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老實的抬頭看她，“阿姐說……阿姐說叫我留著不能給別人瞧見，她說她在去京城的時候，在路上碰到個算命的，算命的說這世上沒有公平的買賣，啥都換不來命，唯有一命換一命，又說阿姐這個月裏就會碰見貴人，阿姐當時和我說的，我聽不明白。” “而且第一天來這裏的時候，我死命的捂著，還是叫其他小孩子看見了，要不是鶴軒幫我擋著，怕是玉環早就不在我身上了，後來我就把玉環藏在一個地方，隻告訴了鶴軒，這樣被他們打的時候就不用擔心玉環被搶走了。”像是覺得自己想了什麽好辦法，喬清挺起了胸膛，有些洋洋得意。

  裴淩淩把他的手拉過來，撩起袖子看見蔥白的手臂上青青紫紫，除了是被鞭子抽出來的，還有其他的痕跡，看起來更像是被人推打的。

  喬清低下頭眼淚又湧出來，似乎在痛恨自己的沒用。

  “我守不住阿姐給我的東西，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們沒有想到這底下竟然如此別有洞天。”

  雲四在一邊豎著耳朵聽，小聲的感慨了句，“沒想到京城之中還有這種神人，難不成淩姑娘就是那個算命的口中說的貴人？”

  裴淩淩沒有點頭，眼睛直直的看著喬清，半晌才微微頷首，“玉環確實不該帶在身上。”

  她抬頭看了眼爭先恐後跑來的幾個小孩子，不少眼中都滿是豔羨之情，歎了口氣，“若是你帶在身上，怕真的會惹來殺身之禍。”

  對上喬清不明所以的眼神，裴淩淩眨眨眼，笑了笑，“不過玉環本來就是我問話的一個幌子，如今問題有了答案，玉環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

  她低下身來，笑眯眯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若是答對了，跟著我出去就有吃有喝的，後事不愁了，你說的鶴軒那小子我也會帶著他離開的。”

  牢籠裏連食盆裏放著的都是腐朽發爛的食物，她想像不到這都是什麽日子。

  聽了這話，喬清的眸子亮了亮，但是他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猶豫了會兒問到，“那若是我跟著你離開了，還能見到我阿姐嗎？”

  裴淩淩愣怔了一下，移開了視線，聲音有些抖動，“你阿姐去了另一個地方，怕是以後都見不了你了，所以她托我來照顧你，你以後若是表現好的話，我就會帶你去見她。”

  看著喬清幹淨的眼睛，裴淩淩說不出喬宛已死的話。

  說不定現在這個年紀的喬清連死是什麽都不知道。

  喬清雖然有一瞬間的失落，但也知道這是最好不過的方法了，嘴角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道，“那阿姐走的時候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麽口信？”

  裴淩淩一隻手抹去喬清臉上的汙泥，絲毫都不嫌棄自己的衣服上多沾了多少灰塵，“她叫我告訴你，你好好活著就好，她現在過的很好，就是跨不過一道坎兒，所以沒辦法來見你。”

  隔了一層陰陽，便是永生不見。

  喬清點點頭，稚嫩的麵孔朝著裴淩淩，問了句剛才是要問什麽問題，裴淩淩隻是問了句喬清阿姐的名字。

  喬清想也不想的就把喬宛的名字報了出來，熟練的像是在心裏默念過上百遍。

  兩人話還沒說完，麵前突然塵土飛揚，一群人哄哄的已經到了跟前。

  鶴軒竄到了裴淩淩麵前，一隻手抵住了邊上跟苗一樣伸出頭的小孩子，把手上的東西舉過頭頂，餘光在撇見了喬清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捏著玉環的手都忍不住更用了些力氣，像是要把東西捏碎一般。

  他一抬手就把周圍吵吵嚷嚷的小孩子全都推開，橫衝直撞的到了裴淩淩麵前，卻在還有一米的時候被雲四攔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雲四抱臂往前走了幾步，看見鶴軒突然竄起滔天的怒氣，他漫不經心的說了句。

  鶴軒冷冷的笑了一下，眼神越過小山一般的雲四，看著裴淩淩，“你不是說了拿到玉環就會放了喬清嗎？我跟你走，你讓他過來。”

  裴淩淩看見這孩子跟個小狼崽子一樣的目光，愛憎分明還不沾染市儈氣息，在看到瑟縮的喬宛時候變得柔軟了些。

  她覺得這孩子挺有意思的，應該是知道被帶出去沒什麽好下場，所以想要代替喬清離開。

  不過人卻跟個悶葫蘆一樣，什麽話都憋在心裏不說，看著剛才喬清委屈的樣子就知道喬清估計是誤會了，她笑眯眯的把喬清往身後拉了一下，“那你問問喬清願不願意跟你走？”

  鶴軒把玉環捏在手裏，放輕了聲音道，“清兒你過來，別跟著他們走。”

  喬清看著玉環，眼裏有些戀戀不舍，在聽見鶴軒聲音的時候，沒有和他對視，扯著裴淩淩的衣角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勁兒的搖頭。

  “看見了嗎，你拿著玉環，我會帶你走，喬清願意跟著我，我也會把他帶走的。”裴淩淩笑眯眯的，被鶴軒怒氣衝衝的瞪著。

  “小兄弟，你先別急。”雲四板著臉彎下腰來，看著鶴軒發黑的臉龐，“誰跟你說出去了就會過上即一頓飽一頓的苦日子，不是和你說了，葉城已經死了。”

  鶴軒眼睛發紅的看著他，“我信你的鬼話！他們當初也是這樣和我們說的，結果都是騙人的。”

  “喬清！你給我過來！”鶴軒把貼在自己身上還在糾纏的人推開，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伸手想要抓住喬清的手腕，卻被裴淩淩擋下來。

  喬清跟個小尾巴一樣躲在了裴淩淩身後。

  見裴淩淩跟自己對著幹，鶴軒氣急敗壞的把玉環塞到了裴淩淩手上，“我可不管，你之前答應的好好的，現在怎麽又反悔？”

  “鶴軒哥，你就這麽想出去嗎？剛才這個大姐姐說了，倒時候在這裏的人都能離開！”喬清怯生生的站在裴淩淩身後，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裏麵帶了點委屈。

  “喬清，你聽她的聽我的？！”鶴軒跺了下腳，冷冽看著他，小小的身板竟然一時間有了些威嚴，嚇得喬清又往後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