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夢醒在多年以後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1-03-20 11:30      字數:2292
  夢醒之後,劇痛襲來。

  雲錦書翻身爬到床邊,吐了一大口血。

  “大人!”房中服侍的太監匆忙過來扶著他,那一瞬刀刃抵在了脖子上,嚇得太監手一鬆跌在地上。

  雲錦書抬手抹去唇上的血,提刀看了一下周圍。

  雕梁畫棟,木製的建築,周圍陳列也都規規整整。

  “現在是什麽年歲?”他啞著嗓子問。

  “聖……聖誕十六年……”

  “不用說了。”

  雲錦書艱難起身,忽然再次瞥向那個太監:“我身體不適的事,都誰看見了?”

  那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皇上看見了!還有賈公公!還有奴才!別的人就……就都沒有看見了!”

  “裘中郎呢?”雲錦書問。

  “裘中郎?”小太監愣了一下。

  雲錦書搖搖頭,起身扶著床架子站穩。

  聖誕十六年,晚晚十五歲,為何自己如此錯亂,好似還在三年前。

  夢回當年西征達遝的時候,好像也有什麽東西變了。見了到了原本沒什麽印象的一些人,可醒來之後,又覺得虛無縹緲,回想起來非常模糊。

  很多次出現這種情況。

  根據晚晚之前說過的話,她每次昏睡過去之後也會做另一個時間的夢,雲錦書覺得其中有蹊蹺,但是不知道是何人搞鬼。

  畢竟若是嶽清歡,對晚晚下手還可能做到,但怎麽對著他雲錦書下手的?

  這兒應該還是宮裏,小太監是被初永望派來的照顧他的,初永望倒是謹慎,看樣子應該是沒有叫太醫。

  他從門內出來,看了一眼院中的太陽。

  確定是宮裏了,這邊建築十分好認,尤其是那些宮殿的金頂,晃得人眼睛疼。

  院外的守衛被推門聲驚動,回身來行禮:“雲大人!”

  “裏麵的屍體處理一下。”雲錦書指指那個趴在地上的小太監,“本官去見皇上。”

  ……

  “雲大人也好‘夢中殺人’啊。”

  雲錦書聽見這聲調侃,不禁冷笑了笑。

  初永望還沒調侃完:“幸虧沒叫太醫去給你診斷,不然你是不是得把朕的太醫院都削平了?”

  “皇上心思縝密,一開始就想到如此對策了,太醫院的諸位不可謂不是虎口脫險。”雲錦書道,“隻是臣最近有點健忘,臣是怎麽昏過去的?”

  初永望冷著臉想了想,道:“你沒昏過去。”

  雲錦書疑惑。

  “那時候裕寧昏過去了。”初永望道,“去叫你,你沒回來,逮著嶽清歡去你的征事院。”

  然而在路上,押送嶽清歡的車馬就遭到了百姓圍堵攔截,雲錦書毫無顧忌當街下令斬殺暴民,清出一條路來,硬是把嶽清歡連車帶人拖到了征事院。然而群情激奮,圍困征事院並不斷衝擊守備,雲錦書提著鬆苓長史的頭站在樓頂,宣稱禍首是摩天塔內鬼,征事院奉皇命保護大國師安危,查抄摩天塔。最後把嶽清歡本人請出來對他們解釋,才算驅散了人群。

  之後雲錦書將嶽清歡安頓在征事院,孤身進宮複命,初永望讓他在議政殿等,結果他等著等著,在征事院睡著了。

  “你不記得了?”初永望問。

  雲錦書跟著他的話回想,才些許回想起來一些片段。

  今日那小太監倒黴,恰好看見他吐血,不然也不至於要殺掉滅口。

  “朕還有事想問你。”初永望說,“你怎麽勸嶽清歡站出來替你說話的?這不會也忘了吧。”

  雲錦書:“這倒是記得清楚,當時我用鬆苓長史威脅過他,但他知道人已經死了。他說‘氣數已盡,又能如何’。”

  “什麽意思?”

  雲錦書搖了搖頭。

  究竟是什麽“氣數已盡”?

  他總覺得嶽清歡這話並非對自己,而是對他,或者別的什麽做的判斷。所以既然事已至此,他表態與否都不會改變最終的結局,那麽順手幫個忙,倒也無所謂。

  那時候,雖然雲錦書覺得嶽清歡不是會主動幫自己的人,但是若拖延片刻有利可圖,他或許會主動做出退步。

  但嶽清歡接下來卻說:“你來求我,是也不想繼續犧牲無辜性命了罷。”

  一個一直在犧牲無辜來為他衝鋒的人,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

  雲錦書隻覺得他在迂回。

  時機不在此,所以,不妨暫且休戰,保留餘力,今後再來。

  他還記得嶽清歡眼中的平靜,如同深淵。

  初永望聽完他的交待,皺了皺眉。

  “他想要說的是,他是為了不讓你繼續殺人才站出來的?”初永望品著嶽清歡那句“犧牲無辜”的話。

  “表麵上聽起來是這樣。”雲錦書完全不能相信。

  初永望也不是十分確定,畢竟是不是,問也問不出來。

  “皇上,晚晚呢?”雲錦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要問。

  “昨夜讓你來見你不來,現在想見,晚了。”初永望回絕。

  雲錦書從椅子上滑下來給他跪下。

  初永望讓他這突兀一跪,弄得有點難為情。

  “反正裕寧現在也沒辦法醒來,你最近也太累了,先回去歇著吧。”初永望想把他打發走。

  雲錦書還跪著,懇求道:“皇上,就讓臣見一眼吧。”

  初永望不解:“嶽清歡都讓你關了,裕寧接下來怎麽辦,你想過嗎?你怎麽還有臉求朕再讓你見她?”

  “皇上別被假象騙了!”雲錦書少有地激動起來,“晚晚根本不是被他救醒的,他就是罪魁禍首,讓他再也見不到晚晚才對!”

  初永望不甚想聽。

  “皇上,千萬不要下令把嶽清歡放出來。”雲錦書再次請求,“他再次出現一定會引起京中騷動,您千萬三思。”

  初永望的目光向下一瞥:“雲錦書,看看你這德行。”

  雲錦書低下頭。

  “你到底在怕什麽?”初永望拂袖起身,站在他眼前,“暴民?叛亂?你是覺得京中這些螻蟻能夠撼動朕分毫?還是怕你自己沒有那個能耐繼續管住這京中局勢,提前跟朕謝罪來了?”

  雲錦書長出一口氣,道:“臣短淺,冒犯聖上。”

  初永望笑了笑,轉身望著窗外:“聽聽這鳥語,看看這繁花,一切如常。你都敢當街殺光攔著馬車的暴民,何懼有這高牆大院抵擋之外的動亂。朕現在什麽都不怕了,這世上,隻要手中刀子夠快,就沒有人能構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