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得知了李氏病重的消息，柳兒心裏一直難受的很，跟堵了塊大石頭一樣不上不下的。 沒想到今天小姐回來了之後，竟然一切都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不僅狠狠折了邱氏的麵子，就連大夫人的病也好了！小姐真是福星高照！

  心裏想著好事兒的柳兒腳下的步子也雀躍了不少，一路上蹦跳著離開了。

  “大小姐直接進去吧，曦雪還要在門口守著了。”已經把裴淩淩送到了房門口，曦雪停住了步子，她神色淡雅，含笑的看著裴淩淩。

  確切的來說，是看著裴淩淩手上的那碗藥。

  這可是真的治病的藥了。

  她原本也知道大院裏漫天飛舞衝著大小姐去的胡言亂語都是虛假的，但也不知道大小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夫人這幾日不過是喝了小姐送來的湯藥，竟然氣色一日一日的好起來。

  看來大小姐果真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她本還因了夫人而為大小姐這個機靈的好苗子沒了著落而傷心呢，現在卻完全不同了，打心底裏升騰起一股得意。

  就算大夫人病中又怎麽樣，就算邱氏獨攬大權又怎樣？絕不是所有人都是籠中鳥做困獸之鬥，大小姐不是一樣弄來了靈丹妙藥？

  “這幾日娘親還是多謝曦雪姑娘的悉心照料了。”裴淩淩四下看看，娘親院子偏遠，本來就人手稀少，現在直接是少的離譜，她壓低了聲音道，“我上次來的時候還見著其他的下人，現在怎麽一個都不見了。”

  曦雪了然的笑笑，眼底帶了絲狡黠，“以前是夫人身體不好，我貼身伺候著忙得抽不開身，沒辦法幹其他活兒，才找了幾個打雜的下人，下人笨手笨腳的，一件事兒非要顛來倒去的做個好幾回，浪費時間，我早就想要把他們換掉了，但是文伯那裏卻支支吾吾著說是府上為了響應邱姨娘提出的節儉該是削減開支，這放在下人身上的銅板就更加少了。若是這一回辭退掉，還不知道要找尋多久才能找到新的替補上的，我這才打消了念頭。”

  曦雪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帶了些怒氣，但是她涵養好，說話的時候聲音溫溫柔柔，跟溪澗的泉水一樣叮咚作響，讓人聽得十分舒服。

  “原先那幾個下人確實手腳不利索，幹事兒也是莽撞的很。”裴淩淩聽了曦雪的話，突然笑了起來，輕聲念叨了一句，“削減開支？”

  這話本來聽著是沒什麽問題的，但是若是從邱氏的嘴裏說出來，可就真是奇了怪了，要知道邱氏當初招攬柳兒的時候，可是不惜花重金，直接給了個價值不菲的好簪子，要不然柳兒也不會那麽輕易的就心動了。

  上一回邱氏給她的禮物裏也是金銀皆有，倒是完全看不出來什麽削減開支的影子，但是曦雪既然說了這話，那肯定不是空穴來風。怕是削減開支事假，把自己的眼線安插在娘親身邊事真。

  她皺著眉頭回憶起來自己上一次偷偷摸摸輕功翻來娘親院子的時候，確實看見一個煨藥的下人舉止懶散，對著娘親的時候更是沒大沒小，根本不把主子放在眼裏，曦雪語氣中的不滿是絕對有道理的。

  說不定這些打雜的下人身份都絕不簡單。

  “小姐也知道的吧！那哪裏是來打雜的？根本就是來當個老爺的！一個個整天都老神在在的，大夫人身邊像我們這樣的丫鬟也不在少數，但是一個個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粗活兒還是該有人做的。”

  “不過夫人這幾日身體好起來之後，我也空閑了許多，本來院子裏人丁稀少，就不需要什麽打雜的，夫人也覺得院子裏吵吵鬧鬧的擾了清淨，我就去文伯那邊說了，把那幾個都趕了出去，隻留下我和幾個姐妹伺候在夫人身邊，這幾日也不是一樣照常過嗎？還比之前輕鬆多了呢！”

  得了裴淩淩的附和，曦雪就更覺得委屈了，她猛的吊高了嗓子，複又像是怕嚇到什麽一樣壓低了聲音道，“更何況，也不知道這些指派來的下人嘴上有沒有把門兒，夫人的病在各種大夫嘴裏都是藥石無醫，隻能靠著一點參根吊著了，自然是不該這麽快就好了的，若是夫人起來走動的時候被下人看見了，說不定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藥又該換了藥方子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曦雪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恨和酸苦，裴淩淩看得真切，她疑惑道，“難不成曦雪姑娘也看出來娘親身邊有什麽人的蹊蹺之處嗎？”

  曦雪痛心疾首，“這幾日夫人除了叫我攔下探病的大夫人，就連之前次次盼著來的穆大夫都一並攔了去，而且夫人不再吃穆大夫的藥之後，身子好的還快了起來，還能不知道各種緣由嗎？”

  她越說越氣，在地上啐了一口，嘴裏還是忍不住罵了句畜生。

  裴府好吃好喝的供養著這些好吃懶做的大夫，竟然就是為了讓他們腦子裏多轉個彎兒，反過來拿個刀子謀害主子的嗎？

  裴淩淩歎了口氣，“現在的處理方法其實也不太妥當，這事兒估計隻能瞞了一時，瞞的時間不會長久的，你對外也不要宣揚。”

  “娘親‘病’的重了，連爹爹也不見，爹爹今天用膳的時候就和我旁敲側擊的問過了，估計若是娘親‘病’的再重一些還是會找了大夫過來，到時候就更瞞不過去了。”

  曦雪也跟著滿臉愁容，“但是夫人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轉一點兒，絕對不能就這麽快的把穆大夫找來，這不是把夫人往火坑裏推嗎？！”

  她有些憤憤不平，大夫人的病一開始她是知道的，隻是夏日貪涼受了小小的風寒，不知道怎麽搞的就治的越來越嚴重，簡直是荒謬！

  “夫人的身子這大半年病一直不消停，身子早就虧空了，現在多虧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