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裕寧給你當靠山
作者:眾人嗟我獨      更新:2020-12-12 11:48      字數:2149
  初月晚看著她繡的樣子,已經大部分修好了,能看出模樣來。

  “那邊的人會用芭蕉葉做鼓皮麽?”初月晚問。

  “不會哦,真的坐鼓皮,一打就會破掉的。”初夢早道。

  “那太可惜了。”

  “是呢,不過,或許這是天公的鼓罷。隻有天公下雨,才能奏響。”

  初月晚覺得很有趣。

  “以後裕寧也想去南方,看芭蕉,聽天公打鼓。”她說。

  雲皇後可不希望她去遠方,聽了這話擔心了一下,但也就當做童言無忌,沒有把心裏的想法明擺出來。

  她的心緒卻讓初夢早感覺到了,仿佛做過了母親,共有這份害怕離別的直覺。

  這次從托玻一來一回,一年多便要過去了,不知道留在托玻王宮的幾個孩子都過得怎樣。

  “三皇姐。”初月晚對她仍是好奇,“托玻國王,對你好嗎?”

  “很好呀。”初夢早說。

  托玻王確實喜歡她異乎尋常的中原人模樣,平時沒少寵幸。更加上生了一群孩子,對她還算有實實在在的夫妻之情。

  隻是,那邊的習慣和中原差異實在太大,托玻王也曾抱怨過初夢早太過嬌氣矯情,平日裏的規矩多得不像話。

  雞毛蒜皮,和尋常人家不知道有多大的區別。

  皇宮中的爾虞我詐,倒是和大皋如出一轍。

  “你獨個在那邊,必定有很多不便罷。”雲皇後和她說道,“托玻王若對你好,倒是讓人放心了一點。”

  “我在那邊也有這麽些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初夢早笑說。

  初月晚發覺她回答得不甚從心,一時沒有說穿。

  雲皇後又聊了幾句,準備離開了,初夢早不便起來送客,還是躺著。她看著那母女走了,才鬆了口氣。

  可是轉臉,門檻裏又踏進了幼小的影子。

  “三皇姐。”初月晚回來了。

  初夢早暗暗地打了個哆嗦。

  “裕寧有什麽事麽?”她趕忙再次保持十二分的鎮定。

  “是這樣的。”初月晚來到她床邊,在她耳邊低語,“小舅舅說,給你把脈,發現脈象……”

  初夢早的臉色頓時慘淡。

  被發現了。

  那時候的昏迷,是裝的。

  初月晚說完,還趴在床邊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事實上,初夢早一直在擔心此事。那時候她為了中斷當時緊迫的場麵,給自己用了一點托玻的香料,讓自己暫時失去氣色,脈象稍變,裝作昏迷。

  此藥物短效,並不會影響胎兒,以前在托玻,她被那一位本土的王妃用這手段下過套,想不到如今還真用上了。

  可是著實沒想到,雲錦書會出來。

  她與這少年不熟,還以為隻是調皮跟來了而已。哪知對方的手一搭在脈搏上,竟發覺是有功夫在身的,裝昏之事很可能已經被察覺。

  初夢早當時想躲已經躲不掉了,要是雲錦書當時壓住脈搏在她死穴一點,她決計逃不掉。可好在雲錦書隻掐了一會兒就放開了手。初夢早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僥幸逃過,雖有擔心,但初月晚當麵過來揭穿,她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難道這個皇妹才五歲,就知道怎樣拿著把柄威脅別人了麽?

  “哦……”初夢早許久才呼了口氣,“那裕寧的意思……”

  “要是托玻那邊威脅三皇姐,讓三皇姐做壞事。”初月晚握著她的手指捏捏,“三皇姐就不要回去了,留在宮裏吧,以後裕寧養你。”

  初夢早愣住。

  “這……不可以的。”她哭笑不得,“我……”

  她忽然不知所措了。

  還有這種可能麽?

  “皇姐喜歡回到托玻嗎?”初月晚擔憂著,“那天獻舞悅神,裕寧總覺得,托玻使臣看裕寧的眼神很奇怪,之前十一哥哥也說,他們好像鬧了蟲災,要把蟲放到大皋。那邊是不是過得不太好?方才皇姐說托玻王,也好像是違心的。”

  那放蟲的事情自然是無稽之談,可其他的,竟然讓她感覺對了。

  初夢早瞬間宛如變作一個水晶人,被她徹頭徹尾地看透。

  “三皇姐那時候假裝昏倒,是為了幫裕寧嗎?”初月晚問,“或者是,幫八皇姐,讓她不要做傻事呢?”

  初夢早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說。

  確實,那時候被初月晚發現,初夢早已經意識到事情可成的幾率很低了,若自己退出,初淺夕及時收手,初月晚能活著,那麽一切都還有回旋的餘地。

  初夢早無論如何都可以自保,但是她更希望穩妥行事。

  其實不是幫忙,卻好似做到了幫忙。

  “你若覺得是,那便是吧。”初夢早敷衍道。

  初月晚的眼中忽然亮晶晶的:“三皇姐,謝謝你呀。”

  初夢早心緒煩亂。

  “真的不留下嗎?”初月晚還是想勸她不要再回去。

  可是初夢早搖頭:“我的孩子都在托玻,我怎能一個人留在大皋,拋棄他們?”

  初月晚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她略帶遺憾,卻很堅定:“那麽三皇姐回去以後也不要擔心,大皋朝還是你的靠山。以後父皇不能再為你做倚靠了,那麽裕寧就來做你的靠山。”

  初夢早心頭仿佛被什麽用力地一戳。

  痛到淚都要湧出來了。

  她在最美好的年華被遠嫁到異域,怎麽可能甘心,怎麽會樂意。嫁給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風花月雪詩詞歌賦都沒有,對方連她的語言都說不甚好。

  她從來沒有想要離開大皋。

  去托玻以後的那些年,不知多少日日夜夜以淚洗麵。因摸不清自己這位“靠山”父皇的性情和打算,總是惶恐不安,朝不保夕。

  如今一個毫無權力可言,年僅五歲的孩童,有什麽資格說給她當靠山?

  初夢早將臉轉向床帳裏,忽然一雙柔軟的小手捧在她麵頰上。

  “皇姐。”初月晚給她擦擦眼角,笑道,“我會努力的。”

  初夢早破涕為笑。

  “那就,相信裕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