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親王府，丹房。

  大皋朝對玄學的推崇尤為鼎盛，求仙問藥也早在幾代人前就蔚然成風。

  京中不少世族家裏都有丹房，但是漸漸地和藥房合用，不做明確的區分了。

  雖然煉丹服用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成仙的，目前初月晚隻見過、也隻聽說過一個師父。師父所講述的成仙故事裏，也並不包含有具體的藥方。

  可見，長生不老是件尤其困難的事啊。

  祿親王帶著她來到丹房，初月晚看了看這裏的種種材料，有幾味藥品是熟悉的，在摩天塔的丹房裏麵也見過。

  “裕寧想要現成的丹藥吧。”祿親王命人拿了個匣子過來，“這裏是之前去向大國師求來的一份養元丹，本王還沒有開始服用。”

  初月晚看了匣子，裏麵隻有一顆。

  “師父的丹藥不易求得，皇叔一定很珍視，裕寧不好白拿。”初月晚道，“這一顆丹藥，我取其中半成就夠了，回頭再從師父那裏幫皇叔要一份。”

  “裕寧還是太客氣了。”祿親王笑道，“既然都說能幫本王再求到一份，整個拿走也無妨嘛。”

  “會不會誤了服用的周期？”初月晚擔心。

  “應是不會的。”祿親王道，“本王近來腸胃不適，本來也沒有按照什麽周期服用，留在這裏也是浪費，裕寧拿去就是了。”

  初月晚接下匣子道謝。

  “我父皇服用的丹藥，皇叔可知道是什麽品類？”初月晚將匣子交給荊叱，和祿親王在丹房中看那些原料。

  “這……就不是本王知曉的範圍了。”祿親王略顯為難，但他還是把所知的都告訴初月晚，“不過這養元丹，是之前皇上也在服用的，想必皇上那裏容易得到，服用也會比較規律罷。”

  “父皇同時吃很多不同的丹藥麽？”初月晚才知道有這樣的事。

  “裕寧在摩天塔，沒有看到過丹房配給丹藥？”祿親王好奇。

  初月晚搖搖頭：“師父說丹房重地有些危險，不讓裕寧隨意涉足。”

  祿親王聽後深以為然：“煉丹有時掌握不好成分和火候，是會炸膛的，確實很危險。”

  初月晚看著荊叱懷裏的小匣子，若有所思。

  她沒有在祿親王府停留太久，拿到丹藥之後，告辭離開。

  “小殿下，既然咱們已經調查丹藥，也叫皇上停藥了，小殿下為何還要跟祿親王這邊客氣呢？”應順不解。

  初月晚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因為拿了人家重要的東西呀。應順為何問這種問題。”

  “但是我們調查，不是因為丹藥有問題嗎？”應順和她講話倒也直來直去。

  “丹藥本身應是沒問題的，但可能和其他藥物犯衝。”初月晚道，“怎麽應順才轉了一圈出來，把這事就忘記了？”

  應順是有點把自己繞進去了，聽她解釋完，雖然心頭還是十分困惑，但是沒有再說。

  然而荊叱是明白的，公主殿下不願懷疑大國師的丹藥有問題，所以隻覺得是藥物犯衝，所查之事，自然也隻是藥物是否犯衝，丹藥還能不能一並服用。

  可別的人卻知道，最應該懷疑的是丹藥本身。

  這件事沒法怪公主殿下，畢竟大國師在眾人心裏都是光明偉岸的形象，恐怕若不是自己從前總被雲小公爺提點，也想不到大國師有什麽問題上去。

  但如此這般，真查出點什麽，還真難辦。

  馬車沿大街行進，駛向摩天塔。

  ……

  那次回去之後，初月晚一時沒有機會去見初素菁，圖紙也一直藏在身上沒有動過。

  丹藥讓荊叱拿去查驗，交給了江太醫。

  而進京的達遝車隊，也終於抵達了皇宮。

  這達遝王子進京，帶來了雲錦書確切的消息，徹底一石激起千層浪。

  接見當日，不僅皇帝和文武官員，初月晚和嶽清歡也到了場。法事沒有做，隻是交接一些事務，在場坐鎮而已。於是師徒二人一前一後在旁當擺設，眾目睽睽之下，初月晚不免保持姿態時間太長，腿坐得有點僵硬。

  能來的都來了，除了初永望以外的各位皇子，還有輔國公雲勤，賈家的遊騎將軍賈蕪優，景郡王南宮繆，眾人都麵色嚴肅。

  初永年倒是很平靜，但他越平靜，旁人越覺得暗流洶湧。六皇子初永繼一直坐立難安，好像屁股下有釘子似的。初永奕雖然來了，但是一副不明白自己來幹什麽的樣子，隻一個勁兒看初月晚。

  初月晚招招手讓他稍安勿躁。

  那達遝王子畢恭畢敬來到大殿覲見老皇帝，老皇帝命賜座。

  初月晚這時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對方，見是個白淨小生，年紀輕輕，聽他自己所說，的確就是第七王子回輪東。隻是介紹的時候，並未說他是王子，而是“鷹王”，天狼王已經意外駕崩，現在達遝境內局勢不穩，急需大皋援助。

  初月晚緊張地看著他。

  “陛下。”回輪東在呈上所有貢品之後，將一封書信交由劉存茂呈遞給皇帝。

  劉存茂等人當堂驗明信件並未有淬毒或暗器，才呈交給老皇帝。

  之前有賈若的信，老皇帝已經基本明了，打開一眼看到熟悉的字跡，馬上知道雲家那小子都已經準備妥當。

  龍椅上的老皇帝看著信微笑捋須，但別的話都不說。回輪東冷汗藏在帽子裏，不敢輕易動作。

  他帶來的那位大王子身邊的親信謀臣羅封丹，至今還不知道究竟阿蘇勒的身份如何，現在正在他身旁仔細聽著來自中原人的答話。

  回輪東和雲錦書有過商議，盡量讓“阿蘇勒”的身份和“雲錦書”的身份分離，即，讓大皋知道雲錦書活著，但不知道他是回輪東的“攝政官”。

  這人自然是聽得懂中原話的，在場的中原人，多半也懂得達遝話。

  兩國之間斷交也有時日了，但對互相的提防從未減輕。

  初月晚也跟著父皇讀信的表情緊張不已。

  “哈哈哈哈！”老皇帝看完信，暢快大笑，“好！雲勤，你家這個小子，好樣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