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審問還得雲大人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0-12-12 11:48      字數:2178
  這回初月晚看清了他的素顏,是個清秀俊俏的少年郎,比濃妝時顯得更小了一些,便問他多大了。燕九兒答應說“十七歲”。

  算了算,二皇兄離世時,的確是輕鴻所說,他剛剛出台陪客的年紀。

  再細看看,初月晚莫名覺得,這燕九兒和皇兄有幾分形似。

  隻是眉眼略像些,神態氣度,自然是雲泥之別,不可相提並論的。

  “你陪過肅親王?”初月晚直抵正題。

  “是。”燕九兒應聲。

  他這時才知道,初月晚叫他來是要問幾年前肅親王的事情,更加驚慌了。

  “他……在康樂坊最後見過的人是你嗎?”初月晚把輕鴻說的話確認了一遍,掩飾掉問題的刻意,卻有些欲蓋彌彰。

  “……是。”燕九兒同樣不敢抬頭。

  想起這事,他一直覺得晦氣,當年自己剛剛陪客,被肅親王親自點中。本來還以為是福分一樁,從此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身價倍增,誰知道才陪過三天,肅親王連著一家子幾百口人都做了刀下亡魂。

  從此旁的貴客都嫌他克死了人,沒人願意沾他的身,害他被攆到後院做雜活兒藏了一年半載,直到今年新帝登基徹底掃幹淨了那件事的影子,他才仗著一點點討好鴇兒重新露麵陪客。

  可好麽,板凳還沒坐熱,又被這種大人給揪出來了,還偏偏質問起了當年那回事。

  燕九兒心裏直罵“見了鬼”,表麵上還得唯唯諾諾。

  “你是否還記得,他之前跟你說過什麽?”初月晚接著問自己的,沒有在意他的表現。

  “沒有,肅親王來就辦事,辦完事,就走了。”燕九兒說。

  初月晚有點失落。

  對如何審問人,雲錦書十分熟悉,看初月晚不知要說什麽,便接過話茬:“你們平日裏陪客人,都是這麽簡單的?我記得男倌兒好像會玩兒的花樣更多。”

  “回雲大人,男倌兒除了走的門兒和姑娘們不一樣,其他的其實和姑娘們也沒大差別。”燕九兒道,“不過奴也沒陪過多少客人,有奴不知道的地方,都怪奴不懂事。”

  “隻是好奇。”雲錦書閑聊似的,“來了就辦事,辦完就走,多無聊啊。好歹也得聽個曲兒,跳個舞什麽的。想來肅親王久經風月,怎會是那般猴急之人?”

  他這樣問,燕九兒才又細細回想起那夜,道:“奴……奴似乎想起來些,肅親王那夜,的確也有些閑情雅致的。”

  “什麽樣的閑情雅致。”雲錦書乘勝追問。

  “下棋。”燕九兒道,“肅親王讓奴陪他下棋,奴下得不好,肅親王卻非要奴贏他。”

  “這可有些為難,你如何做的?”

  “奴那時初出茅廬,看不太懂棋,肅親王就指一個,奴下一個。最後……看不出乾坤,他便說他輸了。”

  燕九兒說著疑惑地抬起頭望著他:“‘輸得心甘情願’。”

  雲錦書雙眸一眯,燕九兒慌忙叩頭。

  “他那晚叫你什麽?”雲錦書問。

  “叫奴的小名,‘九兒’。”燕九兒道。

  初月晚恍然,愣了一下。

  二皇兄……是隨意叫的麽?

  雲錦書繼續問了些話,然而除此之外,燕九兒再也答不上什麽了。那晚肅親王隻是下了個糊塗棋,睡了宿迷糊覺,天不亮就離開了康樂坊。燕九兒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身邊。

  沒別的可說,雲錦書便讓燕九兒出去了,要求他對今日所問所說的話守口如瓶。有著禦史台和征事院的恐嚇,燕九兒自是滴水也不敢漏出。

  輕鴻重新被從屏風後麵領出來,緊張地跪在他們二位麵前。

  初月晚還在思索中,許久沒有說話。

  雲錦書給她要了一盤軟彈可口的冰粉,讓她放鬆放鬆。

  “小舅舅,我糊塗了。”初月晚不想吃東西,歪頭靠在他肩上。

  雲錦書愛憐地揉揉她的小腦袋。

  “輕鴻,謝謝你。”初月晚看著對麵的人,“真的很謝謝你。”

  輕鴻覺得受不起,疑惑的同時卻也隻能一直低頭受著。

  初月晚沒有再問其他的,讓她回去了,還給了她一塊小腰牌,讓她如果遇到什麽麻煩的事情就把腰牌亮出來,沒有人敢欺負她的。

  輕鴻千恩萬謝,俯身來領牌子的時候,領口裏麵有什麽亮亮的東西閃了一下。

  初月晚馬上認出來:“輕鴻你戴的,那是摩天塔的護身符麽?”

  “殿下說的是這個麽?”輕鴻解開衣襟,將貼身的一根繩子拎出來,果然露出了薄薄的一片金護符。

  初月晚訝然。

  雲錦書也覺得古怪,這東西在他曾經去邊關之前都是稀罕物件,好多王公貴族想求都求不來,為何一個賣身女都能戴在身上?

  她自己求必定是求不來的,至少不可能是正當渠道求得,那麽……難道是誰給的?

  輕鴻不明所以,以為這東西觸犯了什麽忌諱,急忙認罪。

  初月晚沒說什麽,馬上.將自己身上佩戴的那枚護身符也拎了出來,看得輕鴻更是汗毛直立,慌得就把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扯了下來:“公主殿下,奴家冒犯,奴家不配佩戴此物。”

  “你從哪裏得到的?”初月晚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隻是好奇。

  輕鴻解釋:“奴家是從一個自稱從摩天塔而來的巫祝手裏換來的,奴家並不知道此物如此貴重,那人說這是大國師賜福過,專門發放給勞苦百姓的。奴家看上麵紋樣與有些客人佩戴的一樣,那人說得又唬人,一時昏了頭……”

  “你可記得那人的模樣?”初月晚問。

  “那……那人戴著兜帽和麵具,看不清臉,隻覺得聲音有些細,像個女人。”

  “女人?”

  初月晚撿起她的那一塊護身符,和自己的分別掂量了一下。

  “小舅舅,你掂一掂。”初月晚解下自己的護身符,和輕鴻那塊一起交給雲錦書。

  雲錦書隻拿著便察覺到兩枚重量材質有所不同,但花紋完全一樣。

  一樣的鑄模,不一樣的材料。

  他心裏立刻浮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