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本不想見雲錦書。

  鬆苓的事壓在心頭，想問但是又不該問，似乎已經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卻不想親自確認。

  在皇兄身邊已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若把小舅舅也反向推開，她還剩下什麽人可以依賴呢。

  初月晚自覺沒什麽出息，離了別人，沒辦法獨自生存。越是如此想，她越有強烈的想要改變這一切的欲望。若別人的願望是拯救自己，她便是隻能通過解救別人來解救自己。

  多麽可笑啊。

  明明很多人隻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就可以保護和改寫別人的命運，而自己越強大卻越會引起他人的警惕，越把他人往那條不歸路上推動。

  初月晚思索了很久，雲錦書的手握著她的手，像一根藤蔓拴著即將墜落懸崖的她，若掙脫了，她將墮落到無底深淵之下。

  “晚晚……”雲錦書低聲喚她。

  突然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起雲錦書的警覺，尚未等到把話說完就抬頭朝那邊看去，果然外麵立即傳來應順的通報：“雲大人！皇上有令，請雲大人和公主殿下即刻至宸極殿麵聖！”

  “皇兄怎麽了？”初月晚急忙爬起來。

  “看來是肅親王府挖出東西來了。”雲錦書馬上扶起初月晚，叫來芙蕖更衣。

  初月晚聽後一陣心慌，雲錦書捏緊她的手。

  “小舅舅……”初月晚抬頭看著他。

  “別怕。”雲錦書輕輕笑了一下。

  ……

  兩人馬上乘車去往宸極殿，這一天折騰來折騰去，簡直要把人弄散架了。初月晚下車時明顯覺得身體不適，但想想現在的狀況，忍下來沒有張揚。

  “晚晚小心一點。”雲錦書先下車，張開手臂把她抱下來。

  “沒事的。”初月晚用帕子半掩著麵頰，不想被他看出狀態不佳。

  兩人迅速進了殿內，芙蕖應順並未得到指名，卻也都隨同而來，在門外站著聽候聖命。

  剛進去，便見初永望在踱步，六目相視，都搞不清對方什麽心緒。

  “肅親王府挖出東西來了，不過，跟裕寧應該是不會有關係了。”初永望開門見山地道，“那裏，有個地道。”

  初月晚一愣：“地道？”

  這個發現沒有太出乎雲錦書的意料，畢竟從房子下麵挖出死人，挖出財寶，挖出什麽來的都有，一個地道而已，很多村莊都會為了避戰而修建地下藏身之處。

  京城中，這樣的地道也有不少。

  “地道經過勘驗，修建時間至少已經有十年以上，裕寧接手宅邸才近幾個月內。”初永望搖頭，“而且那地道表麵是封死的，要進去隻能通過院裏的一口井，要鑽進鑽出，必定要身形瘦小的人才行，裕寧……”

  他說著看了一眼珠圓玉潤的小皇妹，想必不用再強調為什麽不行了。

  初月晚看穿他的眼神，撅了噘嘴。

  “皇兄還真疑過裕寧在宅中藏東西呢。”初月晚賭氣道。

  “朕隻是排除法，並未疑心。”初永望嘴硬。

  初月晚抱胸扭頭，不理他。

  “皇上，地道裏可找到了什麽東西麽？”雲錦書覺得不會太簡單。

  初永望冷笑一聲，轉身走進去坐下。

  太監搬來椅子，給雲錦書落座，而初月晚則被初永望招呼到裏麵榻上去坐了。

  “看看。”初永望將勘察報告丟給雲錦書。

  雲錦書接來，眼神一掃便全都記住，道：“食物殘渣和炭灰，的確有人常駐於此地，出口暫未查明，原來是這麽長的地道麽。”

  “要找到出口並不難。”初永望道，“隻是為什麽初永年要在自己宅子裏建一個這麽長的地道？既然建了這麽難找的地道，為何當初先帝下旨觸覺他一家的時候，他沒有逃走？”

  “或許他想逃卻沒逃出去。”雲錦書懷疑。

  “他從井裏逃不出去……”初永望想了想，“但是孩子和女人或許可以，他那麽喜歡嬌小纖瘦的女子，家中大部分也都是這種，孩子年紀也都不大……但是最後也一個都沒逃走。”

  “臣還有個問題。”雲錦書道，“他那麽早就修了地道，不會就是準備著逃亡用的，哪有人剛想當皇帝卻先準備好被處決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仿佛明白了點什麽。

  初月晚卻不明白，一直困惑地盯著他們倆。

  “二皇兄，是不是不想逃。”初月晚想了許久才加入進來。

  他或許，想讓自己的孩子和親眷逃走，隻留下自己被處決。然而……在他安排親眷要逃離的時候，地道出了問題。

  有人不想讓他們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