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審訊的時候還吃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1-05-06 10:23      字數:2259
  牢門外擺好了小桌椅,不像是審問,倒像是隔著柵欄閑聊。

  初月晚知道自己會在她的麵前坐很久,於是把蜜餞也掏出來,擺在桌上。

  背對著自己的人長發未挽,披散著像瀑布一般垂在身後,這牢房是特別的,四周圍沒有別的犯人關押,唯一一麵鐵柵欄上掛著紗帳,隻能隱約看見人形。直到初月晚來了,毛八千才命人把這裏的紗帳都提起來,露出裏麵的一張矮榻,和其中背對著她的初淺夕。

  福星和災星,若是相伴而行,是抵消了對方的神通,無功無過。還是會既出現大福報,又產生大災禍呢?

  這是初月晚一直想不通的事。

  她知道八皇姐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人,可這命運卻宛如無形之中應驗了“災星”之名。難道被人蓋以罪名,就不是災禍了麽?她每次都出現在殘酷的事發生之時,又怎能說被人欺瞞指派不是災禍的一部分?然而她怕不是帶來災難給別人,而是給她自己。

  初月晚曾經多麽想改變這一切,如今就有多失望。

  但也可能,有些事終究是自己做不到的。

  初淺夕分明答應了會見她,卻隻是自己坐著不回頭也不說話。她衣冠不整見客也不和規矩,在這種場合,麵見初月晚這樣的人物,又無親密關係赦免。可以說是極其不尊重,乃至是故意挑.釁的惡意了。

  但初月晚並不在意她的表態,既來之則安之,拿起蜜餞來吃著。

  吃東西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牢房中被放大。

  初月晚總是吃得很香,導致別人看見她吃都會食欲大開,在她還走不太利索的時候,皇上皇後偶爾沒了胃口,就把她抱來往身邊一擺,給她兩口吃的,看著她下飯。

  雖然不會吧唧嘴,但牢房實在是回音太大,初淺夕本來還在慪氣,越聽越不對勁。

  “這是吃東西的時候嗎?”初淺夕猛地回頭瞪她。

  初月晚舉起蜜餞:“八皇姐想吃嗎?”

  初淺夕困惑。

  荒唐啊,太荒唐了,這個小皇妹是腦子長在胃裏了嗎,除了吃她還知道點什麽?

  審訊犯人都得帶點零嘴過來,對犯人是何等的侮辱啊!

  初淺夕原本在用披頭散發來蔑視初月晚,此時瞬間感到了成倍反彈的壓迫。

  蜜餞晶瑩,看著嘴裏直冒出酸味來,初淺夕不禁咽了下口水。

  望梅止渴,誠不我欺。

  初淺夕想說的話都沒有引子說了,便道:“……哪來的蜜餞。”

  初月晚道:“皇兄給的。”

  “哪個皇兄?”

  “九皇兄。”

  她稱呼皇兄們,都帶著他們的排行以作區分,然而對初永望是個特例,親生的皇兄,要麽直接叫哥哥,要麽不需要稱排行,直接說別人就能知道。

  可是初淺夕不知道。

  她離京多年,太子又不久前才被降格為信王,初月晚想來,她對初永望的每一個稱謂,可能都沒有對“老九”或“太子”那麽熟悉。

  “太子”如今自然是不能亂叫了。

  初淺夕冷笑:“他讓你帶了來羞辱我的?”

  初月晚走來:“是裕寧嘴饞要吃,皇兄給裕寧包了帶出來的。裕寧閑不住嘴,八皇姐該是記得的。”

  初淺夕已經在左相府見識到了她如今的膽識,說起話恐怕自己占不到什麽便宜了。

  “八皇姐答應見裕寧,裕寧深受感動,之前你我一直有些芥蒂,裕寧以為八皇姐不會賞這個光。”初月晚見她不吃,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主動和她搭話,“既然八皇姐願意見裕寧,說明八皇姐也有話想要和裕寧說,不論是警告也好,威脅也罷,隻要八皇姐肯開口,裕寧都覺得來的值。”

  “我自是不想主動見你,既然你來了,那我也很想聽聽你要交代什麽。”初淺夕道。

  “八皇姐陷入了更難脫身的境地。”初月晚蹙眉,“裕寧今日從父皇處聽得一些消息,毛大人可跟八皇姐說了麽?”

  初淺夕略帶疑惑。

  她並不知道什麽消息,今日毛八千除了早晨來看了一下,之後直到初月晚出現,就再也沒有露麵了。

  初月晚看出了她的困惑。

  “八皇姐,你試圖暗殺馳俊侯的事,裕寧不會原諒,但暫且也不會再提。”初月晚道,“今日裕寧就是為你而來的。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再次被人利用,而且這次,牽扯到了先皇後。”

  初淺夕一愣。

  “我要殺雲錦書,跟先皇後何幹?”她否認。

  “裕寧也知道其中有些太繞了,大致的意思,該是因為針對雲家,繼而與裘家舊案掛上了鉤,偏偏裘家和先皇後是同黨的隱秘被發覺。別人都知道八皇姐你對自己的身世不平,因而覺得你想要弄清楚自己出生那一日裏,同在產房的先皇後死因。有人懷疑,你為了查出裘家和先皇後的關聯,被想要扳倒雲家的人利用了。”

  初月晚說完看著震驚的初淺夕:“八皇姐,你或許並沒有這個心思?”

  初淺夕站起身:“我瘋了麽?我去查先皇後?!這種推斷毫無道理可言!”

  初月晚往後退了退,也不再吃了。

  “是誰跟你說的?”初淺夕靠近欄杆,披著頭發的模樣當真有幾分瘋了似的。

  “這已經不重要了。”初月晚道,“父皇已經知道了。”

  初淺夕一口氣憋在胸口,無法呼吸。

  “因為此事,肅親王府也受到了牽連。”初月晚冷靜地看著她,“二皇兄回避了先皇後與裘家的關聯,因此沒有追查,但是現在由於你的暴露,知情人都在懷疑二皇兄為何沒有查證此事,朝中怕也難平。父皇想要壓住怕是很難了,八皇姐,你究竟有沒有想要了解過先皇後的事?”

  初淺夕驚恐地看著她。

  “若你真的於此有關,雖然因為你什麽都沒做到,父皇可能不會降重罪責罰。”初月晚道,“但是為了防人之口,你府上的人恐怕都難以保全。你有沒有什麽想要保護的人?有沒有對這世間有一點留戀的東西,裕寧可以幫你。”

  初淺夕如遭五雷轟頂,之前的所有自信,有恃無恐一般的冷靜,都付諸流水。

  她跌坐在矮榻上,靜了許久。

  初月晚很有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慢慢靠近牢籠。

  初淺夕抬頭,目光把初月晚悚得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