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肚子裏麵的蛔蟲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0-12-12 11:48      字數:2228
  初月晚枕著自己的胳膊,仰頭望著他。

  燭光在初月晚的眼睛裏麵跳著舞,她一直很美,仿佛不是這昏暗世間的造物,有她的地方就產生了光明。

  “‘福星大將軍’。”雲錦書忽然想起她買了肅親王府的事情,不禁覺得有趣。

  “嘿。”初月晚聽到他說,也跟著笑。

  雲錦書答應了她要留到五更,便從桌上劃拉起那些鬼畫符一樣的草稿,好奇地邊看邊嚐試著辨認上麵寫的是什麽。

  初月晚才不告訴他,隻是托腮看著他的側臉發花癡。

  “這是皇上?”雲錦書指著那個“久”字。

  初月晚驚訝他竟然能看出來,但是上麵畫的東西講的事情太敏感了,初月晚不肯承認,便哼哼著:“小舅舅猜呀~”

  雲錦書又看了幾張紙,笑著指著上麵的那個“狗頭”:“這是裘鳴。”

  初月晚震驚。

  啊……為什麽……你是怎麽猜到的啊???

  “這是什麽?”雲錦書好奇地看著那個水滴,覺得有點難猜。

  初月晚鬆了口氣。

  雲錦書卻發揮起了自己好學勤奮的精神,和其他幾張圖上麵的內容進行了對比,這些草稿上根本沒有幾個文字,大多隻是一兩個字的縮略,或許和事件無關隻是人名之類。

  但看著看著,雲錦書仍是有了門道,腦子裏飛快地有了答案:“這是姐姐。”

  初月晚目瞪口呆。

  “小舅舅你怎麽知道的?你能看出這是從‘懷瑾握瑜’想到的玉墜子?”初月晚簡直懷疑他是自己肚裏的蛔蟲。

  雲錦書捏著紙笑個不停:“原來是玉墜子麽?我沒猜到緣由,不過這裏麵看一看多少能知道關聯,通過關聯,就很好猜到是代表的什麽人了。”

  初月晚匆忙把他手裏的稿紙都搶回來:“不要猜啦不要猜啦人家都沒有小秘密了!!”

  雲錦書哭笑不得。

  兩人有說有笑的,慢慢到了天邊泛白,五更天要到頭了。那深夜裏的來客,便乘著陽光的暈輪,恍惚間消失。像故事裏的花妖狐鬼,一陣煙霧過後,悄然無蹤。

  ……

  由於熬了一晚上,初月晚天破曉時候吃了碗粥了才睡,自然也就沒有專程去給皇兄報信。

  說來也是新鮮,現在她每天起來都有人專門來椒房殿看看,什麽時候醒了,如果沒人問,椒房殿也要差人去報給皇上。

  這天椒房殿都好多人不知道昨日裏雲大人來過,芙蕖扯謊,差人說殿下昨天跑累了今天不肯起,估計會睡到晌午。這樣便搪塞過去,應該沒什麽人會來打擾。

  初月晚怕自己一睡過去就不在這邊了,但是根本撐不住,前一天夜裏雲錦書來之前就自己趴下睡了個半迷糊,現在勉勉強強算是個回籠覺,倒下以後就睡得很香甜。

  誰知道剛差人去複命,沒半個時辰,初永望就親自跑到了椒房殿來,應順要傳報一聲,被賈晶晶製止了。

  初永望踏進門檻,一臉狐疑地在前院裏到處走了兩圈。

  知道昨天晚上啥情況的應順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該不是已經被皇上知道了?

  初永望走完這一圈以後勉強滿意,才進門。芙蕖見了他要來行禮,初永望讓她不用動作,免得吵醒初月晚。自己走到床邊去,掀開帳子瞧了瞧,初月晚睡得正香,摟著個跟她差不多大的軟乎乎枕頭,貓在被窩裏倒是悠閑。

  初永望這才放心地放下帳簾走出寢殿,到廳堂去坐下喝茶。

  芙蕖叫幾個人看好了房間,緊著跟隨賈晶晶去見皇上。

  茶水端在手裏,初永望喝了兩口後完全順通了今早的氣。

  “裕寧一直昏昏醒醒,朕不放心。”初永望說明來意,“以後通報勤快一點,也……多注意細節,什麽時候睡的,睡的時候怎麽樣,都記得做記錄。”

  “是。”芙蕖應諾。

  謝天謝地,皇上沒懷疑到有人翻牆進院大半夜的跑屋裏來。

  “昨日。”初永望忽然道,“你和應順跟著裕寧進城,那雲錦書一直跟著,你看他……有沒有些非分之舉?”

  芙蕖心裏呐喊著:有啊有啊有啊!!

  嘴上卻說:“雲大人同行之時,奴婢一直緊跟在殿下身邊,雲大人舉止規矩謹慎,並無對殿下逾越。”

  初永望輕哼一聲,似乎不大相信,又仿佛一副“就算他有賊心也沒賊膽”的自信。

  可惜自信過了頭。

  “雲錦書辦事還是靠得住的。”初永望說,“但是他樹敵太多,縱使武藝高強,身經百戰,也難免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裕寧身邊不能隻有一個拿得住事的人,今後,朕選一位師父來,給你還有應順教一些防身術。”

  芙蕖驚訝中回過神來,立刻屈膝謝恩。

  “朕知道,你現在年紀也上來了,恐怕學得不會太容易。”初永望道,“朕不圖你在危難之中救裕寧於水火,隻需要你在關鍵時候能夠來得及替她擋個刀就行了。”

  他說得越直白越讓芙蕖放心,這才算是心裏話。

  “奴婢萬死不辭。”芙蕖叩謝。

  初永望沒什麽別的要交待,說完把茶喝了,起身便準備起駕去議政殿上早朝。

  別看皇上殺人不眨眼,早朝倒是一次都不落下,尤其的兢兢業業。

  賈晶晶隨著出來,囑咐芙蕖:“去京城的線路皇上已經知道了,你們見了什麽人,皇上也都清楚。”

  芙蕖頓時一陣膽寒。

  “芙蕖姑姑倒也不用怕。”賈晶晶安慰道,“殿下想要保的人,皇上自然不會為難,至於那些人之後如何,還是要看自己的造化。皇上隻是想知道,公主殿下都在忙活什麽,是不是也有力所能及幫得上忙的地方罷了。”

  才不是這樣,皇上隻是害怕公主在調查跟他有關的事情。

  芙蕖雖然以往不怎麽見皇上,但是這段時間,她已經把人心看得很通透了。

  但是這種事情,隻能看破不說破。

  賈晶晶的話也是暗示,讓她注意一點,或許皇上不會限製公主的自由,但是他們說什麽做什麽,都要有點分寸。

  芙蕖道了謝,將他們送出椒房殿外。皇帝的轎輦微微晃動著從宮牆中間穿過,一眼望去,卻似血海中的一尾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