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時候，還有康樂坊的姑娘。

  但是康樂坊的姑娘，據小舅舅後來透露，她們得到的東西很繁雜，有可能是客人給的，也有可能是倒賣來的。所以雖然前世的輕鴻已經說了具體來路，但是一不在摩天塔，二不在有名有姓的人那裏，所以無法作為判斷。

  但是今世的景郡王妃就不同了。

  景郡王妃何許人？就算是異姓，地位也是王府級別。她本人心高氣傲，必定非常在意物品的價值，以便做炫耀的資本。

  要讓她放心接受的，要麽是摩天塔的人，要麽是能確定來頭的達官顯貴。

  而這些人，也是有可能被別人冒充的。

  每日來往摩天塔的人員都有登記，查起來困難，但是不是沒得一查。若一切都對得上，也有摩天塔出內鬼的可能。

  初永望雖不知什麽輕鴻前世之類的，但是對景郡王府早有注意。

  那最重要的關聯，就是真頌國。

  真頌，達遝。

  裏通外國。

  手法是一樣的。

  雖然真頌國之事件是父皇一手策劃，景郡王一家也不過是背鍋的，但是景郡王的確可以與外國往來，並獲得過真頌的信任，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同時初永望也有點疑惑，怎麽南宮繆直接跑去見初月晚了，沒有將此事直接告訴自己。

  南宮繆去見荊叱之後的話，都已經悉數對初永望親口講來，沒有留下任何書麵證據。他們會見的地點依然在宮外，初永望很難避開旁人，於是從宮中暗道出去，隔著簾子聽了一番。

  原來裘鳴去過荊叱那裏，卻什麽都沒做。

  或許他也察覺到了什麽？反而在保護證人荊叱麽？

  初永望在心裏穿著線。

  初月晚的構想到摩天塔就結束了，別的暫時還有點難想到。看著初永望還在思考，而且眼睛越來越亮，顯然有了眉目，初月晚則是一臉的迷茫。

  太子哥哥，能不能分一點腦子給裕寧……

  初永望想了會兒，一笑，揉揉初月晚的腦袋：“謝謝裕寧。”

  初月晚：“？太子哥哥不客氣。”

  初永望向她要求將假護身符代為保管，如今初月晚知道將來許多事情，也不再擔心此事牽扯他，畢竟遲早都要牽扯，不如將所有線索都掌握在自己手裏。

  於是她把護身符給了初永望，留下師父送給自己的那枚真貨。

  “裕寧是不是對母後說了什麽？”初永望轉移話題。

  “裕寧說了什麽？”初月晚不肯戳破。

  初永望笑笑搖頭：“沒什麽，母後今日來了。”

  初月晚知道，必定是昨晚自己說的那番話，讓母後心中有所愧疚。

  她的的確確希望父皇母後能多疼愛太子哥哥，至少……讓太子哥哥知道他們是在乎他的。

  或許那樣，太子哥哥今生就不至於變得那般偏執絕望。

  要救他。

  從頭開始補救。

  她的眼神讓初永望有些不解，卻還接受了下來。

  初永望平時最怕父皇母後突然的關心，一般絕對不會有那種好事，肯定是有所要求，要找個引子，或者是自己明明犯了錯，他們卻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地應和，先假裝無所謂，再突然一個轉折，賞變成罰。

  初永望覺得他們根本不喜歡自己。

  上次解救初月晚立了功，父皇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所以這次母後來關心，兩人隻是尷尬地坐了會兒，雲皇後試圖噓寒問暖，但是總也話不投機。

  小時候初永望還會粘著母後，渴求她對自己多看一眼，不要將自己拋下。然而漸漸地到了這個年紀，不免覺得自己強顏歡笑十分吃力，而且不討好。

  所以今日送走了母後，初永望緊張地等了很久轉折，一直等到這個時候還沒有。

  然後才想起還有裕寧吹了耳邊風這種可能性。

  真心向著自己的，果然隻有這個小不點了。

  初永望很惦記她將來，畢竟雲錦書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雖然之前雲錦書離開時，初永望嘴上說著希望他幹脆別回來，但是心裏還是希望他早點班師回朝，哪怕什麽功名建樹都沒有，隻要囫圇個兒的能回來，比什麽都強。

  誰知道那家夥這麽“聽話”，真要交代在那兒了。

  他最近謹慎打聽著外麵的消息，仿佛聽說賈家軍在沙暴中駐紮，之後一直沒有動過地方。

  那些事，暫時先不想了。

  初月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管掛著他的胳膊講一些摩天塔裏麵見到的人和事，說著，就又過了一天。

  ……

  萬裏邊關之外，彌漫戰場多日的沙暴終於開始減弱。

  賈家軍的駐地堡壘一片昏黃，駐守在堡壘內部的士兵透過洞口查看著外麵的動靜。

  這樣的天氣即便是熟悉環境的達遝人也絕對不敢行動，但是他們更了解沙暴的走勢和風力，因此有可能趁著減弱的這段時間緩慢地靠近營地突襲或騷擾。

  賈家軍的統領，號稱飛虎大將軍的賈若，在軍帳之中緊張地等待著消息。

  他們已經派了人出去偵查情況，好事是沒有發現靠近的敵軍，壞事是之前的戰場已經完全被沙土掩埋，掘地三尺才勉勉強強挖到幾具零散的屍骨。

  “大將軍，是否繼續行進？”部下前來詢問。

  “達遝人的駐地在什麽位置？”賈若問道。

  “絡子坡西，上風處八十裏。”

  絡子坡……

  那邊離達遝人的駐地倒也並不近，兩邊相隔百多裏地，賈若知道達遝人會停在那兒，必定是背靠著補給，如果繼續追擊，反而是大皋朝的軍隊離邊陲城鎮太遠，背後無人補足，又沒有草場和水源，一定會吃大虧。

  沙暴過後，泉水都被覆蓋，隻能掘地打井尋找滲入砂層的地下水，並不是長久之計。

  “退回城裏。”賈若下令。

  “大將軍，那雲少將軍的……”

  “沒有時間找他了。”

  賈若看著區域地圖皺緊了眉。

  在絡子坡丟了雲錦書，也是他這次一定要撤退的主要因素之一。

  平時雲錦書衝鋒格外勇猛，達遝的軍隊看見他已經會本能地恐懼，因此若是雲錦書消失的情況被達遝人探明，對方一定會徹底肆無忌憚地殺上來。

  藏了這麽久，加上補給和其他部落匯集而來，達遝現在兵強馬壯。

  不能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