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這頓飯吃的是稀裏糊塗，薑副團長在打了一個酒嗝之後，伸展著胳膊離開家門，出去溜達出去了。

  薑夫人沒急著收拾碗筷，便衝薑天天一揚頭，讓她出去看看他爸到哪兒散步去了。薑天天望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走出了家門。

  薑夫人和我坐在對麵，似乎是凝思了片刻，才開口道：小李啊，這件事讓我和天天他爸都很上火。事情已經出來了，就是打你們罵你們也無濟於事了，我想聽聽你是怎麽想的！

  我總覺得薑夫人這話聽起來有些別扭，但還是略顯尷尬地道：既然薑副團長把我叫了回來，那我就好好幹，爭取幹出個名堂來。

  薑夫人望著我，似乎對我的這個表態極不滿意，要聽下文。我心想這種話應該由薑副團長來問才更合適，您一個婦道人家瞎摻和什麽？但是實際上，此時我還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峻性。

  薑夫人招呼我吃水果，自己也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小李你不要太緊張。現在天天和她爸都不在，有什麽心裏話你就敞開心扉地跟我說說。我問你，你跟天天之間，真的有感情嗎？或者說，你對她也像是對那個什麽紅一樣，逢場作戲，新鮮新鮮？

  這話聽起來像是更別扭了！我本想再解釋一下我和薑天天之間的誤會，但又覺得那純粹是無用功。於是我說：嫂子其實我沒您想象的那麽風流，這些事-----

  薑夫人打斷我的話：嫂子其實也看出來了。天天把你們之間的事情也跟我講過，尤其是你帶她登泰山，讓天天很受感動。天天從來沒對任何一個男孩子評價這麽高，她說你表麵上看起來痞拉巴幾的，實際上很善良也很關心別人。看的出，天天是，是真的喜歡你。

  我頓時一愣，不明白薑夫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聽她這口氣，好像是已經默認了某些東西，並且不再阻止我和薑天天交往。這讓我感到非常意外。

  薑夫人輕咳了一聲，繼續道：所以我想聽一聽，你下一步是怎麽打算的。

  我在心裏暗暗思忖著，也終於明白薑夫人所指，不是我回歸特衛團後的打算，而是在試探我對我和薑天天之間關係的考慮。

  我道：嫂子您放心，以後我不會再糾纏您的女兒。這一點，我說到做到！

  誰想此言一出，薑夫人臉上馬上陰雲密布，她甚至提起手來，本想打我一耳光，卻猛地拍在了茶幾上，大罵了起來：李正你-----你讓我失望了！作為一個男子漢，你沒有絲毫的責任感！看來，還是我女兒瞎了眼！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我苦笑道：嫂子您和薑團長不是一直盼著我和天天

  撇清一切關係嗎，您到底想聽什麽樣的答案？

  薑夫人憤憤地道：無恥！你早幹什麽去了？現在你毀了天天，讓天天懷了………你就想逃避責任是不是？

  我猛地一驚：什麽，您說什麽？薑天天她懷了………

  薑夫人道：還裝，還裝！我不相信天天沒有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你覺得自己還能重新穿上軍裝嗎？

  一時間我簡直蒙了！雖然有些話薑夫人沒有說出口，但此時已經是再明顯不過了。薑夫人的意思是，薑天天懷了孕，而且，還是我李正的孩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紅的事情在我心裏還沒擺脫陰影，薑天天怎麽又------我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太荒謬了。現實的問題是，我和薑天天之間根本沒發生過什麽，頂多就是摟一摟抱一抱，還都是薑天天主動的。即便是薑天天真的也懷了孩子，那這孩子也絕對不是我李正的！

  這年頭，什麽事兒都有可能發生。但是我李正問心無愧，我和薑天天之間一清二白，怎麽會------

  我突然間記起了進薑家門之前，薑天天把我拉到儲藏室裏的那番話。

  一瞬間，我恍然大悟！

  我這才明白，自己這次被薑副團長重新召回特衛團的真正原因！是薑天天謊報軍情，告訴父母她懷了我的孩子！

  這其中的細節，雖然已經無足考證，但是憑借各種跡象，可以基本確定這個事實。幼稚而單純的薑天天，她竟然采用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

  至於薑夫人後麵說了些什麽，我都沒心思聽了。總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

  一會兒工夫，薑天天和薑副團長從外麵回來，薑夫人站了起來，把薑天天叫到另一間屋子裏。薑副團長一直打不起精神來，幹脆回房間休息去了。

  我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支煙。

  大約十分鍾後，薑天天和母親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臉上都陰沉著。

  薑天天走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李正，出去走走。

  我站起來，二話不說，隨她出了屋，下了樓。我們沿著小區外麵的圍牆，漫無目的地走著，薑天天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搶在她前麵說道：為什麽要編這樣一個謊言？

  薑天天微微一愣，隨即停下步子來站在我麵前：為了救你唄！李正，我知道我這樣做很荒唐，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不管！我薑天天離不開你！而且，既然父母都覺得我們已經不純潔了，那我就利用這一點，逼他們把你請回來！李正，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嗎？

  我反問：傻丫頭！你有沒有想

  過，這樣做，讓我怎麽收場？

  薑天天臉微微一紅：你娶我唄。

  我心裏猛地一震：胡說！就是我同意，你父母也不可能同意！

  薑天天歪著腦袋道：誰說的？我父母現在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我漸漸擊潰了，他們開始，開始………自從我給他們編了這個瞎話之後，他們已經有傾向，把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否則的話，也不會請你回來。

  我道：他們請我回來，是想向我問罪！

  薑天天道：你也不想一想，如果是問罪的話，你現在還能平平安安地和我走在一起嗎？

  我腦袋有些亂：天天，別鬧了行不行，這件事讓你弄的，現在都無法收場了！你讓我怎麽麵對你爸和你媽？

  薑天天噘著嘴巴搖晃著我的胳膊，調皮地說：剛才都說了，你娶我唄。我想知道，在你心裏，我有沒有一席之地。如果有，我願意把我的一輩子交給你。

  望著薑天天這純真可愛的臉龐，我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這件事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的確有些生氣。但是換個角度一想，我反而體會到了薑天天對我的深愛。

  我說：天天，我不值得你這樣，真的不值！

  薑天天道：值不值你說了不算！得本姑娘說了算！

  我扶著她的胳膊支吾道：天天，你為了我編這麽一個謊，這代價太大了。事情一傳出去，你以後，以後還怎麽嫁人？

  薑天天猛地一怔，豆大的淚珠從眼睛裏滾了出來：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要我，你不要我是不是？

  我抬起手試量了再三，才鼓起勇氣擦拭了一下她眼睛裏的淚水。而薑天天卻一把趴進我的懷裏，雙手拍打著我的胸膛：李正你個大壞蛋，不負責任！反正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你不能不要我，不能！

  我道：天天你冷靜點兒！

  薑天天道：我冷靜不下來，我真的冷靜不下來。

  我道：我想還是，還是跟你爸媽說實話吧。這樣下去，真的沒法收場。

  薑天天直起了身子，盯著我問：你和，你和小紅，是怎麽收場的？

  我一怔，禁不住歎了一口氣：她走了！我爸給了她一筆錢，她就走了。我以前一直以為，小紅和我在一起，隻不過是排遣寂寞，逢場作戲。現在才知道，她也許是有所圖。

  薑天天反問：圖你們家的財產？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走錯一步，步步走錯。天天，我李正就是一個花花公子，你真的不應該這麽對我好。

  薑天天連聲喊道：你不是你不是！李正你是一個有情有意的男子漢！你麵兒上壞，內

  心卻很善良。跟你在一起，我會覺得很安全。

  我道：那隻是你的錯覺而已。

  薑天天道：是不是錯覺我心裏清楚。我隻想聽你一句實話，你願不願意，願不願意娶我？

  我能感覺得到她的心跳和她的呼吸，但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這句問話。我隻能強擠出一絲笑，說道：天天，你還年輕，你還是個孩子。

  薑天天使勁兒地搖頭：不是不是。我已經長大了！我有選擇自己愛情和婚姻的權利。

  我不知道怎樣勸她是好。

  薑天天見我一直在逃避她的主動，臉上綻顯出幾分失落。

  然後我們往回走，期間誰也沒再說一句話。

  樓下，我們止住步子。我提出回團部，並對薑天天重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天天，還是跟你父母說實話吧！

  薑天天急道：說實話？你知道說了實話意味著什麽嗎？

  我淡然一笑：我走唄。

  薑天天道：那你還-----我希望你能留下。這件事就暫且這樣，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隻想，隻想好好幫你這一次，就像以前你一直幫助和愛護我一樣。好好留下來，爭取幹出一番大事業！我相信你！

  我心裏五味翻滾。

  這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小區裏的燈光很節能，隻能隱約看到建築物的輪廓，以及各家燈火。在我轉過身離開的時候，薑天天突然從後麵抱住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