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調查就是最靠譜的線索，初月晚馬上認真聽。

  “此人現在和母親一起住在京中，平日裏倒是清正廉潔，在朝堂上的表現，和他本人私下裏不太一樣。”雲錦書說，“他私下端莊雅靜卻隻是客套，給人有些距離。可在朝堂上，他卻很是張揚，提出的政見也都頗為強硬，但是，皇上喜歡。”

  “父皇喜歡他的看法？”

  “也許隻是恰好和皇上的看法一致。”

  雲錦書接著說：“此人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曲意逢迎，據一些和他交流多點的人說，倒像是他真的和皇上一條心。”

  “父皇近來一些想法不如說很是急功近利。”初月晚道，“若是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不同意，父皇大概會格外在意那些同意他的人吧。”

  “很有可能。”雲錦書點頭，“柳宓本就是皇上親自提拔，一定是很有得他心意之處的。”

  “柳相還有別的特別之處麽？”

  “說來他無論是外表還是學識都值得稱讚，據說武藝也不錯，私德沒什麽缺點，算是特別之處。”

  “小舅舅也沒什麽缺點呀。”

  雲錦書聽罷苦笑：“臣的缺點可多到罄竹難書了，皇上都說，若臣哪一日沒有被人彈劾，那便是臣沒有好好做事，在家偷懶。就算這樣，也要被參上一本‘憊懶’的罪名。”

  初月晚也笑了起來：“小舅舅這是遭人妒忌了。”

  看她終於能輕鬆地笑出來，雲錦書也算放下了心裏的石頭。

  不過禦花園裏的情況，還是得查一查，隻不過自己不方便動手，宮裏的事情還是要請初永望或者雲皇後出馬。

  至於柳宓……

  始終有個疑惑縈繞在雲錦書心裏。

  皇上提拔他的真正目的，絕對不是他的政見和皇上一樣那麽簡單。

  “今日可把皇後娘娘嚇到了，不說實情，恐怕後宮不會安寧。”雲錦書勸導，“晚晚明日還是要和皇後娘娘說一聲為好。”

  “嗯。”初月晚道，“要不我就說撞鬼了吧，需要查的事情，再慢慢查。”

  雲錦書點點頭，哄著她躺下繼續睡。

  ……

  禦花園裏有鬼，但是被裕寧公主驅走了。

  這事兒就在宮裏傳了開來，不過也沒有引起多麽大的轟動，畢竟裕寧公主辟邪這件事早好些年大家就都知道。

  初月晚回到宮中這兩日總是故意在禦花園轉，卻再也沒有遇到奇怪的事，也沒有遇到柳宓。

  眼看著臨近過年，摩天塔的事務更加忙碌，初月晚便去和父皇請示，表示要去摩天塔住一陣子，老皇帝看最近一切安穩，很爽快地答應了。

  然而，老皇帝卻派了一位初月晚從來沒見過的“驍遊將軍”來做初月晚的新護衛。

  “晚晚。”老皇帝指著跪在他們麵前那位身形健碩，膚色微黑而五官俊朗的年輕將軍道，“這是之前駐守在南海，擊退倭寇有功的驍遊將軍關憲關將軍，今後來往於摩天塔，就讓他跟著你吧。”

  那名年輕的將軍聲音洪亮：“臣三生有幸！”

  初月晚有點蒙。

  去摩天塔的車輦上，初月晚忍不住掀開簾子看著旁邊隨行的關憲，問：“關將軍如今幾歲了？”

  “回公主殿下！臣今年二九一十八歲！”那關憲眉飛色舞，很是爽朗。

  “英雄出少年啊。”初月晚不禁發出了一個長輩的感慨。

  “哈哈哈哈！”關憲黑裏透紅的臉上笑容綻放，“公主殿下不也是這般年幼，就身為了不起的大國師了麽，臣不過一介凡夫俗子罷了！”

  初月晚還挺喜歡他這個性格的，隻是說起話來聲音太大有點吵耳朵。

  經過京城的路上，初月晚又聽見城中有很熱鬧的動靜，問起來，說那邊在舉行“射詩”的集會，是右相府辦的。

  規則倒是簡單，就是來的客人都蒙著眼睛射箭，射到什麽物件，就用什麽物件作詩。聽起來很容易，可實際上卻是對文采和武藝的雙重考驗，若是射到了卻做不出詩，當然是糗事一樁。若是力氣小得射不到任何東西，也要丟人。

  右相敢辦這樣的大會，肯定是有這份底氣的。

  “去瞧瞧。”初月晚耐不住性子，她想知道這樣的集會，小舅舅會不會來出風頭。

  “好嘞！”關憲高高興興地招呼車隊，先轉頭去右相府。

  ……

  到了右相府，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初月晚早在車上換了一身男服，進來叫人不要太聲張，隻是跟主人家打個招呼，問問方不方便來參加。

  柳宓聽說之後親自出來迎接，初月晚見他一愣。

  他竟和從前不一樣了，今日的柳宓身著勁裝，幹淨幹練，竟然沒有了那般飄忽的憂鬱氣息。

  “臣柳宓，恭迎公主殿下光臨寒舍。”柳宓拜望。

  “柳相不必多禮，客人們都還在呢，不要冷落大家。”初月晚走過來笑道，“我隻是好奇詩會，來瞧瞧。”

  她剛進來就看見了熟麵孔，初佑康正好在那裏看人射箭，一回頭瞧見她，笑起來了。

  隻是初月晚見他的模樣有些憔悴。

  “裕寧來了。”初佑康道，“真巧了，方才我看見了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什麽時候來的？”初月晚不禁到處找人。

  “太子殿下估計是不願意引人注目，一直不怎麽露麵，估計是與幾個朋友在飲酒賦詩。”初佑康說，“裕寧來，他一定知道的。”

  “太子哥哥最喜歡作詩了，就算自己不作，也要聽聽別人都做了什麽。”初月晚很了解初永望的性子，從前京中的每次詩會，最後出來的集子他都要收藏一份。

  她又瞧了瞧，裏麵還有些別的熟人，南宮繆在，回輪東不在。

  “景郡王小王爺在呢。”初月晚探頭。

  “是啊，我叫他來的。”初佑康點頭，“小王爺又有功夫，文采也很不錯，不來多玩一玩，多可惜。”

  “誒？”初月晚有點意料之外。

  景郡王居然文采也是不錯的？

  自己身邊文武雙全的年輕人，是不是有點多？

  “是啊，雖然他自己不滿意，但是我看來是真的挺好的。”初佑康說。

  對了。

  阿康也是啊，深得二皇兄和二皇嫂的真傳，在經緯院的時候就是有名的才子了。

  初月晚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多少能耐的人。

  柳宓和關憲方才也各自打過招呼，柳宓請他進來玩，關憲卻擺擺手說不善作詩。

  “那臣就先失陪了。”柳宓過來和初月晚請示。

  “柳相先忙，我逛逛玩差不多就回去了。”初月晚道，“對了柳相，馳俊侯可來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