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覺得，大國師的丹藥成分不詳，不好說是否與現在調理的藥品有衝突，所以……”江濤道，“目前並未停用，也並不一定要停。”

  初月晚想想也是，師父煉丹的丹方密不外傳，自己在摩天塔學習煉丹製藥也都是寫常規的方子，做出來的丹丸也大多不是用來口服，而是外用或者做香料的。

  為何師父不教自己做口服的丹藥呢？

  難道自己還達不到他的要求麽？

  “要不然，先停了吧。”初月晚道，“父王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讓停的，原因是擔心犯衝，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師父。摩天塔那邊送來的丹藥，該囤著還囤著就是了。”

  江濤眼前微微一亮，頷首答應。

  “公主殿下，微臣鬥膽，您平日裏都吃什麽進補？”江濤好奇道。

  “我平日……吃飯都吃飽了，不怎麽吃藥膳的。”初月晚說著揉揉肚子。

  江濤微笑，道：“微臣多嘴。時候不早了，公主殿下請安歇。”

  初月晚告別，跟著宮人進耳房休息。

  ……

  隔日東宮門外，蔬果車由黃牛拉著，慢悠悠地停在了門崗處。

  前來檢查的人掀開蓋子，露出一車的葡萄李子等柔軟漿果。

  他們大致看了一眼表麵，沒有什麽異樣，便舉起小棍要往裏麵戳。

  押送的人忙道：“沒看見今天送來的都是些什麽？戳爛了還怎麽吃！品相難看，信王殿下可要怪在你們頭上！”

  那些檢查的人急忙停手。

  “以後不要弄一車都是這軟爛的東西，信王殿下吃不了，放著放壞了味道還大！”那門崗的人道。

  “這次是拿來榨汁的，有多少算多少都能消化了，你們甭管!”駕車的人也橫得很。

  為這點事不值得糾纏，門崗馬上放行了，招招手，牛車便慢吞吞地晃悠進去。

  進了後廚，門一關，那拉車的趕緊卸下蔬果，把一整筐的葡萄抬下來墩在地上。

  “公主殿下！”拉車的把帽子一摘，露出應順的臉來，他一邊扒拉葡萄一邊小聲呼喚，“出來吧！”初月晚在葡萄堆下麵快要酸透了，連忙站起來，長長舒了口氣。

  “剛剛好可怕，還以為真的要被戳到呢！”初月晚說著爬出框來，忍不住舔了舔臉上的葡萄汁。

  “哪兒能！敢戳我們小殿下的話——”應順說著揮了一下拳頭，“我可要揍得他滿地找牙！”

  “本宮看，戳一下也無妨，反正也是小肉球把他彈開。”

  聽到這個聲音，初月晚驚喜地回過頭去。

  初永望站在門前，嘴角撇了撇：“聽見外麵有動靜，就知道少不了貓膩。”

  “太子哥哥~”初月晚好久沒見他，馬上撲了過來，一身的葡萄汁都蹭在了初永望那身絲綢外袍上。

  初永望臉上一陣嫌棄一陣欣喜的，俯身把她抱住拍拍。

  “別亂叫，現在這稱謂可是要緊。”初永望提醒道，“不過在本宮麵前，叫一叫也無妨。”

  初月晚仰頭眼淚汪汪地看看他，又抱上去。

  初永望的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他看一眼應順，示意他可以先驅車出去，以免懷疑。

  “之後本宮會想辦法送裕寧出去。”初永望道，“你不必管了。”

  應順雖然還有些不放心，但馬上應下來，出門離開東宮。

  初永望叫賈晶晶帶了宮女的衣裳過來，讓初月晚去清洗換好之後，回了寢殿裏。

  初月晚身上的葡萄味還沒散盡，聞起來酸酸甜甜的，讓人想咬一口。

  初永望也很久沒見她了，一時間不知道從何開口。

  “晚晚這次來，一定是有急事吧。”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說話了。

  “是的，裕寧發現一些事情，需要太子哥哥幫忙。”初月晚馬上把之前輕鴻和初佑康從康樂坊得到的東西都擺在他麵前。

  初永望拿來翻看一下，大致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阿康說小舅舅手裏有康樂坊詳細的圖紙，之前小舅舅留下的那一份資料，太子哥哥手中可還有備份？”初月晚問，“裕寧隻需要看關於康樂坊的部分就可以了，其他的，若太子哥哥需要保密，裕寧不會過問的。”

  “備份自然是有的，而且。”初永望道，“本宮手裏，還有父皇的那一份的備份。”

  “咦？”初月晚驚訝。

  “之前幫父皇調查京中之事，父皇特地將圖紙交給了本宮。”初永望道，“本宮發現，雲錦書留下的這些東西，都做了一些手腳。本宮的和父皇的大體一致，但細節有很多出入。本宮交給裘鳴的那份，本宮是修改過的，可以暫且忽略不計，裕寧覺得，哪一份更可靠些？”

  說著他已讓賈晶晶把那兩份名冊和圖稿都拿給初月晚，大白天的，倒也安心查看。

  初月晚看著表麵上長得完全一樣的兩本冊子，想想道：“裕寧覺得太子哥哥的這份更可靠些。”

  “為何？”

  “因為小舅舅會防著師父。”

  初月晚一本正經地分析著：“雖然裕寧很信任師父，但是小舅舅從來都不是。父皇也很信任師父，那麽小舅舅應該會覺得，師父能夠通過父皇得到這份資料，所以就會相應地防範著父皇。”

  初永望聽罷一笑：“裕寧倒是拎得清。”

  初月晚無奈：“裕寧不能左右他人之意，小舅舅對師父有所防範，或許有他的考量。師父那邊自然也有師父的對策，裕寧不會給師父、也不會給小舅舅找不痛快的。”

  “但是一碗水端平並不容易，裕寧，若我們與大國師之間真有衝突，你要如何取舍？”初永望問。

  初月晚麵露難色。

  “裕寧想要兩全其美。”她說，“雖然聽起來不切實際，但是裕寧還是……至少現在，讓裕寧抱有這樣的希望吧。”

  初永望揉揉她的後腦，不再追問下去了。

  “太子哥哥，裘鳴為何要小舅舅那份資料呢？”初月晚不解，“裘鳴不像是那種精細到布局偌大的人，會不會有別的人想要，所以借他的手來得到圖紙？”

  “這我想到了，所以才做了一些改動。”初永望道，“隻是不知露出馬腳在何時，裕寧先不要擔心。”

  說罷，初永望便讓賈晶晶叫東宮的心腹人等過來，將康樂坊部分的圖稿拿去，在旁複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