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不是的！”邱姨娘一開始進來為裴如月求情的時候是假哭，現在見了這讓人目瞪口呆的場景直接痛哭流涕，跪著往前爬了幾步。 裴老爺嘴裏的質問已經上升到她這裏了，她心裏更加不安。

  “月兒以前從來不曾說過這樣的話！今天可是刺激到了，老爺千萬……”邱姨娘臉上的粉都給她哭掉了幾道，上氣不接下氣的扯著裴老爺的袍子，說出來圓場子的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裴淩淩笑著看幾個人像是唱戲一樣亂成一團，搓了下被捏的皺巴巴的領口，臉上閃過絲厭惡，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齒。

  剛才裴如月的話都已經難聽到那種地步，真虧的邱氏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她是真心的佩服，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睜眼說瞎話吧。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裴老爺失望透頂，剛才裴如月凶狠的樣子還留在腦海裏，他半天都沒緩過來。

  “老爺……”邱姨娘像灘水在地上，抽抽噎噎，臉色發白，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手腕勾了一下。

  女人哭哭啼啼的鬧心，裴老爺大手一揮把邱姨娘的手推開了，冷眼道，“今天的中膳誰都別吃了！來人，把三小姐帶回屋裏去，再關上一個月，我就不信她能不老實了！”

  一邊站著原本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說話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推著搡著出來了幾個人，哭喪著臉去了裴如月身邊。

  去三小姐院子可是個苦差事。

  誰不曉得回了院子，三小姐就是個一點就燃的炸藥包，尤其是現在是受了委屈，到時候逮到誰，誰就是頭破血流的下場，自然是誰都不願意去。

  “月兒才剛從禁閉的出來，怎麽……”邱姨娘一聽今天好不容易給裴如月爭取出來的機會竟然就這樣被搞砸了，心裏堵得慌，險些要背過氣去，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腦子放空一句話不說的裴如月。

  她現在就算是再氣也挽回不了裴如月的形象了，隻希望能在禁閉的時間上多少獲得些寬恕，剛才裴如月神色不對的時候她就在心裏暗叫不好了。

  裴老爺見幾個下人動作遲緩，不由得眉毛倒立，怒氣衝衝，“你們幾個！磨蹭什麽！還不趕緊把三小姐帶下去！見了都讓人窩火！”

  幾個下人低著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平時極不配合，總是掙紮的裴如月，這回像是學乖了，不管下人怎麽拉扯，都一動不動的。

  邱姨娘跪在地上，揮舞著手臂攔下了往外走的下人，鑲著金色繡線的袖子沾了不少灰塵，倒是幫正廳掃了一回地。

  下人拖著裴如月，手臂上傳來巨大的阻力，攔著他們的人又是邱姨娘，一時間也不知道是進好還是退好，便在原地停住了。

  邱姨娘使勁兒的掐了裴如月一下，尖聲說著，“老爺，一個月太長了！月兒剛出來怎麽又要關進去了？！萬萬不可啊！”

  若是裴如月真的要被關上一個月，那豈不是真的要錯過這次的吟月大會！

  邱姨娘心都沉到了底，她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是幾位大人橫眉冷對的樣子，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是，鹽引的事情搞砸了都不算什麽，吟月大會才是重頭戲，誰曉得……

  想都不敢再往下想，她顫抖著身子趴在裴老爺腳邊求情，希望能得到一絲轉機。

  “關禁閉還嫌長？”裴老爺看也不看她，揉揉眉心，冷笑一聲，“我看今天就不該讓她出來！是我心軟了，以後放她禁閉的事情不許再提！”

  裴老爺說話聲音字正腔圓，連帶著裴如月的大名都叫上了，看來是真的被氣到了。

  他瞪了一眼慢吞吞的下人，命令他們動作快些。

  “爹……”裴如月被邱姨娘掐的疼了，猛地一哆嗦，捂著隱隱發疼的臉頰喘著粗氣，慢慢的回過神來。

  又要關禁閉了嗎！？

  裴如月一雙眼睛溢滿了恐懼，求救似的看著邱姨娘，希望她能再說句話，原本安分的身子突然撲騰起來。

  關禁閉的日子實在是太痛苦了，她根本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下人見狀忙鬆開了手，有些害怕的往後避了避。

  “我不要……我不要！”裴如月拉扯著頭發，有些癲狂的大喊，周圍人寒蟬若噤，沒人喊靠近她。

  邱姨娘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搖了搖頭，她看裴老爺臉色不好看，揮了下手讓裴如月也別再開口了。

  見她緊張的發抖，裴淩淩在旁邊見縫插針的說道，“一個月時間太長了，去年我就是二月裏跪了一個月，回去膝蓋都疼的，妹妹身子薄肯定受不得這個苦。”

  她就算是重生了一回，也把這些人當年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記得一清二楚，剛才說的跪了一個月是確有其事。

  被困在昏暗無光的小祠堂裏她整整跪了一個月，被娘親攙扶著站起來的時候天旋地轉，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隻有耳邊不停的有下人竊竊私語她是罪有應得。

  那時候裴老爺下令也是鐵血無情，比起現在有過之無不及，不過對於有邱姨娘百般嗬護的裴如月來說，應該是頭一回了。

  難怪她的反應如此劇烈。

  “我不要！我不要！”裴如月發了瘋的搖頭，察覺到肩膀上下人的力道正在變大，想要把她從正廳帶走，她更是慘白著臉尖聲叫著，“別把我帶回去！你們給我鬆手！”

  她的叫喊十分雞肋，老爺還坐在這裏，下人們怎麽敢武逆？她叫的越歡，裴老爺心情就越糟糕，下人動作就越得勁兒。

  裴老爺麵色鐵青，瞪了一眼邱姨娘，“自己生出來的女兒，帶回去好好教導一番，之前說的那些話我以後不想再聽見！”

  邱姨娘唯唯諾諾的應著，不敢抬頭，耳邊是裴如月對下人又抓又喊的聲音。

  她心裏琢磨著為何今日裴如月會是這般表現，腦子裏突然浮現出在女兒屋裏聞到的奇異香味。

  邱姨娘抬頭看了一眼裴淩淩，裴淩淩晃蕩著腿，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對著邱姨娘齜牙笑著，心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