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作者:冷海隱士      更新:2020-12-05 05:20      字數:2444
  啞口無言,不再針尖對麥芒。也許是他心裏有鬼,也許是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實際上,雖然薑副團長在職務上比付副局長矮一級,但他們軍銜和兵齡卻是旗鼓相當。在特衛局,很大程度上而言,也並不是誰軍銜高職務高誰就擁有絕對的權威,兵齡也是衡量權威的一個重要標準。比如說,六級士官,屬於士官級別中的最高級,但仍然屬於士兵範疇。而這種級別的士兵,就算是正團職幹部,也會對其禮讓三分。這就是兵齡的優勢。而薑副團長和付副局長隻是職務不同,軍銜和兵齡相當,因此薑副團長和付副局長頂牛翻臉,雖然違反了紀律,卻沒有違反客觀規律。

  周副團長不失時機地推開薑副團長辦公室,走了進去。

  沈副團長則驅散開圍觀的眾人,然後跟進去。我在距離辦公室二十多米處徘徊不定,瞧著薑副團長辦公室,我心裏不停地敲著鼓。

  大約又過了三四分鍾的樣子,薑副團長辦公室的門被拉開,付副局長從前麵走了出來。薑副團長和周副團長跟在後麵,周副團長說,付局長您慢走。薑副團長陪笑說,付局長我向您檢討,剛才我態度不好,我承認錯誤,你批評我罵我吧……

  但付副局長並沒有回頭,隻是加快了腳步,皺緊眉頭朝東門走去。

  付副局長發現了我在一旁注視,稍微緩和了一下步子,隨即一聲輕輕歎息,繼續加快了腳步。

  我從他這一聲歎息當中,讀出了無奈,讀出了一個並不樂觀的結果。

  幾位副團長紛紛追迎上來,轉眼之間就到了付副局長的座駕前。薑副團長親自上前打開車門,但付副局長卻迂回到車子的另一側,上了車。

  很顯然,付、薑二人已經因為我的事積了怨。至少,薑副團長沒給付副局長這個麵子。其實我覺得,薑副團長今天敢跟付副局長翻臉,也並不是空穴來風。但問題的關鍵是,在裁員名單上跟上級對質,也並不違背原則。至少薑副團長可以給付副局長安一個‘幹涉內政’的罪名,甚至可以把付副局長醜化成要為某名同誌開小灶,搞不正當的利益關係。當然,付副局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見薑副團長不給自己台階下,於是自己找了個台階,將薑副團長安排我接兵的事情抖擻了出來,將了薑副團長一軍,才讓他平息了以下犯上的衝動。

  但我心裏馬上畫出了一個嚴峻的疑問:是誰在付副局長麵前,奏了薑副團長這一本?

  這當中,必定還有不少特殊的內容。

  但此時此刻,事情的真相已經再明顯不過了,薑副團長安排我在裁員之列,但付副局長卻嚐試給薑

  副團長施加壓力,從而挽留住我。但是事與願違,他沒想到薑副團長竟敢不買他的賬,甚至是跟他翻了臉。

  難不成,我的命運真的已經無法改變,真的要成為這次特衛團響應裁軍號召的犧牲品?

  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

  薑副團長借著‘裁軍裁員’這股東風,將我送上了斷頭台,讓我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我和其他被裁人員一樣,收拾好了行李,一切準備就緒,隻待一聲命令,隻待返鄉的車票。

  團領導沒再跟我們談話,我們的離去,也已經變得順理成章。但即使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部隊,特衛團還是打腫臉充了充門麵,派遣了一輛吉普車專門負責輪送我們去火車站。而且,薑副團長還安排好了送站人員,並且在院子裏打出了‘祝離隊戰友再創輝煌’的條幅。隻是這條幅的份量,在我們心裏顯得相當沉重,以前團部打條幅,都是歡迎上級下來檢查,或者是歡送老兵退伍。但現在,卻像是在慶賀特衛團七名後進官兵離開。那鮮紅的條幅,蒼勁的行體字,字字紮人心扉。

  這天上午,已經有兩名戰士,隨著這輛吉普車,踏上了返鄉的征程。

  我穿著便裝在院子裏徘徊,親眼目睹了他們離開時的蒼涼。除了薑副團長安排的一個司機和一個有象征意義的送行人員外,再無其他人出來送行。或許隻有那隨風招展的送別條幅,兀自地凝望著駛出的列車,發出陣陣失落的咆哮。

  三年的感情,兩年多的奮鬥,換不回我在部隊的一席之地。望著熟悉的軍營,熟悉的戰友,我的心裏,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疑問。為什麽想當一個好兵,就這麽難呢?

  再多的留戀與感慨,也阻止不了時間的流逝。下午四點鍾,當吉普車再一次停到團部的時候,意味著我軍旅生涯的徹底終結。在我即將踏上吉普車的一刹那,我甚至還突然萌生出一絲的求生欲望,渴望著會像以前一樣,出現奇跡。但是車窗外麵靜如止水,時空像是在一刻定了格。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與可笑。

  團裏安排給我送行的人是司機班小王,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猜測團領導安排他為我送行的動機,但是卻隱約之間感覺到了小王的異樣。他似乎是想跟我說些什麽,卻一直沒有鼓起勇氣來。

  車子載著我們駛到東門門口,電動大門被打開的刹那,我的眼睛突然濕潤了。我突然間覺得自己很悲劇,三年的軍旅生涯,除了親眼目睹了殘酷的勾心鬥角之外,我還收獲了什麽?已經到了嘴邊的愛情,飛走了;苦心經營的示範分隊,也隨著陣陣冬風吹散在歲月的長河裏,變得杳無痕跡;唯一清晰的

  ,卻是我這三年之內所犯下的一樁樁罪名。如果說我與小紅的相遇,是一種可以避免的孽緣,那麽,我與薑天天之間,又應該是怎樣一種定義?尤其是,我與曾經默默暗戀了兩年多的楊麗娜,是否已經緣盡意散?

  車子還是毫無懸念地駛出了東門,我知道,自己這一去,也許將不會再有機會踏進團部的大門。但我可以收回我的行李和衣服,卻再也無法忘卻這幾年的風風雨雨與拚搏付出。

  伴隨著一路的淒涼回憶,吉普車很快駛到了火車站。讓我感到遺憾的是,這一路上,竟然沒有堵過一次車,甚至是一路綠燈。我多想留住時間,哪怕是自己在團部與火車站之間,讓我隨著車輪奔波一生,至少還意味著幾分希望。但是望著火車站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才更加意識到,自己隻是冥冥眾生中的一員,沒有人會在乎我的命運,時間更不會因我而停留。

  小王和吉普車司機隻把我送到火車站門口,便驅車離開。我望著那熟悉的車牌號碼,心裏陣陣刺痛。車子很快消失在視野當中,我拿著火車票四處張望,找到了合適的候車大廳,買了兩瓶啤酒,幹喝了一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廣播裏和候車屏幕上,都開始出現了‘檢票’的信息。我拉著裝滿心事的行李,隨著擁擠的人流過了檢票口,到了火車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