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隻有她能活下去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1-09-02 23:30      字數:2327
  若景郡王已經決定殺死妻兒,又怎麽會放過這個不受重視、甚至在家中遭受虐待的獨子?

  初月晚沒有抱十足的希望他會回答,但仍想要試一試。

  南宮繆聽完她的問題之後愣了很久。

  “毛大人。”初月晚問,“大理寺是怎麽發現景郡王妃和世子的死因的?”

  “在宅中找到了有藥渣殘留的碎碗瓷片。”毛八千答道,“一共隻找到兩隻碗有這種痕跡。”

  “南宮繆之前和他們大概沒有同桌用餐,還有沒有其他的痕跡?”初月晚接著問。

  毛八千略想了想,道:“之前南宮繆,應該是住在他們家的狗窩裏,狗窩裏的東西,經檢查過沒有毒藥的殘留。之前的取證大多是征事院在辦,後來轉交給了大理寺。”

  初月晚小心地將目光投給了雲錦書。

  雲錦書搖了搖頭。

  他查的時候,幾乎把整個景郡王府的底兒都給掀了,更不要說那個小小的狗窩。所有跟南宮繆沾過邊的東西,全部作為物證帶了回來。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南宮繆依然生活在府上,他自己經常使用的東西上可能難以留下痕跡,不代表他沒有被下過毒。

  雲錦書用眼神示意初月晚可以再問一問南宮繆。

  初月晚明白了他的暗示,朝南宮繆道:“你以前,有沒有吃什麽東西之後覺得很不舒服?”

  南宮繆點頭。

  初月晚以為有了突破,卻又聽他接著說:“髒東西吃了肚子疼。”

  在景郡王府生活的時候,他怕是很久沒好好吃過東西了。

  初月晚感到一陣心酸。

  “平時他們給你吃什麽?”初月晚問。

  “剩飯。”南宮繆說。

  “景郡王死的那天,你吃東西了麽?”

  過去那麽久遠的事情,他還會記得嗎?

  初月晚有些忐忑。

  可出乎她意料的,南宮繆在聽完這句問話之後,十分篤定地搖頭說道:“沒吃。”

  在場的人無不詫異。

  他竟然記得。

  “我倒掉了。”南宮繆馬上說得更仔細,“有毒,我不吃。”

  初月晚驚喜過望。

  “你知道有毒。”她長出一口氣,“你沒吃,所以你活了下來。”

  南宮繆有點理不清這之間的關係,想了想,才遲疑地點了一下頭。

  “為什麽?”初月晚更覺得好奇,“你怎麽知道飯裏有毒?”

  南宮繆看了一眼初月晚手上的鐲子:“獻祭的儀式,要死人的。”

  初月晚提起手腕,確認他說的跟浴芳鐲有關,南宮繆看著鐲子,十分確認。

  獻祭?

  她了解過不同國家的信仰和習俗,也知道真頌國的詛咒,獻祭的儀式在各個國家都存在,但是用活人做祭品的習俗已經在大皋被廢除,周圍一些國家依然存在。

  可她不知道具體的真頌詛咒是什麽樣子,從前也並沒有想到,會和活人獻祭有關。

  “完成這個詛咒,需要殺人。”初月晚向他繼續詢問,“那麽景郡王殺死妻兒,然後自縊而死,都是為了這個詛咒?”

  “對。”南宮繆一點也不猶豫地承認了。

  “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用自己和自己的親人?”

  “就是這樣。”南宮繆搶著回答,“要斷其血脈,必先自斷,以命換命,生死平衡。”

  初月晚怔住。

  雲錦書聽罷,也覺得後背發涼。

  景郡王居然真的用南宮家香火斷絕來作為獻祭,換取大皋皇族死絕。

  聽起來,竟有些許公平。

  隻是這做法過於瘋狂。

  雲錦書不信邪,即便如今很多事情根本解釋不來,他也不願相信這種荒謬的把戲真的能夠奏效。

  老初家的人大都是初永望暗中授意,由他雲錦書下手殺的,和詛咒有什麽關係!

  但就算那所謂詛咒能夠靈驗,南宮繆沒有死,所以南宮家的血脈並未斷絕,那麽是否意味著老初家也還有一線生機?

  說那句話的時候,南宮繆仿佛一瞬間恢複了正常。

  但說完之後,他又開始重複著之前的小動作,好像一頭在籠子裏關久了的野獸,在漫無目的地繞著圈子。

  有些事,在他的腦海中已經深深印下了,即便在瘋傻之後,仍舊能脫口即出。

  初月晚握著牢門的欄杆,看著裏麵迷迷糊糊的南宮繆。

  幸好另一世,他還好好的。

  “那你,為什麽要把鐲子還給我呢?”初月晚問。

  南宮繆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道:“在莊子裏,有人說,女孩子不會死。”

  這個詛咒,對家族裏的女孩是沒效果的嗎?

  現在八皇姐死了,初月晚不知道與詛咒是否有關,三皇姐杳無音信,她沒辦法判斷。

  “京城裏的公主。”南宮繆忽然伸出手來指著初月晚,“隻有你了。你能……活下去。”

  初月晚眼前頓時一片朦朧。?

  她低頭擦去淚水,堅定地看著南宮繆:“嗯。”

  “生死平衡。”南宮繆又重複了一遍,“有死,就有生。”

  “這詛咒能夠破解麽?”初月晚恍惚明白了什麽。

  但南宮繆露出為難的神色,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

  初月晚不禁想,要繼續弄清楚詛咒,是要找真頌國的人才行麽?

  南宮繆抓了抓腦殼,忽然仔細地凝視著初月晚,雲錦書不禁警覺起來,他發現南宮繆目光所向之處是初月晚的胸口。

  但這並不是褻瀆的眼神。

  倒像是,發現了什麽異樣的東西。

  初月晚也察覺到了他的注視,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胸口,抬起手來摸了摸脖子。手指尖觸碰到了一根細細的線,她立即想起來了,手指一勾,將細線掛著的墜飾扯出衣襟。

  是摩天塔的金護身符。

  南宮繆睜大眼睛,神情中顯露出理智的光亮。

  “戴著這個的人。”他認真地說,“來找過父親。”

  ……

  去征事院的路,危機四伏。

  暴雨依舊傾盆而下,初月晚全程封閉在馬車之內,雲錦書告誡她千萬不可做出任何動靜,盡量不讓街上的人發現裏麵坐的乘客是什麽身份。

  往日裏很短的路,此時竟感到如此漫長。

  車窗鎖得很緊,周圍隨行的人也一言不發,狹小的轎廂好似一個鐵皮箱子,讓人透不過氣來。

  不知搖晃了多久,馬車才悠悠停下,初月晚仍不敢輕易動作,直等到門從外麵被打開,一隻罩著鐵甲的手,掌心朝上探進門內。

  “殿下,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