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他去哪兒？”雲沉水看著裴淩淩的動作，心裏隱約有了預感，他捏緊了手中的錦緞，眼神一直放在裴淩淩的身上。 從這女人一進屋裏來，他的思維就集中不起來，總是想把目光擱在她身上，之前她看自己的時候，眼裏有一種化不開的感情，他可以肯定那種感情是對著自己而來的，但是他確實是頭一回見裴淩淩。

  雲沉水當時穩住心思，思考裴淩淩的來曆，而懷疑她的話剛說出口，裴淩淩就瞬間收斂了所有情緒，看他像看一個陌生人。

  雲沉水覺得很不自在，他知道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但是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而且他覺得自己也沒猜錯，像他這種渾身帶刺的人，哪裏會有主動來接近的？呆在他身邊的不是因為迫不得已就是別有用心。

  他覺得這個女人肯定也是這樣。

  因為他雖然貴為睿王，但卻爹不疼娘不愛，應該是幾個皇子之中最不受寵的一個，苦心求來去帶兵打仗，卻屢戰屢敗，他這種人有什麽好接近的？又怎麽值得他那個好兄長處處算計，招招奪命？

  “我們去哪兒，與王爺無關，不過銀子還是要給的，白公子給王爺用的藥材，最次的也有百年了，王爺不妨去京城最好的藥材店裏問一問，光是那一碗藥就要費上多少錢。”裴淩淩伶牙俐齒的跟雲沉水算賬，她現在站的遠，沒有之前和雲沉水四目相對時候的緊張。

  她算賬算得門兒清，心裏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白潤年慢吞吞的報出來一個藥材名字她就可勁兒的往高裏說，最後算下來幾百兩是沒跑了。

  雲沉水感覺到裴淩淩說話的時候，炙熱的目光像之前一樣停留在她身上，原本有些不舒服的心莫名好受了不少，他鬼使神差的應下了這一大筆突如其來的花銷，“雲四，等會兒去撥銀子給白公子。”

  雲四瞪著眼睛看自家王爺，同時感受到了淩先生銳利霸道的眼神，他梗著脖子一句話都不敢說。

  王爺！您這出門打仗自己都入不敷出了，上哪兒去撥這麽多銀子給白公子？！而且這事兒怎麽也落到他頭上了？他真的隻是個暗衛啊！行凶刺殺的那種！

  裴淩淩滿腔熱情在說了一大通之後得到了舒緩，她滿意的點點頭，衣角被人拽了下。

  “銀子真的不必，我們說好了十五去看燈會。”白潤年小聲的說道，他聰明的感覺到裴淩淩似乎對自己的態度有變，但是他又說不出變在哪裏。

  淩姑娘剛才算出來的幾百兩銀子他聽了心裏沒數，但是這個數應該要比魏大哥出門帶的路費還要貴上不少，而且當時隻掏那麽一點點錢，師傅就像是割了塊肉一樣不情不願，都快把舌頭咬斷了才同意帶這麽多錢出來。

  白潤年紅著臉低了點頭，突然她覺得方才盛氣淩人的樣子讓他移不開眼。

  裴淩淩笑意盈盈的看他，“說好的肯定算話。”

  十五京城有燈會是吧？等她回去給裴如月和邱姨娘加幾件麻煩事再出來！

  “若是以後我不來這睿王府，你還願意呆在這兒嗎？”裴淩淩按著他肩膀。

  白潤年沒有任何猶豫的搖頭。

  他人生地不熟，剛才還罵了睿王一頓，怎麽可能安生的呆在睿王府？

  裴淩淩心裏有數了，她一甩袖子對著坐的遠遠的雲沉水拱手，眼裏波瀾不驚，“睿王廟大，容不下我們這些不懷好意的人，本來就是不請自來，現在走也該是光明正大的走，告辭！”

  “這……淩先生怎麽走了！？”雲四有些焦慮的來回看看，但是自家王爺還坐在榻上紋絲不動，像是半點沒聽出來淩先生話裏的意思。

  雲沉水捏緊的手因為用力過大，差點把錦緞震碎。

  “王爺才剛醒，白公子怎麽也走了！”看著白潤年頭也不回的拉著裴淩淩一隻袖子往外邊兒走，雲四忙裏忙外的操碎了心。

  “我隻是不住在王府裏麵而已，安頓下來自然會找人給你們報信，到時候你們盡管上門拿藥就好，誰吃誰不吃都看自己，別指望大夫一天到晚都在後麵跟著。”白潤年一字一頓的說道。

  在裴淩淩看不見的地方，他目光狠戾如鷹隼，不留情麵，含沙射影的說雲沉水多大的人了還要別人哄著吃藥這破事兒，為人醫者，最討厭不聽自己話的病患了。

  “白公子消消氣，吵吵嚷嚷的千萬別傷了和氣！王爺剛才絕對沒有要趕你們走的意思！”雲四想要伸手抓住白潤年的衣角希望能夠挽留一下，但總能被白潤年巧妙的避過去。

  雲四急的一頭汗，又不敢碰白潤年的胳膊，剛才白潤年細胳膊上那淒慘的樣子到現在還留在他心裏，慎得慌。

  “讓他們走。”

  一直沒說話的雲沉水突然開口，他有些賭氣的扭過頭不看裴淩淩，雲四隻能訕訕的收回手，眼巴巴的看著他們二人揮一揮衣袖走了。

  “王爺，那大夫是真的厲害，而且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領，為何不開口留下？”門砰的合上，雲四苦著臉問道。

  “你能把他們留下？”雲沉水似笑非笑，嘴角帶著冰冷的弧度，心頭莫名竄上來一股火，“你看不出來那小子是打定主意了跟著那位淩先生嗎？人家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住在我府上也不過是因為她在這兒而已。”

  不知怎的，看著剛才白潤年執著的眼神，他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那位確實醫術了得……”雲四又重複了遍。

  雲沉水瞥了他一眼，即使是在病中也依舊氣勢逼人，整個人像一塊化不開的冰，“你當我為何方才一直忍著他在本王麵前出言不敬？不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尊敬了嗎？換做其他人，早就一隻胳膊沒了。”

  他眼底的寒意微微一收，沉吟著吩咐了句。

  “等他們一出王府，就派輕功最好的人去追，一定要查出來她是什麽人。”

  若是裴淩淩真的是雲赤霄手底下的人，那他當真是有些羨慕嫉妒了。

  雲四不明白，“王爺，白公子方才不是說了安頓好了之後就會來告知位置的，還要去查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