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南宮繆從河岸邊的人群中拽了出去。

  這裏看不到宮牆前的情況了，南宮繆甩開他的手，警惕地保持著距離。

  “我也是來看信王遊京的。”回輪東主動坦白，“順便還有一些問題得問問你。”

  “什麽問題？”南宮繆緊著拳。

  回輪東看出他的戒備，道：“雲錦書曾經交代過一些事，我需要當麵謁見信王。”

  “這件事你之前就應該找裕寧公主解決，為什麽告訴我。”南宮繆問。

  “因為你是替他辦事的，他能控製你，而裕寧公主他控製不了。”回輪東道，“我告訴你，是因為你和我已經因為之前左相府的事情牽扯在一起，你我命運相關，相對可信。”

  南宮繆發覺了，自己攤上的不是什麽善茬子。

  “放心，我對裕寧公主毫無興趣。”回輪東道，“不過我覺得你也沒什麽希望，若想要叼走雲錦書嘴裏的肥肉，你隻能被他一口咬死。”

  “你和馳俊侯很熟？”南宮繆一想起從前的雲錦書，就沒來由地發寒。

  “算不上，不過是同吃同住被他騙了半年而已。”

  南宮繆不再問了。

  回輪東接過來發問：“太子為什麽會被降為信王？他犯了什麽大錯？”

  “我不清楚。”南宮繆答道。

  總不能說是因為皇後被懷疑與刺客勾結，牽連了他吧。

  回輪東問一次問不出，也懶得追問下去，畢竟現在的場合也並不適宜追查那麽多。

  暫且不管初永望還是否有曾經的威信，無論如何，他把那封信送出去就算完成了任務。

  忽然前方河岸傳來又一陣歡呼聲，他們都朝著那邊眺望。

  護城河之中忽然出現了一片小船，首尾相接如長龍一般，中間的畫舫尾端撐著數條絹花長帶，係在後方的船頭上，在河道中撒開鳳尾似的圖畫。

  “信王殿下出來了！”岸上的人望見畫舫，紛紛驚喜地呼喊著。

  那畫舫的二層樓台上，果然出現了初永望身披蟒袍的身影，清風隨著水波吹拂，將他的衣袖卷起，別有一番豁達風姿。

  初永望向著岸上抬起手臂，接納著人們的矚目。

  宮牆上的初月晚也隨著他的出現而收勢，樂師繼續為畫舫奏歌，而初月晚立即趁著人們的注意轉移，從宮牆下去，底下荊叱道：“公主殿下，新的牛車已經置辦出來了。”

  “神牛怎麽樣？”初月晚問。

  “神牛已經按照信王殿下的吩咐，送回到東宮後院去了。”

  初月晚不太明白信王哥哥的這個安排，但是既然他做這樣的安排，那麽自己就不要插手了。

  “等信王哥哥上岸，就打開宮門，放牛車出去迎接。”初月晚道，“神牛是沒辦法了，好在宮外很少有人知道安排了神牛的事，好好裝飾過的話，百姓看了也不會覺得奇怪。換的是什麽牛？”

  “是青水牛。”荊叱道，“賈公公相了幾頭，覺得這頭個頭大，而且牛角威風，就定下來了。”

  說著，那邊已經備好的牛車趕到了眼前，初月晚不禁瞪大眼睛，直讚了一句“真漂亮”。

  那頭大青牛比之前的白犛牛更健壯寬厚，頭上的犄角朝天而翹，生得威風凜凜。此時已經渾身披掛上了織錦緞子和瓔珞裝飾，兩角更是貼了燦燦黃金，若比神牛也分毫不差。

  “我們大皋好牛啊！”初月晚豎起大拇指。

  賈晶晶這時候跟著車過來，笑著對初月晚鞠了一躬：“多虧公主殿下延緩了時辰，才能讓信王殿下登船先行，這一出迂回實在是高明。”

  “也不算很高明，隻是盡力而為。”初月晚道，“方才用了不少時間，裕寧正擔心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既然信王哥哥平安出來了，那便好。”

  樓上有人看著船的位置等待通報，賈晶晶估計還有一會兒，便對初月晚說：“不瞞公主殿下，方才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他馬上.將經過講來。

  初月晚登樓亮相的時候，初永望則直接騎馬從宮中去往昭華殿後身。

  初月晚登樓之前命人拆了之前裝飾牛和牛車的彩綢，都拿到樓上去吸引目光了。其他的宮人則馬上去椒房殿報信，讓她們準備出一些大的絹花用麻繩係成串，一並帶到昭華殿後去。

  做這個計劃之時，初永望還有些困惑，為何要繞一大圈去昭華殿。

  “昭華殿後身是後妃們的花園，裏麵的湖水正好可以連接到護城河裏。”初月晚解釋道，“信王哥哥的遊行最重要是排場要大，要引人注目，所以隻有一艘船是不夠的，恰好昭華殿碼頭有很多遊船可用。”

  初永望這方則分三路，一路去備辦新的牛車，一路在椒房殿準備裝飾，最重要的一路便是初永望自己必須迅速趕往昭華殿後花園。

  不出意外的，他在後宮被人攔住了。

  “信王殿下。”

  攔路的不是旁人，正是蕭賢妃及跟隨她的一行妃嬪。

  蕭賢妃麵無表情地看著騎在馬上的初永望，道：“信王殿下騎馬在後宮狂奔，似乎不合規矩呀。”

  她是得了信專門過來攔路的，初永望能看得出來。

  他立刻下馬請安：“小王見過賢妃娘娘，恭請賢妃娘娘金安。”

  蕭賢妃的目光淡淡地瞥著他。

  初永望主動道：“今日借道賢妃娘娘門下，未能提前下馬相迎，實屬失禮，還請賢妃娘娘勿要責怪。”

  “這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呀，信王殿下。”蕭賢妃暗諷他，“隻是你長這麽大才第一次真正要出宮，可別得意忘形了。”

  “賢妃娘娘教誨的是。”初永望並不和她衝突。

  他一句也不辯駁，是有著急的事不想耽誤功夫，蕭賢妃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她早就準備好了，今日就不讓他出這個門。

  這哪是你不反駁就能過得去的坎兒呢？

  “聽說那遊行的白犛牛出了問題？”蕭賢妃故意拖著不放他走。

  “白犛牛？”初永望反笑道，“賢妃娘娘這就知道了，真是消息靈通。”

  “這宮中啊，藏不住事的。”蕭賢妃道。

  初永望不等她問下一句，便舉起了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