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楓林徜徉了一個多時辰，到了午間，一行人便在禦花園分別。

  阿嬈和言雁跟著初月晚回了椒房殿，雲皇後因為留在皇帝身邊，不回來一起用膳了，就三個公主在椒房殿擺了一桌。

  許多沒見過的精致佳肴色香俱全，看得阿嬈和言雁直流口水。

  “聽說達遝那邊不用筷子，所以我叫禦膳房準備了小刀還有勺子。”初月晚示意，“隨便吃，我平日吃東西都不怎麽在意禮節的。”

  言雁聽罷放了心，拿起小刀來瞧了瞧：“這餐刀很薄很細，能切下肉來嗎？”

  “言雁公主這話說得，”寒香在旁道，“我們大皋的肉都燉爛了，別說用刀子切，您拿嘴一嘬呀，就都脫骨啦。”

  言雁疑惑地看著桌上的那盤排骨。

  阿嬈則還是拿起了筷子，道：“以前母妃教過我用筷子，這幾天我也有練習。”

  “阿嬈現在就像個中原人。”初月晚道。

  阿嬈低頭笑了笑。

  周圍的宮女上前服侍，幫她們把菜夾到碗裏。

  “聽說大皋這邊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阿嬈剛想動筷子，就急忙先問了一句。

  “是有這樣的規矩，不過不是死規矩。”初月晚講道，“比方說我們這會兒，隻有幾個自己人，就想怎麽說怎麽說了。哦，不過，一邊嚼一邊說話是不太合規矩的，但是我有時候也管不住……”

  說完她不好意思地點了點嘴角。

  “規矩還有活的死的？”言雁早就吃起來了。

  “不重要，不重要。”初月晚忙說，“怎麽樣言雁姐姐，好吃嗎？”

  言雁的刀動也沒動，點點頭把骨頭吐了出來。

  看來，真的是燉得很爛。

  ……

  用完午膳，阿嬈和言雁也準備回去了。

  這次短暫的見麵並未驚動太多人，也是初月晚的私心，她希望在和親之事和父皇定下來之前，先讓當事的兩個人相互看看，是否能夠接受對方。

  現在看來……

  阿嬈上馬車前，拉著初月晚的手，小聲問：“裕寧殿下，永奕殿下是不是不喜歡我？”

  初月晚搖頭：“怎會？我看十一哥哥倒是很喜歡阿嬈姐姐呢。”

  阿嬈困惑：“可是我看他都不正眼瞧瞧我，想來是我長得不盡人意？”

  初月晚一下笑了。

  “裕寧，別笑了，我……我都不好意思了。”阿嬈緊張。

  “阿嬈姐姐喜不喜歡十一哥哥呢？”初月晚不著急下定論。

  阿嬈的臉又紅了起來，聲音更小了：“永奕殿下……是不錯的。”

  初月晚懂了她的心思，便解釋道：“十一哥哥性子比較執拗，平日大家夥都覺得他不太好相處，他也不怎麽待見人。更不要指望他會專門為了討好別人而講好聽話了。阿嬈姐姐可受得了麽？”

  阿嬈有些擔心，卻搖了搖頭：“若隻是這樣沒什麽壞處呀，總比花言巧語騙人的強多了。”

  “我十一哥哥小時候因為父皇老來得子，所以受寵，養得比較嬌慣，不怎麽會體諒別人，阿嬈姐姐也受得了麽？”

  “王子公主，哪有不嬌慣的？我倒是擔心我是不是太嬌氣，走幾步路都喘，一點塞外女子的長處都沒有……”

  “他還熱衷練功，不喜歡待在一處，總愛到處跑，要麽就是練箭法練到忘了吃飯，忘了睡覺。阿嬈姐姐覺得行嗎？”

  “那……這樣他身體吃得消嗎？”

  初月晚十拿九穩了，笑著道：“阿嬈姐姐放心吧，十一哥哥特別喜歡你。”

  阿嬈更懵了：“裕寧可別哄我，是真的？”

  初月晚道：“我太熟悉十一哥哥的性子了，不過現在不能跟你多說，回頭你和鷹王商量好，真的定下來了，我就多給你講講他的事。”

  阿嬈藏不住笑容，忙說：“我回去和哥哥好好說說。”

  “嗯！”初月晚點頭。

  她們相互告了別，阿嬈和言雁上車出宮。

  初月晚回到椒房殿院子裏，蹦躂蹦躂的，那樣子都把旁邊的宮人看蒙了。

  “你們呀。不要把今日十一哥哥帶我們去的那處園子說出去，也不許叫人收拾。”初月晚認認真真地跟宮人們說。

  芙蕖帶頭應了，初月晚還是閑不下來。

  “我也要出宮！”初月晚歡歡喜喜地轉了幾個圈，“我要去找小舅舅說開心的事！”

  ……

  京城，輔國公府。

  “小——舅——舅——”

  早在門口站著等她的雲錦書露出笑容，一把接住撲到身上來的初月晚，趁著她還沒整個貼上，就用手臂架著她隔開了。

  初月晚沒察覺到雲錦書細微的動作，還在興頭上：“小舅舅，和你說和你說，今日阿嬈姐姐……”

  “進來慢慢說。”雲錦書豎起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

  一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事情十拿九穩了。

  今日雲家老兩口出去串門，雲錦書暫時沒有被皇上召見，就在府上閑著。

  初月晚跟著他到堂屋，坐下開始講了一遍阿嬈和言雁進宮的曆程。

  “那片林子可好看了，小舅舅一定要來看看。”初月晚興致勃勃。

  “讓晚晚都讚不絕口的地方，想必是美不勝收。”雲錦書讚同道，“不過，這十一殿下心愛的秘密寶地，是臣能去的麽？”

  “我求求十一哥哥，他要是不讓……”初月晚想了想，“那我們就在府中種一片楓林！隻是沒有那蕭條淒美的感覺了。”

  雲錦書笑道：“那沒關係，臣現在就種上，過個幾年不理它，就蕭條了。”

  初月晚跟著他笑起來。

  “對了，今日我看很不錯。”她說，“十一哥哥平時連老虎都敢瞪的人，今兒看見阿嬈姐姐就不敢抬頭了，總是想看人家，卻不好意思，緊張得在前麵走得飛快，頭也不敢回。”

  “哦？”雲錦書詫異。

  “真的呢，叫也叫不住。”初月晚道，“言雁姐姐也在旁邊，他就正常看，對旁的宮女呀什麽的也都是該怎麽看怎麽看。唯獨對阿嬈姐姐不一樣，而且他確實緊張了。”

  初月晚站起來比劃：“阿嬈姐姐走不動，他就想上前攙著，結果剛伸手就反應過來授受不親，還叫人抬轎子來。”

  “那可真是奇了。”雲錦書深以為然，“十一殿下若是平時見到個跟不上的，都根本不管。對地位高的人也沒有客氣的時候，怎麽會叫轎子來呢。”

  “是呢。”初月晚道，“最最重要的是，今日這紅楓林十一哥哥跟我那麽好都沒帶我見過，今次阿嬈姐姐她們一來，他就一定要帶著去看看，好像在炫耀自己最喜歡的，自己最真的一麵。”

  雲錦書莫名被她說得有點害臊，好像自己真的一麵，不曾給晚晚見過，也不敢給她見上一見。

  “所以，十一哥哥是動心了。”初月晚發表了結論，轉身坐在椅子上。

  “阿嬈公主可也滿意？”雲錦書問。

  初月晚拍著胸脯打包票：“滿意得不能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