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是我教的？” 眉頭揪了起來，心如明鏡的睿王爺覺得裴淩淩當真是個琢磨不透的姑娘，他伸出手想要拽住裴淩淩的衣角，奈何撲了個空。

  裴淩淩輕輕笑了下，她把笛子換了個手拿著，往後稍稍一退，指尖在雲沉水的手心裏畫了個叉，“當然不是王爺教的，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不必當真。”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她的嘴裏卻滿是苦澀。

  也對，這些都是她一個人的回憶了，絕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時雲沉水沉默寡言，難得兩人有能夠聊得到一起去的事情，光是教她一首曲子就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折折騰騰這麽多年下來，也許是學的過程太過艱難了，這首曲子竟然一直映在裴淩淩的腦海裏。

  方才見著雲沉水深深的眸子，下意識就把那句話說出來了。

  雲沉水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沒有抓住，但他來不及多想，裴淩淩就搖頭晃腦煞有介事的問他，“不知道王爺願不願意聽我吹一曲？”

  雲沉水本來還在為白袍髒了而不舒坦，現在聽了裴淩淩這話，微微一愣，心中莫名一熱，輕手輕腳的往旁邊靠了靠，應了一聲好。

  裴淩淩抬眼看他動作竟然有些笨拙，不由得笑了一下。

  果然這輩子的雲沉水在方方麵麵都和上輩子不盡相同，但是她發現隻要是對著雲沉水這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夠撩人心弦了。

  甚至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她都很想上去抱住這個人冰冷冷的身體。

  她也想把這個男人的心挖出來，看看裏麵是不是也和外表一樣的禁欲嚴寒。

  指尖滑過笛身，這是方才從街市上淘來的合了心意的好寶貝不錯，但是裴淩淩在簡短的試了一下音色之後還是被嚇到了，聲音圓潤空靈，悅耳得不像是劣質做工的產物。

  “怎麽了？”雲沉水不動聲色的坐著，他本來以為裴淩淩要吹了，還想著聽一聽到底是什麽樣的好曲子能夠讓裴淩淩這般記掛在心上，結果這女人胡亂吹了一聲就停下來了，莫不是在戲弄他？

  裴淩淩卻不管他，閉著眼睛複又把唇放上去，一曲早就爛熟於心的調子悠悠揚揚扶搖而上，盤繞在睿王府上空。

  她覺得閉眼的時候像在夢裏，這笛聲也不像自己吹的。

  像是那時候一板一眼的雲沉水吹的。

  他不厭其煩的來糾正她不對的動作，把一小段音調來回吹上好幾次，她本來就是一時興起，也沒想到那時候雲沉水竟然真的教起來了。

  一曲罷了，裴淩淩睜開眼的時候就見著雲沉水一隻手撐著下巴，帶著一種審視的眼神看她。

  見裴淩淩已經吹完了，正一臉期待的看著她，雲沉水瞳孔微縮，他低頭看自己的手，發現拳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攥的死緊，悶聲問道，“你從哪兒學的？”

  “王爺聽過這曲子？”裴淩淩把手中的笛子晃了晃，發現就剛才這麽一會兒，她心裏對於這個小玩意兒的喜愛之情逐漸攀升，倒像是自己很久之前就該得到的東西一般。

  她抿著唇慢悠悠道，“想來也是什麽別有深意的曲子，不過當初教我那人倒是認真至極，不曾對我說這曲子背後的意思，隻告訴我就算是死了也絕不能忘。”

  所以她死了之後也記著。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一世還是在雲沉水麵前吹，不過她本來是想等著再過幾年和雲沉水拜堂成親的時候吹，誰知道在燈會上腦袋一熱就把笛子買了下來呢？

  雲沉水似乎頗有些不滿，臉色陰沉的可怕，他一手牢牢的箍住裴淩淩，像是壓抑著什麽極大的憤懣，但是又遮掩的極好，一字一頓的問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裴淩淩哭笑不得，她本來是想帶著雲沉水坐在屋頂上賞月的，覺得臨時吹個小曲兒應該還能夠助興，但是這家夥怎麽聽了她飽含深情的一曲之後非但沒有感動的落淚，反而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難道又做了什麽事兒惹這位王爺生氣了不成？

  裴淩淩眼睛轉了轉道，“這事兒恕我無法相告。”稍稍轉了下被雲沉水大力捏著的手腕，傳來一絲絲的痛意。

  裴淩淩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兒，看來這回又要腫上一兩個星期了，雲沉水下手力道還是沒輕沒重的。

  “不過這人倒是和王爺關係密切，王爺還是別瞎猜的好。”裴淩淩見自己方才一句無可奉告似乎讓雲沉水本就深沉的眸子更加風雲暗湧，心裏咯噔一聲，隻好憋出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來。

  雲沉水和他自己，應該算是關係極其密切了吧？

  她這樣說應該也沒有什麽差池。

  雲沉水突然無奈的笑了笑，他仿佛渾身脫力，緊握著裴淩淩手腕的力道也全部抽離開，愣怔的盯著裴淩淩手上的笛子，半晌才落寞的開口道，“那人是不是雲文淵？”

  裴淩淩本來正興致勃勃的看著雲沉水的表情，她之前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雲沉水臉上有這麽豐富的表情，沒想到今個晚上，月色皎皎，還能叫她看見這種景致，絕對是不虧不虧。

  但是雲沉水嘴裏蹦出來的這個名字還著實叫她嚇了一跳。

  “怎麽會是雲文淵？”

  這會兒雲沉水力氣小，她反手一翻就掙脫開了雲沉水的束縛，忙撲上去捂住了雲沉水的嘴巴，小聲道，“就算你們兄弟二人如膠似漆，這連名帶姓的叫出來也是不太妥當的。”

  往常雲沉水再親密的也隻是叫兄長二字，平日裏對著他人都是豫王豫王的喊，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

  雲沉水一時不察被裴淩淩撲了個滿懷，耳根微紅，把裴淩淩的手拿開來，悶聲悶氣的說道，“除了兄長和我，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教你這首曲子了！”

  他放在裴淩淩腰間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擺，隻好歎了口氣輕輕放在她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