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皇兄被傷透了心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1-05-06 10:23      字數:2189
  天光正亮,宸極殿內傳出驚慌失措的怒喊,尾音還有幾分顫抖。

  “滾出去!滾!!!”

  隨後,一團淩亂的人形便被太監們拖著,從門內丟了出來。

  可巧初月晚正帶著芙蕖過來這邊求見,見門外兵荒馬亂,嚇了一跳。

  “芙蕖,去問問裏頭怎麽了?”初月晚還沒看清楚,急忙在外頭停步,當心冒犯。

  芙蕖趕忙朝宸極殿的侍衛詢問,回來道:“殿下,皇上不知何故正在發怒,將一個宮女趕出來了。”

  不知何故?

  初月晚疑惑。

  雖說皇兄的氣性不小,但絕不是常常勃然大怒的脾氣,況且每次就算理由刁鑽,也算事出有因,不知源頭的暴怒,非常罕見。

  初月晚憑著對另一世太子哥哥的了解,覺得這邊的皇兄一定遇到大麻煩了。

  “通報一聲罷,皇兄不想見我們就回去。”初月晚對芙蕖道。

  芙蕖側耳聽聽裏麵的動靜,擔憂道:“殿下,我們不如還是回去罷,不然若皇上在氣頭上,遷怒殿下的話……”

  “那便讓皇兄遷怒於我,我受得住。”初月晚果斷道。

  芙蕖無奈,隻得去叫人通報。

  不久,宸極殿裏回話,可以讓公主進去,但隻許公主一人,隨行人等都不得入內。

  初月晚點點頭:“那便這樣。”

  她讓芙蕖在外等候,自己踏入宸極殿苑中,一下子看見那個被拖到院中的女子,蓬頭垢麵衣衫淩亂,極其狼狽。初月晚一眼竟看不見她的臉,可對方看見了初月晚,慌忙抬起頭來,雖一言未發,初月晚卻驀地認出來了。

  這不是母後宮中的葳蕤?

  初月晚一驚,來不及細究葳蕤的情況,忙走進殿內叫道:“皇兄!皇兄!”

  賈晶晶迎著她走出來,初月晚竟見他額上有淺淡的血痕。

  “賈公公,這是怎麽了?”初月晚急忙問。

  賈晶晶搖了搖頭:“是老奴失察,讓皇上中了太後的計,公主殿下進去千萬要小心說話。”

  “賈公公傷到了,可嚴重嗎?”初月晚擔心不已,畢竟皇兄生再大的氣也不會對賈公公動手的,這次怎麽……

  “公主殿下誤會,這是老奴攙扶皇上的時候一不小心磕在床頭上了,沒什麽大礙。公主殿下快進去吧。”賈晶晶稍作解釋,即刻把她往裏麵請。

  初月晚再走進去,便看到床榻的帳子都散落著,床下擺著鞋,卻不見人。

  想必皇兄現在是藏在床帳內了。

  “皇兄。”初月晚輕聲呼喚著走到床邊,沒有貿然掀開帳子,“裕寧來了。”

  裏麵沙啞地道:“都出去。”

  初月晚不動,其他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寢殿。

  “裕寧。”帳內低聲道,“你願意……看見朕這幅樣子嗎?”

  初月晚抬起手,從帳子的縫隙裏探進去。

  “裕寧想看到皇兄,不管什麽樣子的皇兄,都是皇兄。”她說道。

  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握著她的那隻手很用力,然而清清楚楚地戰栗著,連帶著她的胳膊一起無法控製地抖動。

  初月晚從未見他這樣慌亂過。

  即便是從前被刺客圍堵的時候他依然可以鎮定自若,乃至敢於和裘鳴那樣的人周旋,甚至決意殺了父皇都沒讓他手軟,為什麽會突然如此?

  母後究竟派葳蕤做了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另一隻手,掀開一點帳子,緩慢地彎下腰來。

  “皇兄,沒事了,沒有別的人在。”初月晚說著,在床邊坐下。

  初永望蜷著腿坐在床榻的角落,沒有更衣,頭上的發髻也還束著未解,零碎的發絲散落在額前,他低頭抵著膝蓋,沒有看初月晚。

  “皇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初月晚轉過腕子來握著他的手安慰。

  初永望搖頭。

  初月晚忽然覺得他像個被欺騙了的小孩子,無能為力,隻有瑟縮著躲起來兀自委屈。

  但是他如今不該無能為力才是。

  “裕寧。”初永望忽然說道,“母後也騙了朕。”

  初月晚黯然。

  她說不出“母後都是為了皇兄好”這種話來。

  且不說母後擅自主張的事給皇兄帶來了多大的怨憤,母後的動機是否真的是為他好,也值得商榷。

  畢竟母後已經知道是皇兄殺害了父皇啊。

  初月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諒這件事,她隻是盡量不去想,盡量保住眼前人而已,可母後呢?即便是對自己的親兒子,她也不會毫無怨言。

  “是不是朕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厭惡朕?”初永望說著抬起頭,露出灰暗憔悴的麵容,“母後這麽想要皇嗣,甚至不惜算計朕,讓朕早死,好扶一個聽她話的新帝?”

  初月晚一陣心顫。

  “不會的,母後一定是想要抱皇孫,想得魔怔了。”初月晚勸道,“母後身體不好,或許她是怕自己等不到了,皇兄是母後唯一的皇子,皇兄怎會想到如此可怕的事情?”

  初永望雙目無神,沒有作聲。

  初月晚越看越擔心,道:“母後硬把葳蕤指給皇兄了麽?”

  “若那樣簡單也罷了。”初永望頹然冷笑,“裕寧還記得之前,在朕這兒喝的那茶麽?”

  初月晚驚訝:“難道茶有問題?”

  “茶水本來沒有問題,隻是越沒有問題,越讓人放鬆了警惕,誤以為以後得都沒有問題了。”初永望皺眉。

  這做法卑鄙,若是別人企圖這樣做,大概很快就會被察覺,然而偏偏是母後。

  初月晚沉重難言。

  初永望接著說:“她派這女人在朕身邊不斷說些有的沒的話,反而說中了朕的心事,便沒有斷然將她送走。誰知母後果然心計深沉,得知朕為肅親王府之事所困以後,竟然把朕騙到東宮,讓人演了一出肅親王夫妻還活著的戲碼,逼著朕成事。朕昨夜渾渾噩噩,大半都記不得了……現在想來唯有惡心。”

  演了一出戲?

  初月晚實在想不到母後會出這種餿主意,但她也覺得後怕,母後竟然連皇兄心係肅親王的事情都知道?那些年,她是在為皇兄保守這個秘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