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潤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把聲音放的這麽大，他們才走沒多遠，若是叫裴淩淩聽見了，該多不好意思！ 聽見提親二字，他的耳尖有些充血，動了動嘴唇，“怎麽會有人……”

  冷風瑟瑟，白潤年手裏的糖葫蘆拿著都有些僵硬了，他想了想，慢悠悠的把紙袋子謹慎的放在魏長衿手裏，千叮嚀萬囑咐一個角也別折了，才搓著手咬下一顆已經冰涼的糖葫蘆。

  糖葫蘆塊在嘴裏化開的時候帶著種不太尋常的甜意，他咂巴著嘴三兩下就吃了個幹淨，看著剩下的四五顆，又舍不得，隻能在冷風中依舊倔強的拿在手裏。

  待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柳兒捂著嘴湊到裴淩淩邊上來，“小姐，這位小神醫還真是有意思，剛才那麽隨便一說就真的記掛在心上了，難不成真的為了個子鬱結於心？”

  柳兒嘴上雖然說的是白潤年，但是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往邊上魏長衿的背影瞄去，被裴淩淩發現之後，忍不住紅了臉。

  裴淩淩一挑眉毛，“有意思？小心他一劑藥就把你這張嘴治的服服帖帖。”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帶回府上的藥有多苦？”

  柳兒本來還喜笑顏開的，聽了這話登時嚇得往後跳了一步，開玩笑，平時晚上大夫人的藥都是她來熬的。

  那些藥的味道不可說是不刺鼻，而且熬到第二遍的時候仍舊十分濃鬱，撲麵而來的苦她至今難忘，光是看著心裏都難受，更別提是去自己喝了。

  這麽想著，方才白潤年還玲瓏可愛的模樣就變得不太好了起來。

  “不過小姐這麽早就把白公子指使開了，是為的早些回府嗎？”柳兒眼睛轉了轉，沒過片刻就把裴淩淩剛才對她的威脅望到了腦後，偷偷摸摸的捂著嘴道，“燈會可是尋覓良緣的好機會，想來之前隔壁家的王二小姐就是在燈會上一不小心被人踩了裙角跌在了藍公子的懷裏，成了一段佳話……”

  “成了一段佳話？”裴淩淩抽了抽鼻子，她對於這種才子佳人的話信不過三分，再說了，若是平時就安分守己的姑娘家，怎麽會隨隨便便的倒進一個風華正茂的公子懷裏？

  她倒是聽了個和柳兒說的截然相反的故事來，但是故事的主人公卻是相同的。

  這邊柳兒還在喋喋不休，眼裏帶著點憧憬美好的星光，裴淩淩笑著歎了口氣把她熱乎乎的腦袋撥到一邊去，沒有開口點破她知道的這個美好故事的另一麵。

  “那可不！”柳兒直著脖子亂轉，似乎想要從邊上步履匆匆的人中間認出個子醜寅卯來，但是她一目看過去，都是些濫竽充數賊頭賊腦的，一個也配不上自家風韻天成的小姐！

  小姐偏偏還對這種事情沒什麽需求，不管她說什麽都是淡淡的，真是要把她急死了！小姐平時在裴府裏雖然靠著養病之名能夠僥幸逃脫大大小小的陰謀，但若是能夠借著這一兩次光明正大出門的機會結實個人品周正的公子，也是個好辦法啊！

  柳兒皺眉捏著下巴，“但是這事兒也不能草率的狠了，還是要把那人的身家行事擺在台麵上，一一看過了才能做個決斷，小姐可千萬不能吃虧。”

  “你點子這麽精，又沒有個好人選出來？從出門一直念叨著現在，你可有見過比方才白小大夫更出眾的男子了？”裴淩淩笑著戳了戳柳兒腦袋。

  柳兒猛的一甩腦袋，“倒是沒有見到比白小大夫更卓越的了，但是他的年齡擺在那兒，和小姐差的多了些，實在是不太妥當，倒是跟著白小大夫的那位頗有些樣貌，但是身份又配不上。”

  柳兒低著頭沉吟，自己對著手指來來回回說不出個準話，裴淩淩看她臉紅就已經猜出了她的心事，“你若是有個中意的，我倒是能幫你去說上一說。”

  上輩子魏長衿為了救白潤年，早在進京之前就已經喪命於狠辣手段之下，柳兒在心意不定倒戈去邱姨娘那裏之後，過不了多久就被多疑的邱姨娘尋了個借口打發出裴府去，死在了街頭。

  這輩子被她改命，不知道算不算逆天？

  他們本該都是上了生死薄的人，若是中間牽上一根紅線，判官是不是就輕易不會再將他們的命收回去了？

  若是能夠促成一樁美事，算不算積德？

  她上輩子做的壞事已經夠多了，這輩子絕不能再做了，一件都不能。

  柳兒臉紅的能滴下水來，被裴淩淩戳中了心事，她扭捏道，“這不妥當……”

  方才跟在他們二人身後的時候，魏長衿雖然樣貌是桀驁不馴了些，但是該守的禮節樣樣都守，甚至一直和她保持著一米開外的距離，但是她的心就是跳個不停，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裴淩淩笑道，“若是兩相悅，便是有緣，有什麽不妥的，不是相悅，便還有其他的好人家在等著你。”

  她低手輕輕拂過了柳兒的發梢，“找個好人家嫁了之後，一輩子就能過平平安安的日子，讓那個好人家這一輩子也隻守著你一個人。”

  再過不久的裴家大火，她能不能奢望，從那插翅難逃的大火之中，救幾個人下來？

  柳兒抬頭，有些不解的看著裴淩淩，似乎不明白方才還笑靨如花的小姐為何突然難過起來，“小姐這說的是什麽話，柳兒的身家自己也是知道的，能夠有人願意接納我便是好的了，怎麽再能多想些有的沒的呢？”

  裴淩淩忍不住輕聲笑起來，“這無妨，你還是可以想一想的，到時候我去幫你問問魏大哥的口信，他是個江湖人，我認識的江湖人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這些小小的念想又有何不可呢？”

  柳兒害羞的捏了下衣角，“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呢，小姐怎麽說的這麽篤定，再說了，我再怎麽也不能排在小姐前麵。”

  她說著突然過來牢牢的拽住了裴淩淩的衣袖，“好啊！我就說小姐怎麽今天對我的事兒這麽積極呢，原來是為了轉移話題！看我今天不給你找個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