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牽著南宮繆的袖子在樓上走了半圈，繞到另一邊去了。

  “裕寧公主，我們去哪兒？”南宮繆困惑。

  “換個地方。”初月晚說著在回廊邊停了下來，又趴在欄杆上麵看起下麵的摔角來。

  南宮繆好像明白了什麽。

  “聽說最近菁郡主在家中閉門不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他問。

  “大概是因為之前晚上出去玩，被二皇嫂教訓了，不過沒什麽的。”初月晚說，“我們等一會兒再回去吧，讓天狼王好好道個謝。”

  說罷她看著下麵激烈的搏鬥，眼神裏又浮現出興奮的情緒。

  有時候初月晚也覺得奇怪，自己為什麽會喜歡看小舅舅和人打架，不過她其實並看不懂太多打鬥上麵的技巧，她的注意力都在小舅舅身上。

  好像隻要是小舅舅，怎麽都很耐看。打架也好，騎馬也好，就算挑水耕地都是神仙。

  南宮繆這會兒卻完全沒有辦法好好地看摔角了。

  分明知道初月晚喜歡的人是雲錦書，他還是難以這樣容易地放下心裏的念想。

  告訴過自己多少次了，依然不長記性。

  看不到初月晚的時候，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可一見到她，之前所有對自己說過的話，都白說了。

  “對了，那時候……”南宮繆話到嘴邊說不下來。

  他想問問初月晚在京中動亂的那天晚上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害怕。

  可是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這個時候再問是不是有點晚了？

  他早就想要問，但是一直都沒有單獨和初月晚見麵的機會。

  自己好像逐漸地成為了一個邊緣人，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小角色。

  “那時候，是景郡王把消息帶給小舅舅的吧。”初月晚敏感地察覺到了他要說的話，“謝謝你，我一直沒有機會當麵說。”

  南宮繆被她說到了，卻不知道怎麽回答，低下頭看著擂台。

  “其實，有件事情可能需要景郡王的幫助。”初月晚忽然抬頭看著他。

  南宮繆想都沒想：“什麽事情？我一定辦。”

  初月晚笑了笑：“倒也不是急事，隻是我想多了解一下真頌國和邊境的情況。”

  南宮繆不解：“公主殿下為什麽要了解這些？”

  初月晚沒有說話。

  “對不起，是我多嘴了。”南宮繆趕忙收回。

  “沒事，回頭會告訴景郡王的。”初月晚搖搖頭，“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告訴小舅舅和太子哥哥，好不好？”

  南宮繆頓時覺得好像得到了嘉獎，隻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嗯。”南宮繆很用力地點頭。

  初月晚感激地看著他。

  南宮繆愣了神。

  下麵的歡呼聲把他喊了回來。

  初月晚也已經低頭看那邊的情況了。

  雲錦書正把那個張定壓在擂台上，台下的人在狂胡亂叫，讓張定快點起來。

  “認輸？”雲錦書問。

  “不……認！”張定氣哄哄地大叫，還在掙紮反抗。

  他的臉上腫了一塊，胡子也亂糟糟的，看來挨了一頓好打。

  雲錦書毫發無損，除了一身汗，沒有別的變化。他見張定不服軟，故意鬆開手退了退，放任張定爬起來。

  這簡直就是羞辱。

  上了擂台的人，寧肯被打得失去知覺，也不會想在還沒認輸的時候被人放水。

  雲錦書這個舉動搞得很多看熱鬧的人都蒙了。

  這不是糊弄人嗎?

  是雲小公爺真要故意輸，還是他按不住對方了在給自己找麵子，又或者是他輕輕鬆鬆隻想逗一逗對方？

  怎麽的都有點卑鄙吧！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如果雲錦書剛才那幾輪是真架勢，張定就是穩輸了。

  兩個人實力的差距，在雲錦書的配合之下本來看不出來多少，隻是戰鬥的時長拉長之後，張定的頹勢就越來越明顯。

  倒也不是雲錦書故意回避去耗費對方的體力，恰恰相反，雲錦書這次一改他從前靈巧變通的特點，轉而用絕對的力量和基礎技巧來對抗。

  也就是說，二人的體力消耗是大差不差的。

  張定的力氣也不錯，經過這番激戰，他不但沒有露出疲憊的樣子，反而因為憤怒而更加橫衝直撞，氣力逼人了。

  即便如此，強硬的張定還是沒法占據上風。

  那還能如何說呢？隻能是哪哪兒都不如人了。

  張定咬牙切齒地站起來，渾身的肌肉都繃得老緊。

  “那就再陪張副都頭玩一把。”雲錦書再次起勢。

  他故意加重了“玩”這個音，好像應付對手真就是玩兒一樣。

  張定氣急敗壞，再次衝上來，雲錦書依然是正麵還擊，連技巧都懶得用上，直接把他再次掀翻在地。

  在這擂台上要用蠻力才算堂堂正正？那我便也用你擅長的蠻力來治你！

  樓上觀戰的初月晚很平靜地看著擂台的局勢。

  而南宮繆也和其他的看客一樣好奇起來。

  雲錦書這個打法，他從前也是沒見過的。

  至少在荊大人每次有意無意地提起他和雲錦書的摔角時，都會感歎雲錦書的技巧多麽優秀，戰術多麽複雜多變。

  可是今天看下來，雖然他沒有怎麽太注意每一個動作，但是感受就是，雲錦書沒有用技巧。

  或許，雲錦書就是故意不用的。

  “為什麽馳俊侯要用這種方式和張副都頭打？”南宮繆問著。

  “因為張副都頭太驕傲了。”初月晚冷靜地答道。

  南宮繆愣了愣。

  初月晚扭頭看著他：“張副都頭看起來沒有十分驕橫，不過，在這麽多人支持下，他很輕易地就表現出來輕敵，情緒也過於亢奮，作為一個都頭，這樣容易受到他人的影響是並不合適的。”

  南宮繆想起來，那個時候張定是明顯地有點得意起來了。

  “況且，他常勝不敗，未必是好事。”初月晚道，“崇武館自打太後薨了，摔角就停了一段時間，大家都是私下裏小範圍地玩一玩。小舅舅出征之後，荊大人也一直忙於各種事務，或是受傷在家中療養。很多他們二人常一起摔角的朋友也就不來了。”

  “所以，其實是因為時無英雄……”

  “倒也不能說得這麽過分吧哈哈，不過確實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啦。”

  初月晚說著看著下麵的張定：“等張副都頭出了名，對手也會掂量掂量了，畢竟那些有官職的人並不想要頂著輸給一個副都頭的名聲，所以不那麽肯定自己能贏的人，就不會上來和張副都頭打。”

  這樣的話，張副都頭的實力，恐怕並沒有大家夥吹出來的那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