自己人?”

  真頌國君脊背冰冷,兩肩都聳起來。

  “我懂。”雲錦書道,“您在朝堂鬥爭上也是老手了,想必您也已經收買了不少可以為您所用的人,也許您認為,隻要不斷給予這些人威逼利誘,他們就會長長久久地依附於您的羽翼下,可是他們若原就是我的人,我又為何不能不斷地繞過您做同樣的事?”

  他起身看著對方:“我從來不在意我的人是否同時聽命於二主,隻要這兩位主子的目的各有輕重,他們會遵從哪一邊就很好猜測。現在你不過是一個才得到地位沒有多少時日的新君。而我是可以左右關內來的糧食能否到達他們家人手上且手握重兵的人,你奪權之前很少出入宮闈,而我則早早與先君往來,他們比起你,或許更熟悉我。”

  “可你終究是一個外族。”真頌國君不肯認服。

  “是麽,外族,可別忘了,我有天臨福將裕寧公主。”雲錦書認真說道。

  “裕寧公主不過是大皋捧起來的一個幌子!她根本沒有神力!”

  “這麽說您應該也沒有相信過嶽清歡?不過,當初您與他合謀的時候,應該為了達成您的目的,縱容他將自己的學說大量地傳入真頌,真頌國從上到下,都有無數的信奉者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說我的國人竟會相信一個外族法師的妖言惑眾嗎?”

  雲錦書繞到他的麵前:“這便是您的問題了,若不是您為了得到嶽清歡在大皋的助力,主動將他的學說讓人宣揚出去,怎會有那麽多人相信他的妖言惑眾呢?”

  “你、你……”

  雲錦書不再言語,和他對峙著。

  真頌國君驚慌不已,連連地退到離他極遠的地方。

  “我殺了您便是我的得不償失。”雲錦書道,“他國土地上,即便我再如何權勢滔天,都不可以擅自傷害他們的君主,這是規矩,不過,隻要他們看不到是我殺的,那便不適用於這個規矩了。”

  “你殺了我,那麽真頌國便會成為一個泥潭!”真頌國君怒道,“是啊……你不殺我,你要我順從你的條件!可以!我如今倒是與你的目的也有相互幫扶得上的地方!你且隨意提!”

  “說得便是,若是您早些醒悟何須費這番口舌?”雲錦書平和。

  “你的意圖若是想利用我真頌,推翻大皋朝廷的話,那麽我幫你又有什麽不可?”真頌國君道,“你奪得了大皋的江山,你當皇帝,還何必費力去討那一個公主的歡心?我這極北之地的貧瘠土地,你又有什麽可覬覦的?”

  雲錦書側耳聽了聽外麵:“我覬覦的還當真不是您這塊地方,我這麽說,不知您能否能夠高枕無憂。尤其是,您身邊都是我的人,那麽我任何時候有覬覦了,想必您也是無法回絕的。”

  整個真頌宮廷都是他的人,連真頌的國民都已經改換了信仰,如今這個王宮不過是一個空殼子。

  雲錦書的威脅講得無比輕鬆,可是聽者的耳朵裏猶如尖刀。

  真頌國君反而冷靜了,可這冷靜源自於絕望。

  他自以為掌握了這個國家,不過是從人手裏接過一個快要爛掉的木頭。

  遲早,還是要爛透的。

  “陛下久經官場,遇到這樣的時候,應當如何?”雲錦書負手問道。

  ……

  大殿之外,南宮繆領著兵馬圍宮而來,殿前與護城的守軍在月下對峙。

  “我大皋國師與雲將軍身在何處?!”南宮繆縱馬上前叫陣,叫了兩圈沒有一個回答,便抬高了聲調喝道,“堂堂真頌王庭,竟沒有一人敢上前與我應答?!”

  那身形魁梧極醜無比的大漢立即提板斧上前,跨開兩腿立在宮殿長階上,罵道:“你爺爺忽魯大將在此!宮廷禁地哪裏容得你這樣賊眉鼠眼的小人嘰嘰喳喳!區區幾個兵馬,膽敢半夜三更犯我王庭!”

  “什麽大將?我看你是個蠢葫蘆!你的王庭已經被我圍了!”南宮繆喊回去。

  這時候大將忽魯才認出他就是被軟禁在此的景郡王,怒目圓張。

  “好你個什麽景郡王,陛下待你不薄,你卻逃出宮廷,與雲錦書那等人合謀夜襲王庭!這就是你們漢人打仗的陰招?!”忽魯邊罵邊揚起斧子,帶領侍衛往上衝,“我打死你個小賊!”

  南宮繆不懼,命左右迅速以陣型出動,自己提刀迎擊。

  雙方瞬時間白刃相接,交戰聲響徹天際。

  在大殿內的二人也聽見了外麵的動靜,真頌國君駭然喊道:“來人!來人!”

  大殿上隻有他一個人喊聲的回音,沒有其他人出現。

  雲錦書打了一個響指,黑暗裏立時間出現了一雙雙眼睛,凝視著真頌國君驚恐地臉。

  “我曾在達遝浴血出入皇宮,可那時候我也是九死一生,”雲錦書道,“那時候我悟出一件事,若是我想最有把握地達成目的,親自浴血奮戰反而是最壞的選擇。”

  他慢慢朝著大殿正前方走去,一麵說:“達遝比真頌富饒得多,兵強馬壯更是遠勝於此,而且,達遝內部雖有王子之間的王權爭奪,他們族中之人卻是擰成一股繩,我自然沒有那麽容易對他們的王宮進行滲透。不得不在緊迫之時,采取殺進殺出的方式挑起戰火。”

  他回頭看著真頌國君:“然而現在不一樣了。我有的是時間,也有得是權利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將你的人替換,甚至將你自以為的自己人動搖為我的人。如此容易的根本,還是你們國內已經成為了一盤散沙。”

  “怎麽可能?!”真頌國君發出無助的質問,“孤何必信你的鬼話,你現在有能力威脅我,可是這真頌國到底是我的!”

  “是麽?”雲錦書指向大門,“那麽我們便看看您是否能一呼百應,讓真頌王庭中的人都出來解救自己的君主?”

  ……

  大殿之外,兩方人馬已經殺做一團,城中的人都被驚醒,真頌的大臣紛紛率軍前來護駕。

  南宮繆與忽魯戰了幾十回合不分勝負,可他們帶來的兵大都在城外,抵擋真頌其他地方趕來的人馬。大將忽魯斧風驚人,長久這樣招架下去不知是否能夠扛得下去。

  一想到初月晚還在王宮裏,南宮繆便心急不已。

  他正與忽魯打得不可開交,忽然前方殺出一行人馬,劈頭就砍向南宮繆。南宮繆靈活閃了,卻沒有來得及勒轉馬頭,讓左右兩刀割在馬脖子上。他的高頭大馬立時間吃痛揚起蹄子亂蹬,甩得血花飛濺。南宮繆見馬隻是驚了沒有倒下,立即趁機退身出來,再看那幾個人,衣著皆是真頌人的模樣。

  這幾個人都跑去忽魯那邊,向他喊著:“忽魯將軍!我等已前來勤王!”

  南宮繆聽得懂他們的真頌話,立刻確定是他們的人,現在自己周圍及帶來的士兵已經幾乎被圍,情勢不妙。

  他咬咬牙。

  不如就這麽殺出去,死於活且看天命!

  “不要慌!”南宮繆喊著身後的兵馬,“你們都是雲將軍帶出來的兵,你們且看這幫人的反應,雲將軍一定就在前方大殿內!與我殺進去!”

  兩方都再次發起衝鋒,突然天上一道霹靂閃過,直落地劈向大殿旁的樹木。那樹立時間燃起大火,如同在這夜幕裏高高擎起了一把火炬。

  方才還是明亮的月亮,如何現在突然降下霹靂?

  所有人都驚愕地仰頭望去,卻見烏雲閉月,愈發看不清黑暗中的事物。

  前方一聲高喝,南宮繆抬頭望去,隻見那熊熊烈火下立著一個身影。

  他瞪大了眼睛。

  那炬火下的人身著寬袍大袖,頭戴珠翠,映照得光芒奪目,猶如天仙下凡。她站在高處,四下別無遮擋,整個真頌王庭都要仰望她的光輝。

  她身側站出幾名侍從,吹響長號,三軍皆不知發生了什麽,止住兵革望向那方。

  號聲一停,肅殺的寂靜便籠罩了夜空。

  “爾等凡人聽令!”初月晚用真頌語鄭重高呼,“吾乃東方之國大皋國師!吾今來到真頌,便是廣布神明恩德,給予爾國民以和平安康。現所見之殘酷皆非吾願,吾意承接信徒,不再受困厄之苦,爾等虔誠明心者,速速止戰止殺,神明降福,即臨王庭!”

  她話音一落,但見天上又閃過一道霹靂,令人幾乎睜不開眼。滾滾雷聲追隨而來,兩軍之中,雲錦書所率軍中忽然跳出那個副官來,對天大吼:“我聖朝大國師出馬!天臨福將,神跡已現!還不速速投降!”

  一時間大皋人馬軍心大作,南宮繆也震驚無比,卻又心裏充滿著振奮。

  而前麵真頌人卻亂了陣腳,他們從未見過什麽“神跡”,隻是知道大皋的國師有著種種神仙降臨的傳奇,在這些年間,他們的家人戰友幾乎都相信來自遙遠的東方有著那樣的一個富饒安定的國度,庇佑這個國家的神明,擁有著無限的神力。

  隻要信仰他,那麽他的庇佑,也會降臨到自己和自己的來生。

  “識時務者,速速投降!”南宮繆立即趁勢領兵衝鋒,敵軍還沒有從方才的恐怖中回過神來,頓時被衝破一個缺口,叫大皋的士兵殺了出來。

  與忽魯一同作戰的幾個將官也在這衝鋒之中被打散,南宮繆提刀而上,眨眼間已劈下一人頭顱,扭頭向著忽魯殺去。

  初月晚立在大殿前方,緊張地注視著戰況。南宮繆一個人騎著疲憊的戰馬衝上去了,她立即懸起了心,可是忽然,她看到南宮繆的背後不知何時燃起了大片的火把,似乎是從城中匯集而來。

  王庭的大街小巷,無數的人湧上街頭。

  雲錦書的副官殺敵殺得胳膊都酸了,忽然看到那麽多人過來,又急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戰,向身邊人問:“這些人是哪裏來的?!”

  說著那些人已經到了眼前,火把他們的臉照了出來,一個個的都是破衣爛衫,灰頭土臉,長得卻是真頌人的模樣,副官怕是真頌人的援兵,帶頭要戰。那群人裏卻站出一個老者,手裏提著耙子。

  “這位將軍!我們是這城裏的百姓啊!”那人說著一口錯漏百出的真頌話,卻是這邊普通窮苦人的口音,“看到天神降臨,小民前來助陣!”

  副官十分疑惑,身邊人卻說:“沒錯!這位老先生我們之前在城裏見過的!他們沒讀過書,說話也不似達官顯貴那般流利,可是他們就是這裏的百姓沒錯!”

  “謝謝老人家,可是打仗是士兵的事!你們身為真頌人,還是不要與自己人作對,今後才有得日子過!”副官勸道。

  那老者將火把向後一指,他的身後竟然站著密密麻麻的青壯年男子,都是一樣的衣著簡陋,手裏拿著不像樣的農具做武器。

  “這些當官做皇帝的作威作福,打仗是他們要打,死人卻是我們在死!”老者聲淚俱下,“我們好些人的家眷都在大皋境內,可是他們卻為了謀求自己的利益將兩國拖進這樣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