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裴家左右都是要倒的，隻可悲裴如月身在其中還不知道疾苦，可能連她的娘親邱姨娘知道的都比她多上好幾倍。 裴淩淩可不指望在這地方過一輩子，隻希望能夠在裴家倒之前多幫娘親拖些日子讓她早日好起來。

  這邊李氏被裴淩淩誘著回答，眯眼回憶說，“確實是一天比一天怕冷，我之前還以為是天冷了的緣故，被你這麽一提倒是覺得天氣明明沒這麽冷，卻根本不敢出門去，可能是身子真的不行了吧。還好之前給我開藥的那位大夫醫術高超，藥一下肚就會全身發熱，發些汗我也覺得好受不少，現在每天最期盼著的時候竟然是喝藥的那會兒了。”

  李氏垂眸說道，輕笑一聲臉色又白了一倍。

  聽到娘親每日都盼著喝藥那會兒，裴淩淩瞳孔微微放大，她雖然知道不能在這時勸阻娘親喝藥，但她還是忍不住，那大夫確實是“醫術高超”，開出來的哪裏是治病救人的藥，分明是害人的藥！

  “那藥太苦了，娘親要不然這幾日就緩緩，我最近也結識了個好大夫，讓他幫娘親看看，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見解，我覺著病了後吃藥越吃越嚴重應該是遊些問題了。”裴淩淩覺得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她捏緊了娘親的手腕，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那個藥隻會越喝病情越重，她害怕自己克製不住，下次再見到那藥時會上去把碗砸了。

  都是這破方子害得娘親一天天虛弱下去。

  “怎麽能因為藥苦就不喝了呢？你呀，還是小孩子心性！”李氏被裴淩淩說的話逗笑了，並沒有依著她來，伸手在裴淩淩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裴淩淩微微一愣。

  “這藥我都喝了還幾個月了，就算再苦，現在喝多了，到嘴裏都沒有味道了，還叫喚什麽呢？藥苦了還會有人給你喂糖吃嗎？”李氏淺笑，她捏了下裴淩淩單薄的衣衫，突然看見她包紮好的手臂。

  “這裏受傷了？”李氏抓住裴淩淩向後躲閃的手，憂慮的問道，“倒別關心我了，你怎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會受傷？讓我看看……”

  裴淩淩避開了娘親想要拆開布條的動作，嘴上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是小傷而已，前兩天屋裏的花瓶不小心砸了，我撿碎片的時候被劃了一下，丫鬟包紮的太過火了看起來嚴重而已，沒想到讓娘親看的不舒服了，實際上隻是個小傷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李氏皺眉看她，半晌才歎了口氣，“淩兒，我怎麽覺得你這次過來，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其實在裴淩淩一進來的時候，她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她方才確實是認出了自己女兒的身影，但卻意外的覺得有些陌生，不是身形上的陌生，而是裴淩淩轉過來的時候那個表情。

  李氏從來沒有見過裴淩淩有過這麽成熟穩重的一麵，她的女兒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有什麽一丁點兒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

  雖然看上去囂張跋扈，但是裴老爺的話裴淩淩卻從來不敢違背，像這樣明目張膽的過來她房裏還是頭一回，也難免李氏發問。

  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女兒，什麽樣的性子她最清楚。現在她明顯感覺到了裴淩淩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哪裏有什麽不同。”裴淩淩笑著避開了娘親探究的眼神，知道知子莫如母，她容貌未變，娘親卻問出這樣一句話讓她心裏微顫，“可能是之前爹爹罰我跪小祠堂的次數多了，我也就懂事些了吧。”

  “又罰小祠堂了？最近可有闖禍？”李氏見裴淩淩低著頭像是思過，裴淩淩的話都沒聽全，隻聽見跪祠堂幾個字心就揪在了一起，她急急忙忙的開口問了好幾個問題。

  “沒有罰我，我說的是以前，娘親怕是睡糊塗了，怎麽老想著我做錯事兒呢？”裴淩淩委委屈屈的憋了下嘴，難得的裝了回弱，李氏似乎特別吃這套，見了裴淩淩委屈就不再過問她性子大變的事情。

  李氏拍著裴淩淩的手背，感慨著裴淩淩突如其來的懂事讓她十分欣慰，半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幾天我聽說你和如月又起爭執了，老爺又是怎麽說的？你們是為了什麽吵的？”

  她這些天雖然睡的昏昏沉沉，但是偶爾也有下人在她耳邊嚼舌根，說的無非就是大小姐最近又犯了什麽事兒，前兩天她似乎朦朦朧朧的聽說淩兒又和三小姐扛起來了，心裏急得不行又下不了床，這事兒在她心頭盤旋很久了一直見到裴淩淩了才問出口。

  “娘放心吧，我是不會再闖禍了，那都是小孩子犯的混事兒，這次被爹爹罵的是如月不是我。”裴淩淩不屑的勾了下嘴角，但在對上娘親的時候臉上卻露出十分端正的笑容。

  “畢竟也是你的姐妹……”李氏聽了裴淩淩說的來龍去脈，有些感慨的歎了口氣，她的眼皮有緩緩合上的趨向，裴淩淩趁機在她耳邊又提了下之前那個江湖遊醫。

  “你不是說你不出門，又怎麽結交來的大夫？”李氏從睡夢邊緣把自己拉回來。

  “大夫是我有一日跟著柳兒出門買東西的時候碰上的，應該算是個江湖遊醫吧，但是他醫術高超，比起京城起來掛字號的名醫可能要厲害的多了。”

  剛才聽到裴淩淩說她沒闖禍李氏放下心來，但是又聽她認識什麽江湖遊醫頓時又惴惴不安，“哪兒來的遊醫？是不是長相端正眉清目秀又會說好話，還要你給他錢？這些都是那些富家子弟閑的沒事兒出來騙小姑娘的，也就你會上當，下次還是不要來往了吧！”

  李氏說的煞有其事，還捏緊了裴淩淩的手掌，用一種急切的眼神看著她。

  這番心疾首的話讓裴淩淩抽了抽嘴角。

  眉清目秀，長相端正，說話好聽？看起來好像確實是形容白潤年的詞兒，但是後麵那事情白潤年應該做不出來。

  腦子裏浮現出白潤年和她沒說兩句話就紅起來的臉，裴淩淩沒好氣的笑起來。

  白潤年那個沒長開的小身板兒別說是騙小姑娘了，估計小姑娘和他說兩句話，他就要被騙走了。