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做了好幾筆生意，怕是收入都沒有這碎銀子高，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下隨隨便便把東西拿出來的裴淩淩，皺眉想到，難不成是哪家的皇親國戚？一想到這個事兒，阿婆的肩膀抖的更厲害些。 裴淩淩笑著把阿婆想要送回來的手按回去，腕上用了一分的力道，足以讓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沒有辦法反抗，“這銀子夠不夠，我說了算，等你把我想要知道的事兒說個清楚，到時候想要找多少錢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了。”

  阿婆的手抖的跟篩子一樣，“都是些道聽途說的東西，姑娘怎麽敢花重金來買，萬一是假的豈不是虧大了。”

  裴淩淩笑道，“我打小就愛聽先生說書，阿婆就當作是說個故事給我聽便好，別有什麽壓力，說書先生在茶館裏也是這個價。”

  四下看了一眼，發現自從裴淩淩把銀子拿出來之後，邊上不少人都把豔羨的眼神透過來，阿婆咽了下口水，用塊白布遮住了桌上的碎銀子，手指還在打顫，她心道，這姑娘說話這麽篤定，莫非茶館那些衣著簡陋的說書先生真的都是些隱士不成？

  她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大的買賣，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開口說道，“那山上的老道士可能並不是個道長，因為有人看過，那道長能夠長生不老！”

  裴淩淩瞪大了眼睛，乍一聽到長生不老這事兒，她想到的就是驚蟄，就驚蟄平時和她說的話來看，驚蟄少說也是活了一兩百年的老妖怪了，除去那張精致妖冶的臉看不出來之外，他的思想甚至能夠跟得上現在的時代，裴淩淩其實是覺得不可思議的，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一個長生不老的？

  “如果真的能夠長生不老，那怎麽算是壞事兒？這可不是好事兒嗎？”裴淩淩皺眉，指節輕輕扣在桌上。

  “我原來就住在西風嶺的山腳下，後來那裏的地變硬，無奈之下才舉家遷進京城來的。”

  阿婆縮了縮脖子，“我們村子以前也是把道觀當作個好地方供著的，但是看見那道長容顏不變的人，下山之後就瘋了，他開始一個月的時候還會和我們字字清楚的說這事兒，到了後來就開始說這道長是吸了人的魂魄才能夠長生不老的，那段時間開始就有不少上山的人在迷霧重重的半路上無辜喪命，我們聽了之後人人自危，便覺得這事兒是真的。”

  她說著搓了搓手，這本來是件壓箱底的事兒，現在冷不丁被提起來了，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再往後有人想要上山，咱們都是攔著的，因為那幾個月之後西風嶺就完全變了個樣子，從半山腰就開始濃霧重重，我們想著估計這就是那個老道士想要吃人了，再有人來問道觀的事兒，我們就一律說不知道。”

  裴淩淩皺眉，她心道，這道士若是現在還在山上的話，那她當初連滾帶爬逃去山上，應當也被抓了去吃才對，怎麽會平平安安的度過去呢？

  “這事兒是什麽時候發生的？”裴淩淩悄聲問道。

  阿婆眼睛轉了轉，一隻蒼老的手往頭頂上指了指，“六十年了，那時候上頭坐著的大人，還不是現在這位呢。”

  “但是等我們在京城安置好行囊之後不久，皇帝就換了。”阿婆說到這兒還是一陣唏噓，“本來就是奔著京城裏麵賦稅輕減才來的，誰知道換了新帝，日子反而一日不如一日了，到了現在，已經換過兩任了。”

  裴淩淩心裏一沉，她總覺得這事兒絕對沒有阿婆嘴上說的這麽輕巧，她上輩子是見過皇帝的，是個昏庸的模樣，整日飲酒作樂，也不知道是不是後宮的妃子過於聰穎，生下來的皇子才不至於個個歪瓜爛棗。

  “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別的姑娘再怎麽問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這銀子絕對是要找開的，要不然姑娘是……”

  裴淩淩笑著道，“阿婆也和我說了日子不好過，和我說的消息絕對夠這個數，還是別找了罷。”

  “這可不行。”阿婆笑著擺了擺手，“哪有隻言片語值這麽多的？姑娘若是在這世道上行走，千萬別被人騙了去才好。”

  等她從小小的腰包裏把找錢零零散散的找出來之後，裴淩淩已經沒了蹤影，隻剩下空蕩蕩的攤位，還有消失的笛子，而剛才壓著碎銀子的白布冷不丁的掀起來一個角，露出裏麵閃著銀光的東西，叫阿婆的心髒都漏掉了幾拍。

  她直接站了起來，有些驚慌的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但是半天也沒有瞧見裴淩淩的蹤影，隻好喃喃的坐下來，

  “難不成真是哪家不問世事的富家小姐？”阿婆揉了揉眼睛，躲開隔壁攤位打量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把銀子貼著衣襟收好了。

  裴淩淩正哼著歌走在路上，方才一路走來握著笛子，不似初入手時的冰涼，反倒有些溫熱，半晌她眯眼看著前麵舉著打更物什的夥計突然一拍腦袋，“糟了，光顧著問事情，忘了這會兒該到點了！該不會要誤了點吧？！”

  她一改之前的輕鬆愜意，把剛買來的笛子別在腰間，腳尖輕點地麵，速度極快的擦著人群迅速離開。

  而本來目光就分散在鬧市上的人根本沒注意到剛才過去了個姑娘，隻以為是哪處飄起了一陣風。

  “千萬要趕上！千萬要趕上！”裴淩淩腳底如生風火輪，馬不停蹄的翻過了不少張燈結彩的府邸，動作十分利落。

  她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想去的也隻有一個地方。

  睿王府。

  沒過一會兒，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冷冷清清的府邸，不像別的府邸門口張燈結彩的，給出門的公子小姐照路，睿王府這兒反而還黑燈瞎火的。

  裴淩淩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書幾個龍飛鳳舞的打字，應該是沒有寫錯的，但是這睿王府怎麽冷清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抄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