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裘中郎的共謀者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1-03-20 11:30      字數:2203
  裘鳴在屏風後停了停,那影子轉了個身,映出一個獸頭的側臉。

  他還戴著麵具。

  大仇未報,睚眥必報。

  雲錦書的手指在刀柄上點了點,沒有動作。

  “皇上如今問起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裘鳴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是啊,初永年又不能從墳裏爬出來重新當這個皇帝。”初永望拂袖回到榻上坐下,“你想要的洗冤,隻有朕能給你做到。”

  初月晚一直看著那個側影,許久才見對方動了一下,似乎是朝著自己這邊轉過頭來了。

  “公主殿下重新猜猜看,到底是誰出賣了肅親王。”裘鳴忽然說道。

  “既然不是你,其他人我也猜不到了。”初月晚沒有應答他的提問。

  這兩人居然也相互之間有所往來,那麽……還有什麽人是不能勾結在一起的呢?

  初月晚完全想不到,究竟還有多少事實會顛覆自己的想象。

  雲錦書始終警惕地聽著屏風後麵的動靜,指尖從未離開刀柄。即便初永望兄妹都認定裘鳴此時不會有什麽威脅,他依然不能放鬆。

  整個宸極殿內,能攔得住裘鳴的,隻有自己。

  “雲錦書,你還撐得住嗎?”裘鳴忽然問道。

  雲錦書微微蹙眉。

  難道上次交手的時候,被他發現了什麽?

  初永望聽到之後困惑:“雲錦書,你怎麽了?”

  “臣沒事。”雲錦書麵色如常。

  “沒事?”裘鳴發出別有所指的疑問,“當年中的那一箭,你竟然至今沒事麽?”

  雲錦書眼中一閃:“當年那支冷箭……”

  初月晚愕然。

  不對,不是裘鳴幹的,絕對不是。

  那個時候,冰河破碎,他們跌下水中去之後,裘鳴也不見蹤影,當時初月晚以為會是裘鳴做的。然而,後來調查的時候發現那支箭射中雲錦書的力量根本超出了裘鳴一介刺客的能力。

  裘鳴近身攻擊和逃逸的能力都很強,但是在弓手的實力上麵,是被小舅舅否定了的。

  還有什麽人有這樣的能力……

  “小舅舅你的傷沒有好麽?”初月晚急忙起身走向他。

  “晚晚別過來。”雲錦書抬手阻止。

  若初月晚在自己身邊,就沒辦法同時保護好她和初永望。

  賈晶晶已經急忙移動到了初永望身邊,隻願出了事自己要當人肉盾牌替他擋一下。

  初月晚不再向前,抬頭對屏風道:“裘中郎,為什麽你忽然之間提起這件事?那冷箭不是你放的。”

  “因為不是我放的,但我很清楚,雲錦書中箭之後的傷勢會是什麽樣子。”裘鳴說道,“他保護不了你們,或許……連他始終不踐行你們的婚約,也是因為這個。”

  雲錦書攥在刀鞘上的手青筋直跳。

  “雲錦書,他說的是真的?”初永望看著他,“朕記得你說傷已經好了,才照先帝之令出征,難道你隱瞞了傷勢?”

  “臣都能活到從邊關回來,這麽多年沒出過問題,怎麽會沒好呢?”雲錦書辯解道,“裘中郎怕是對別人的技藝留下了某種印象,所以認為任何人都抗不過那種衝擊,才做此猜測的。”

  裘鳴沒有再反駁他。

  提到這件事,雲錦書是有些緊張。

  若是初永望真知道他已經傷病在身,一定會質疑他在護衛和行事方麵的後勁兒,逐漸從他手中稀釋權力,讓他從這場鬥爭中淡出。

  但同時也意味著,失去權力的雲錦書,將不再能左右初永望和現在朝堂的局勢。

  雲錦書知道自己沒救了,但有信心撐到突然暴斃的那一天,而不是早早被挪出這個戰場。

  而且他不想晚晚知道的。

  初月晚有些頭暈,坐下沒有上前,心緒卻被這一個質問攪得混亂。

  “而且,裘中郎怕是忘了上次鼻子是怎麽沒的。”雲錦書回頭看著屏風,“若我有傷在身,如何能在與裘中郎狹路相逢之際,抹平康強無恙的裘中郎的臉的呢?”

  裘鳴果然沒有說話。

  初永望心有疑慮,但細想雲錦書確實平時看不出有什麽問題,能打也能折騰,當初那個傷他見過,雖然疤痕還在,但算不得什麽要命的事。

  裘鳴才不是在這兒挑撥離間,而是轉移注意。

  或許當初那場謀反案,還有其他依然存活的共犯。

  “裘中郎,不用再扯了,那件事裏背叛了肅親王,讓他無法從井口送走自己親眷的人,是嶽清歡嗎?”雲錦書問。

  初月晚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你有證據嗎?”裘鳴反問。

  “證據會有的。”雲錦書道。

  “你敢看著你的小公主,說這話嗎?”裘鳴追問。

  雲錦書咬了咬牙,扭頭看向初月晚。

  他嗤笑一聲,對裘鳴道:“皇上麵前,我沒有必要跟你糾纏這種廢話。”

  “大國師那邊的證據確實不足,而且就算是他做鬼,如今無法離開摩天塔,也構不成多大的威脅。”初永望道,“雲錦書,那個女長史現在問出什麽來沒有?”

  “回皇上……”雲錦書看著初月晚。

  初永望並不清楚初月晚對那個長史有什麽樣的情誼,生殺予奪都不會在乎。

  但初月晚一直是惦記著這件事的。

  “鬆苓……鬆苓招供了麽?”初月晚輕聲問。

  “沒有。”雲錦書說。

  招與不招都一樣,雲錦書早就準備好將所有的矛頭都引向嶽清歡,鬆苓長史招認就是提身後的人掩蓋,不招也是替身後的人遮掩。鬆苓落網,就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即便初月晚想保她,也根本來不及,做不到。

  初月晚進退維穀。

  她似乎察覺到了雲錦書答話的含義,自己在這件事裏摻和反而會越來越亂。

  為什麽會覺得恐怖和痛苦?

  前世的鬆苓不是那個和自己情誼深厚的鬆苓了,可是……如果同樣的道理,前世的皇兄和小舅舅,也不是那一世和自己親密無間一起長大的皇兄和小舅舅。

  他們是盜賊,殺父罪人,以及酷吏。

  到底什麽才是對的?

  “我想見師父……”初月晚說,“我想親自問問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